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对话：肖建华案持续扩大，终极目标是谁？

FRANKSTON

美国之音中文网



华盛顿 —

中国金融大佬肖建华的香港失踪案持续发酵。根据纽约时报本星期的连续深度报道，肖建华从香港四季酒店被人蒙头带走之后，他在北京公司的雇员有至少数十人，甚至数百人已经笼罩在当局调查的阴影之下。这场大规模的行动被纽约时报描述为“中国实施自由市场近四十年来，对私人企业集团进行的范围最广的打压之一”。随着肖建华案的扩大，人们不禁要问，当局为何不惜曝光与肖建华有关的权贵家族对其进行调查？会受多大影响？此案的种种进展，和中国目前的经济状况以及即将召开的十九大有多大的关系？

参加讨论的四位嘉宾分别是：人权组织“公民力量”创办人杨建利先生；中共党史学者、《晚年周恩来》一书的作者高文谦先生;政论作家，时局分析人士陈破空先生；普林斯顿社会学博士，政治与经济学者程晓农先生。

高文谦认为，肖建华案最大的看点，是与之前的郭文贵爆料有某种内在联系，突显中共高层厮杀的刀光剑影。肖、郭两人都是中共权斗的棋子，所不同的是，肖是中共权贵集团跨派系的共用白手套，其中包括江泽民、习近平、曾庆红、刘云山、温家宝、贾庆林等家族，而郭则是曾庆红通过马建操控的专用白手套。当局跨境绑架肖建华，是一石两鸟。郭文贵爆料的目的在于十九大前牵制习王，而抓捕肖建华则是习王的反制。此外，当局也有清除内鬼，堵塞资金外流的考虑。肖建华是金融业中的大鳄，虽然在金融界呼风唤雨，但实际上只是权贵圈养的猪，现在养肥了，该杀了吃肉了，弥补国家日益缩水的财政收入。

高文谦说，肖建华是中共权贵集团跨派系的共用白手套。可以说，谁掌握了肖建华，谁就掐住对手的命门，在党内权斗中占据上风。习近平抢先一步抓了肖建华，对肖的口供可以有选择的披露，作为打击对手的证据。当然，前提是共产党这条船不能翻。对肖建华的处置，一定是秘密审判，因为他知道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多了，不会活着出来，徐明就是他的下场，这是他咎由自取。习王会对肖建华秘密审判，严加控制，只进行选择性的披露，公布对手的问题，而把涉及自己问题压下来，比如收购齐巧巧的股份等。但问题是，习近平无法完全一手遮天，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也会爆料进行反制。曾庆红曾多年掌管情报系统，通过马建收集掌握了党内高级干部腐败的情况，其中包括习近平涉嫌厦门远华案的材料。双方手里都有牌，正在选择出牌的时机，一方想在十九大前逼退反对势力，另一方则尽量遏阻这一企图，双方交战正酣。

程晓农表示，肖建华为红二代、官二代圈钱、洗钱而手眼通天，现在他被抓，还连带公司员工多人被扣押，显然与当局挖掘他经手的圈钱、洗钱资料有关。但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点打”（打几个人，即权力斗争），还是“面打”（对红二代、官二代全面反腐），或是为了“劝捐”（为党国捐输外汇）？我的看法是：“面打”不可能；“点打”本来就很容易，仅凭肖建华的口供，就可以定案、抄家，无需费劲去查肖建华诸多境内外公司那些极其复杂的账；只有“劝捐”才需要如此大规模地翻查资料。现在不但抓了肖建华，而且在扣押其公司的业务人员，甚至是在后台办理转账和账户管理的IT员工，似乎是为了通过这些员工，清查肖建华名下公司客户的账户资料。由此判断，这次抓肖建华，目标可能是那些委托肖建华圈钱、洗钱的红二代、官二代们的财产；但目的并非反腐败，或抄没他们的财产，而是要他们把已经转移到境外的部分资产送回国内，既充实外汇储备，又为国家的经济安全交上“押金”，但这“押金”仍归权贵子弟们所有。

程晓农说，国家外汇管理局资本项目管理司司长1月已明确宣布，将要求国内到香港上市圈钱的大投资者卖掉部分股份，把外汇转回自己的国内账户上。而这样的投资者当中不少人是通过肖建华运作的红二代、官二代。这样，外汇管理部门能收到大笔外汇来充填日渐空虚的外汇储备；同时，当局好像也想让权贵家族们体认到“家国一体、与国同休”。考虑到证监会主席刘士余所说的把“股市大鳄逮回来”，可以看出：权贵们那种先在国内股市圈钱，再到香港上市圈钱，然后把财产洗到国外去的资本外逃路子，已经被政府盯上了。中国政府现在管制外汇兑换、严查海外洗钱，本来只是为了稳定国内经济，但客观上也严重削弱了香港这个金融中心的洗钱生命力。今后，洗钱和资本外逃的路子是堵住了，香港的金融业也可能长期进入严冬。

陈破空认为，肖建华商业帝国的背后，是错综复杂的权贵背景。肖建华以代理背景红色权贵的利益自得，却不知，由此酿下大祸。因为，他代理的权贵利益，涉及高层对立派系，包括习近平这一派，也包括习近平的政敌，其中任何一派不满，都可能拿他开刀。肖建华发迹，是中国官商勾结的缩影，而肖建华遭难，又是招惹权贵的必然。如肖建华这类人，混到今日，要么被关，如车峰、徐翔等人，要么遭灭口，如徐明、王林等人。一句话，他们知道得太多了！终将成为中共高层权力斗争的牺牲品。除了肖建华等人，那些至今还背靠权贵，优哉游哉、梦里睡里的暴发户诸如王健林、马云等人，也身处高风险，其结局未必好到哪里去，极可能也是被关押、被做掉。

陈破空说，肖建华也是六四人物，只是，他是反面人物，支持邓小平的独裁。另一个反面人物牟其中，当时的中国首富，支持镇压，后来也遭当局抛弃并锒铛入狱。牟其中和肖建华等人的下场昭示，迷信权力致富，依靠官商勾结，目光短浅，终将祸及自身；如果要致富得稳当、长久，只能寄托于一个法治与民主的社会。可惜他们自以为智商高，却智识低，虽阔气一时，却逃不脱倾家荡产、身败名裂的命运。如《红楼梦》的预示。肖建华虽然不是善类，但在香港遭到绑架并被带回中国内地秘密关押，是北京践踏香港“一国两制”的又一自证。这一案件没有像前年香港书商遭跨境绑架那样激起香港社会的巨大抗议，大概是因为，肖建华本身是肮脏的官商，是中共内部派系恶斗、互相火并的结果，让香港社会爱恨难分、哭笑不得。

杨建利表示，肖建华这个金融大鳄是中国权贵的第一白手套，涉及了几乎所有前任和现任的中共常委，习近平反腐四年来，与他有关的人频频被抓，直到春节前他却一直没有出事，没出事的原因是前、现常委都不想他出事、都怕他出事。此次肖建华被掳，只有习近平能做这个决定，最关键的问题是：习近平要用他干什么？把肖建华抓到手中，对所有的两届常委都构成威胁，非常有利于习近平对十九大布局的掌控。联想到郭文貴的爆料舞剑所指以及肖建华发迹时与王岐山的关系，我个人认为，王岐山十九大再续常委已没戏。我预计十九大前还会爆出大案，由于中共政治集权、黑箱、内斗残酷等性质，案子一爆出就是惊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