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zhizhu 发表于 2006-2-22 11:32:01

在德国体会中文

随着德国教育市场1998年对中国全面开放的大潮,近段时间涌进了不少来自祖国大陆的弄潮儿.华夏文明渊源而古老的神秘也随着这群文化的使者被带到了西方.西方人也乐于了解一个来自于产生了易经,针灸,太极,毛泽东和JACKIE CHAN的国家的人,他们在想些什么。大街上越来越多的能看到德国年青人穿着写有诸如"爱","忠","神勇","请年","走马观花",之类的文化衫.看见亚洲国家来的人,他们爱问,告诉我这是日文还是韩文.而我每次总是很认真的告诉他们,这是中文,并给他们详细的解释这些汉字的意思。

去年暑假,因为考试的原因曾经在卡塞尔的一个德国同学那里住过几晚。他拿出地图让我指给他看,我的家在哪里。我告诉他,扬子河畔,湘江水滨,雁过留声的衡阳就是我的家乡。可是我同样发现,在这张地图上中国和台湾俨然是两种不同的颜色.当我告诉他,台湾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一部分时,他哈哈大笑。我知道,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之间造成的误会,根本无法解释清楚.于是我试着对他说,中国的地图象一只雄鸡,海南和台湾是它有力的双足,你能想象一只雄鸡被砍掉一只脚是什么样子吗?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我相信有两只脚的雄鸡能跑的更快。


克里斯帝昂是个德国学生,在明斯特大学就读实用政治学,有一天他问我,"为什么中国人民解放军要侵略西藏?"这个问题让我觉得有点突然,我无法从政治,历史,地理的角度去跟他一一解释。反问他,"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年卑斯麦要率大军进驻西普鲁士。" "为了统一",他说。我告诉他,这就是答案。


我在西门子工作了四十天,同事几乎有来自世界上各个国家的人。邻近欧洲国家来的和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土耳其人自不必说,远一点的,有来自前苏联,非洲,北美,和亚洲地区.他们有不同的肤色,着不同的服装,操各自的语言.置身于这样一个大家庭中,常常会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总想去了解一下,他们在想些什么,他们如何看待中国。


我的同事们都乐于"学习"中文,也很"勤奋"。他们会随时随地的问你,这个叫什么,那个怎么说。尼奥来自前南斯拉夫,我教过他不少中文,但最终他只记住了一个,"谢谢"。因此,不论上班下班,见面告别他总要反复的"谢谢"我。


艾尔汗是我的土耳其朋友,他曾经让我把他的中文名字写在纸上,他说将来要开一个饭店,就以他的中国名字命名。他很自豪有我这样一个来自远方的朋友,他总是拍着我的肩膀向人大声的介绍"这是我的中国朋友,凌。"他几乎每天要问我一个新单词。有一天,他问我Idiot用中文怎么说,"白痴"我告诉他。 "凌,知道吗.昨天我跟对面那条线上的两个中国人说,你好.他们都跟我说,你好,你好.真有意思"。他乐不可支的对我说完,然后又向那两个中国人走去。我连忙叫住他,"艾尔汗,记住了,千万别把今天学的和你好一起说"。


汉字有阴,阳,上,去四个声调,这是中文之所以抑扬顿挫的原因。很多外国人只能学其声而不能发其调。因此听起来也往往有些可笑。克里梅纳是个保加利亚女孩,有一张聪明活泼的脸蛋。上班的第一天她就问过我,"凌,Ich bin ein schönes Mädchen 用中文怎么说","你好漂亮",我告她."太长了,有简单一点的吗?", "那你可以说,你好美。" "嗯,这个不错,我还想学一句。Du bist ein cooler Junge怎么说", "你好帅", "记住了,记住了."她一边咕呶着重复我的句子一边回答我.以后每天见面就有了下面的对话。


"克里梅纳,哇,今天你好-霉-啊!" (做惊讶状,我必须这么说,因为,如果发音不"标准"她听不懂)


"色色你,凌,今天你好-衰-啊!"


"我也色色你." (做感激状)


在宿舍,我们一般自己做饭吃,鉴于种类的匮乏,吃的也较简单。中餐馆在这里的生意都不错,我也吃过,其味道之偏差已经大过中国到德国的距离了。可人家就爱吃,还常常专吃一种菜。德国面积大概相当于一个云南省,然而竟有中国餐馆5000多家,单单柏林就有500多家,鬼子对中餐的喜爱由此可见一斑了。


中餐馆是不能常下的,为了解谗,我们常去亚洲店买些面条来吃。大小节日,同学聚会总爱包饺子,有时也请外国人一起来吃。我的德国邻居是个女孩,叫塔尼亚.每次吃面,吃饺子我总告诉她,面汤,饺子汤都能喝,因为它们是米做的,尤其女孩,喝了美容。她因此每次都要一小碗.有一回,我在厨房做饭,因为没有电饭煲,便把米和着胶袋一起放在水里煮。煮好后,正准备把水倒掉,塔尼亚进来了。


"等等"她说,然后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小碗递到我面前。


"干吗?"我问到。


"给我点米汤",


"米汤不能喝"我说。


"为什么,面汤能喝,饺子汤能喝,为什么米汤不能喝?"


"因为...这个...呃...


史提芬是我在搭乘周末票时认识的,他是汉堡人,在德累斯顿学习音乐。他说象他这样从西德来东德上大学的人不多,他非常喜欢中国文化,他说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去北京学习京剧,然后去西藏住上一两年,他说那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一块地方。我对他的计划非常感兴趣,两人侃侃而谈象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我告诉他我也很想去那里看看,去了解那儿的人是如何生活的,尽管他们世世代代就居住在那里,也未必希望我们去打搅。史提芬说现在他去法国,平时很忙,无暇学中文。他说如果在中国想请求帮助该怎么说,我告诉他,如果是男的你就说,我请你吃顿饭。如果是女的呢,他忙不迭的问。那你就说,你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他带的行李很多,路上要反复转车。我总帮他提提东西,他也总不忘了说,凌,我请你吃顿饭。一趟下来到法兰克福他已经欠我好几顿了。我们在法兰克福分手,我把他送出车站,他突然回过头来对我说,凌,我忘了告诉你,你也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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