攻城略地 中共如何左右舆论

towns

早在北京时间2016年的最后一天，中国官方一家最重要的中央级媒体出台一项大动作。拥有全球最多电视频道的中国中央电视台雄心勃勃地宣布启用一个集成并囊括6个电视频道、3个海外分台、1个视频通讯社和新媒体集群的全球电视网中国国际电视台（中国环球电视网，英文简称CGTN），以攻占全球国际舆论的制高点。

在其推出的宣传片中，耗资50亿元人民币（1美元约合6.87元人民币）、高达47层的央视总部大楼被刻画为一个硕大无比的信号塔不断向四面八方散播电波。这透露了中共高层近年来争夺话语权空间上的积极进取态度。

事实上，如果没有试图去注意这些，人们可能很少意识到其实在最容易忽略的日常中，中共的舆论喉舌或者说宣传机器是如何在近二三十年现实变化中迅速成长壮大，并进而影响和改变中国的社会形态的。它远不仅仅出现在上文提到报纸、广播和电视等传统媒体形式中，而同样出现在瞬息万变以用户互动体验见长的新媒体环境中。

过去的2016年便是一个可以放在这样的年份仔细审视的年份。

饭否是最早创建的中国微博服务，它由校内网创始人之一王兴创建于2007年5月12日。网站的外观、使用、API等都高度模仿2006年创建的Twitter。2009年上半年，饭否的用户从30万激增到100万，其用户包括惠普中国、《南方周末》、艺术家艾未未、作家连岳、文化人梁文道等。

之后的数年间，新浪微博、腾讯微博、网易微博、搜狐微博等门户网站，以及其他社交或者新闻平台提供的微博一拥而上。在长达十余年的恶战中，有的阵亡了，也有的坚强地生存下来，并成功地改变了中国的社会形态。在此期间，中共的宣传机器也开始突入这一领域，并诞生了最早的一批诸如人民日报等官方用户。

尽管因为中共意识到信息审查的必要，包括微博等新媒体工具在2009年前后遭遇过一轮挫折，谷歌也在此期间被挤出中国，取而代之的是各种代表官方声音的账号的出现。官方媒体自不必说，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官方机关、社会团体也被明令鼓励或者要求开通微博，2011年“微博史上最高级别官员”的时任新疆自治区书记的张春贤，“网络大V”、时任浙江省委宣传部长现任北京市长蔡奇的蹿红便披露了中共是如何进入并试图引导这一重要的虚拟社会的。

包括2016年在内，近年以连续介入帝吧出征、围攻赵薇戴立忍等公共事件而闻名的共青团中央微博注册于2014年。同一年11月份，因为首次微博直播薄熙来的庭审，济南中院成为当时罕见的火爆网红，单条信息转发量即达数万。回顾2016年，可以发现包括共青团中央微博等力量快速抢占话语权，并成功设置公共议程甚至左右舆论风向，已远非当初那样动辄被围攻、无力反击责难的局面。

尽管雇佣水军灌水、雇佣五毛党混淆视听、雇佣内容人员过滤信息的指责从来没有消失，但没有人会怀疑中共官方在2007之后的十年间是如何或主动或被动地投入到新媒体怀抱中，并一路高歌猛进，去适应新的传播技术并耗费巨资影响改变新生态下的群体。

如果说2014年前的世界是微博时代，那么从当年7月彭拜新闻的创办开始，中共的宣传机器开始真正尝试官方媒体与财团合作的商业新媒体操作，并形成了在2015-2016年蔚为壮观的新媒体客户端的总爆发。

短短一两时间内，各地方媒体深度集成内容资源和社会资本，就像拥有了江湖中的“九阴真经”和“九阳真经”，东澎湃、西上游、南并读、北无界、中九派等一举突破了传统门户客户端的垄断。尽管这可能仅仅是昙花一现，但中共显然已摸清了如何去借助资本的力量“玩”。2016年12月底，上海六家国有独资或全资企业对澎湃新闻网运营主体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战略入股，增资总额为6.1亿元。

市场研究公司On Device调查显示，即时通讯工具微信（Wechat）在中国大陆的市场渗透率达93%。截至2015年6月，微信于全球拥有超过约6亿活跃用户。它一定程度上模仿Instagram分享软件的功能，早在2011年便出现。但是要说中共开始真正将其视为影响舆论、积极攻城略地的工具还是在此之后。

2014年初，人民日报海外版的几个年轻编辑记者向编委会递交了一份《关于海外版向移动互联网转型的调研报告》，微信公号“侠客岛”“学习小组”上线。此类公号发布内容从语言形式和舆论热点反应速度上都远远优于“正统”的官方媒体。直至今天，它们仍然处于中共宣传所创立的最受关注的公号之中。

此外，在2009年前后烽烟四起中，Facebook、Twitter等境外社交被挡在墙（防火墙）外，Google也在2010年宣布退出中国，但其实中国舆论喉舌却在同期打入这些全球性的舆论阵地。2016年11月，中国大陆《对外宣传》的一篇文章称，人民日报在2011年便开通了Twit ter账号，近几年Twitter也迎来了中国媒体的进驻潮。客观而言，以人民日报、新华社以及央视新闻为首的国家主流媒体，打造海外影响力的确取得了一定成效。这与其中极高的更新频率和原创率等因素都无法分割。

2015年11月，独立的社交媒体监测网站socialbakers.com数据显示，过去6个月里，中国国有的新华社的Twitter账户的关注者数量几乎增加了两倍，从6月的100万多一点增至目前的313万。《人民日报》也在迅速发展受众。该报的Facebook官方英文账户在10月份超过《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成为Facebook上人气最高的大报，目前主页总赞数逾1300万，超过《纽约时报》的1,000万。

当然，这些数字的确存在争议，甚至被指责可能涉及造假。但是，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讲，人们仍然能体会到中共是如何适应和巧妙地利用这些由传播工具来影响舆论。这恐怕肯定不是一笔很小的开支。

总之，今天中共当然不必再像以前用油印小报，而且随着媒体环境的转变不断改变其在新生代中的存在方式。其实，中共的宣传机器即使懂得运用新的传播技术，但是在实际操作中仍然经常令人感到难堪甚至厌恶，因为它总是很难捕捉到这些新玩意背后人们究竟在想着什么。这造成了之前很多失败的案例。所以，重要的是，未来中共会足够敏锐地察知人的变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