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文/萧山
又是一则历史寓言，你懂的。
寓言背景之一
平民朱元璋伙同一帮不安分的读书人，带领一群明教教徒、流氓混混，利用驱逐鞑虏的民族主义，利用光明、平等之理想主义打下了江山，创立了大明王朝。
注意，明教乃摩尼教的音译，并非土产，源自西方。
朱元璋聪明了得，自然不是宗教的虔诚信仰者，他是一个彻底的实用主义者。经过多次批判教条主义，朱元璋终于把西来的各种“XX主义”中国化。登上大位后，踢开明教，走中华特色的专·制主义。
以上是寓言的背景之一。
寓言背景之二
王朝初期近一百年，独裁皇帝们靠先帝打江山时留下来的军事体制积极进取，四处征伐。大明初期统治版图虽不及汉唐，但比宋代还是强得多。
我们要懂得一个普遍规律：军事体制一定是独裁体制。若在军队里搞分权制衡那是自寻死路，那样的话，军队不被敌人消灭，就会内部混战自相残杀。
但皇帝独裁不能持久，因一个国家不可能总保持高度的军事紧张状态。吃喝玩乐乃人的天性，即使皇帝想积极有为，下面的大臣们也会消极怠工。
朱元璋后来的孙孙孙辈们终于明了，只要大臣们不联合起来嫉妒皇帝的三宫六院，皇帝我做个不上班的虚君也悠哉乐哉。这样，中央的实际行政权力由至高无上的皇帝逐渐下落到大臣集团。
大臣们的思想、见识、家庭财富、人生历程各不一样，大臣集团内部自然会分出个左中右来。
此为背景之二。
寓言背景之三
到了明王朝中后期时段，西洋正在发生巨变。哥白尼、伽利略在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形式逻辑的基础上开启科学革命；达芬奇、米开朗琪罗、莎士比亚，塞万提斯等人掀起文艺复兴；哥伦布、麦哲伦开启全球冒险时代。
全球化的第一波浪潮开始了。
缺乏形式逻辑，科学体系的明王朝已然落后。而落后者面对全球化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封闭自己，于是明王朝搞起了海禁——海禁的细节原因很多，但归根结底是这个原因。
不过，中国人实用主义，没有多少意识形态束缚，不顽固，也聪明好学，从上到下，发现开放国门也坏不了什么大事，于是海禁又开。
不出意外，中国迅速成为国际贸易第一大国。明朝国际贸易份额占世界的比重，比今日世界贸易第一大国中国的比重大得多。中国东边，东南边的商业非常发达，一个真正的民间商业阶级兴起——汉唐宋都有过商业阶级，但规模从来没有如此之大。这批商人是中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批“原始资本家”。
毋庸置疑，这个商业阶级一定想要获得政治上的保障。有好事者对明中后期朝廷官僚出身统计过，统计结果是，进士、举人大半出身于这批原始资本家家庭。
此为背景之三。
寓言背景之四
前面已经提到，皇帝即使想独裁也不能独裁。皇帝的权力依托有三：
一是皇家贵族太子党（皇X代）。
二是科举考试上来的非贵族官僚，这些人大多或出身于资本家家庭，或同民间商贾勾肩搭背，上下通吃。
三是主要对付外族入侵的中央国防军事力量。
皇权继承人选择问题总是一个大问题。谁来做皇帝，不是现任皇帝可说了算的。这个道理不难明白，既然皇帝实际上没有独裁的权力，那么，他对选谁做接班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能一言九鼎。
接班人牵扯到的利益很复杂。大臣们早早投资各个王子，各个可能接班的朱姓贵族，以求新帝登基后不会对自己不利。所以，皇位继承看起来是家事，实际上不是家事，从实际博弈的角度看，更像是集体决定。——即使雄才大略之大独裁者汉武帝也不能随心所欲的选择继承人。
无论如何，最后只有一个人当皇帝。那些投资投对了人的大臣们自然要受到新帝的奖赏。不过这些大臣也不能太得意哦，如果新帝比较有进取心，那些功高震主的大臣也会受到惩罚的。
简而言之，每次换皇帝的过程就是一次权力重新洗牌的过程。这个过程一般免不了要流血。不过宋王朝和明中后期，总得来说还算和平，杀人不多，流放贬谪更多写。
新帝及其同伙为稳固中央权力，打击自己的反对派，常常使用的手段是反腐。
在人类近100年找到了有效反腐的方法之前，有政府就有腐败，有权力就有腐败，西洋也不例外。19世纪中后期至20世纪初的美国政坛，腐败之风触目惊心——美国进步时代“扒粪运动”主要目标之一就是腐败。
我们将要讲的寓言里，大明中后期的这位新帝，偏偏是一个有进取心的皇帝。
此为背景之四。
大戏上演
现在终于可以上演大戏了。
这位新皇帝根正苗红，以昌盛大明为己任。然而，他的权力并不稳固。制约他的有三：
一、扶持他上台的老臣、功臣们对他制约很大。
二、在争夺皇位中站错了队的大臣们对他不服。
三、民间经济的蓬勃发展造就了大批独立于朝廷的资本家和意见领袖。
这个新兴阶层的兴趣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不再关注传统的皇权故事，甚至不再尊孔，他们既批判礼教也批判理教，他们希翼创造一种新的制度使之与新的经济形态相匹配。
于是他开始学习先祖鄧帝之“三手都抓”。
一抓要走邪路的、急于冒头的“意见领袖”，端正大明主体思想。
二抓站错队不服输的大臣，反腐利剑下去，刷刷刷一抓即中——哪个屁股上没屎？
三抓居功至傲、不知进退的功臣。当然，这一手最为柔和，因为总要人干活对不对。威慑一下，让他们懂得适时收手，不用太血腥。
国内“意见领袖”们并不难对付。
抓几个典型，在全国人民面前亮个相，做个检讨，好事者一下子偃旗息鼓。——从历史进化的角度看，这是进步。以前可不是亮相做检讨这么简单。以前是判刑，杀了，或者直接发动乌合之众把他们斗死。
而且，最为蹊跷的是，这些意见领袖被放回来之后，做生意的继续做生意，搞创业的继续创业，只要不谈政治，仍能公开露面谈事，他们的商业、资本丝毫不受到影响。
这等蹊跷之事，如何解释？有人把之归结为新帝父亲的影响——此君先前受过迫害，懂得民间疾苦，乃传统仁政的身体力行之人。在民间口碑极好。
这期间，也有一些“意见领袖”外逃扶桑，并与先帝时期受到迫害的前“意见领袖”们合回，抱团取暖。由于他们被切断了与国内支持者的联系，大多已成为无水之舟。
何况，先祖先帝早以“投资”扶桑，利用商人地主资本力量威逼利诱外逃扶桑的意见领袖们，收买舆论渠道。新帝登基以来，大大增加了输出舆论的投资，已经建立了可以与外逃“意见领袖”直接对话的通道。
总的来说，这部分人看起来不足为新帝患。
出了大篓子的是“三手都抓”中的其他两手。
突然，一个叫亨桂子的外逃商人横空出世，站到了历史舞台的中央。
他举起了反抗大明的“义旗”！
之前，这一角色都是由疾恶如仇的意见领袖扮演，从来没有哪个从朝廷内部出去的“污点商人”敢于公开的举起“义旗”。
而且，这个亨桂子之前还是东西两厂的干将！也就是说，做特务工作，打压反对者是他给东西两厂的投名状之一。这是一个前特务工作者，一个攀附权贵的商人，一个不择手段打压对手，坑害合伙人的草莽之徒。
然而，奇迹出现了，即使平日最洁身自好、最批判权贵、最激烈批评大明朝廷特务统治“意见领袖”也站到了亨桂子一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也本不稀奇，何况，亨桂子还特意亮出大招——我有很多很多钱，我愿意支持反对运动。这对财力窘迫，经常为争夺经费而内部厮杀的意见领袖们确实是一大诱惑。
道义么，值几个钱？
但是，这个解释还不够。
意见领袖们多不是傻子，遭遇口头支票的教训不少。之前，某些无良诈骗犯为躲大明追逃，开始往往许下空头资金承诺，但在获得避难身份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何这次亨桂子能够激起几乎所有意见领袖的一致支持——哪怕这些意见领袖平时内部相互仇杀？他放出了什么大招？
线索其实很明显。
合众连横
新帝登基，以反腐利剑集权。反腐风风火火，但既然海禁一开，国门不可能再闭上，新帝的反对者中总有漏网之鱼可以逃到国外，而且总不能对其后辈家眷赶尽杀绝。
皇储候选人被抓，然其子在扶桑读博士科，传闻已毕业。
经营东西两厂多年的大相国和其大儿子被抓，然其小儿子东渡扶桑
大内总管被抓，然其弟东渡扶桑。此事震动环宇。
更多盘根错节的追随者利益相关者——屁股有屎的资本家、地主商人也纷纷外逃扶桑。
朝廷中受排挤的现任大臣里，反对新帝之思潮汹涌，并暗自与外逃扶桑之众徒合纵连横，准备起事。
污点亨桂子外逃，不过是这一波权力继承争斗的直接后果。
亨桂子能够得到如此多意见领袖的支持，也不过是因他放出的承诺：朝廷要分裂了，而我受“X公”直接领导，准备起事；大家团结一致，一定能干翻新帝。
自上次大迫害已经过去整整28年，28年来，意见领袖们无一日不在等待机会。目前就是28年来最大的一次机会，因为朝廷中央内部分裂了！亨桂子不过一前台人物，真正主刀者是隐而不发的中央“X公”——此公绝非小人物，而差不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等一的大人物。
只有这个大承诺，才能激起如此多意见领袖们的想象与热血！
这才是亨桂子的大招。
大戏还在继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评书之人难免也被评，倘被裹挟于腥风血雨之中，悲乎。
|
|
IP卡
狗仔卡
发表于 2017-5-29 11:54:31
提升卡
置顶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显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