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韩四处寻求粪便的平壤市民们
DailyNK 将连载平壤名牌大学出身脱北者朴哲勇(假名)写的“平壤24时”系列手记。朴氏为1981年生,毕业于朝鲜名牌大学平壤K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某单位上班, 2007年1月非法越境进入中国。他说“想把平壤的真实面貌告诉全世界。”,把自己亲自写成的稿件寄到DailyNK。朴氏目前准备重新回到朝鲜。他在稿件的开头部分写上“将来平壤展开民主化运动时,希望韩国和国际社会给予不惜一切的支持”的话语。朴氏还在稿件中特别请求把北韩的国号标成 “朝鲜”。他强调为实现朝鲜的民主化,朝鲜人民所起的作用比什么都重要。DailyNK尊重作者的意见,将把北韩标记成“朝鲜”。恳请所有读者给予无私的鼓励和支持。▲ 正在进行堆肥作业的南阳州居民们ⓒ Daily NK
“农村支援战斗”顾名思义就是工人、公务员、学生、军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要投身到农活。
虽然农场有农场员,但是农业机械落后的朝鲜,人力几乎是全部的劳动力,所以经常因人手不够而错过农作时机。
朝鲜的农村支援活动在一年中随时都会开展。外国人似乎分不清朝鲜的“农村支援活动”和“农村支援战斗”。“活动”是一年中日常性地开展的活动,“战斗”则是春秋两季“抬得动勺子”的人都要参加的集中开展的全国性事业。
“战斗”时,如果没有所属单位的出差证明,就无法到其他地方履行,也无法到市场上进行买卖活动。
必须在自家厕所上锁的原因
先来了解农村支援活动。
农村的一年中,冬季是集中进行肥料生产的时期。1月1日 – 2日是公休日,从1月3日开始全国的所有工厂、企业、军队都要举行向金正日效忠的“忠诚宣誓仪式”,随后立即投入到肥料生产。
无论平壤还是地方,无论城市还是农村,都要同时开始。企业、学校、人民班等各级单位都要规定的肥料量。比如工人既要向所属企业缴纳肥料,还要向人民班缴纳定量的肥料。
肥料生产也组织竞争,按照缴纳的肥料量进行评价。如果某个单位排到末位就要受到相应的批判和制裁。所以路边的一块臭狗屎都成为珍贵的宝贝。
对于农村地区或城市外围地区的家庭来讲,自家厕所的粪便也非常值钱。农村地区的人们将自家厕所的粪便作为肥料使用,所以家家都积攒粪便。朝鲜还有“粪便贼”。
到了夏天种植蔬菜时,积攒的粪便加上泥土风干后就作为肥料的代用品使用,或者也可以作为猪饲料。所以有些极端的人为了防止粪便被盗,就在自家厕说上锁。
但是即使厕所上锁,仅靠积攒的粪便是无法完成应该缴纳的责任量。饲养牛或猪的家庭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冬天要么采挖泥炭,或在锯末上浇上小便做成堆肥。
通常农村地区的一个家庭一年要缴纳大约1吨左右的堆肥。所以从1月初到2月16日金正日生日之前为止要倾尽全力生产肥料。路边的田野里,个个企业和单位分别堆起肥料堆,比较哪一方更多更大,这成为冬季最常见的景象。
四处寻求粪便的平壤市民们
平壤这样的大城市里也要开展肥料生产战斗。在平壤1月3日的“忠诚宣誓仪式”结束之后就同时开展“堆肥生产战斗”和“火力发电厂支援战斗”。平壤市民们们有时要背负肥料前往平壤周围的农场,有时则要到平壤火力发电厂(位于平壤市平川区)帮助电厂工人运煤。
“火力发电厂支援战斗”可以用身体和力气熬过,但是“堆肥生产战斗”对于平壤市民来讲可是沉重的负担。住在统一路或光复路,尤其是住在高层住宅的人们需要得到居住在平壤的亲戚朋友的帮助。那些东大门区那样平房多却没有庭院的人家,厕所里堆积的粪便是毫无用处的负担,所以他们就将粪便和泥土搅拌在一起送给前来寻求肥料的人们。
“堆肥生产战斗”中朝鲜民主女性同盟最极端地折磨街道妇女们。街道妇女是指没有工作在家做家务的女性同盟所属妇女。未能缴纳定量肥料的街道妇女们则要承担将居民的积攒的肥料搬运到农村的工作。
向农村搬运肥料时不能利用公共汽车或无轨电车,所以各单位列队推着车将肥料运到农村。这个工作就是那些没能完成定量的街道女性。一整天推着肥料车已经够辛苦,还要在一旁敲锣打鼓,要其呐喊。女性们也真是不容易。
讨一杯水都很难
春天要做的农活有做秧田、玉米秧苗以及插秧等。尤其是星期天,一定要准备好午饭投入到农村支援。到达指定的农场作业小组后,会安排一个农场农民作为“指导农民”。要在那位农民的指导下完成当天的工作。
平壤市民有时候要乘坐清晨的列车到平安南道一带的农村,工作一整天后晚上返回。街道妇女们几乎每个3天左右就要动员到农村支援。虽然是号称帮助农村,但是却讨一杯水喝都很困难。不是因为农村民风不好,而是农民们的生活处境的确很困难。
夏天的农村支援活动要比春天的插秧季节少一些。街道妇女们动员次数相对多一些,学生、工人、公务员们主要是在星期天参加。主要做农田里除草或割草。割草后堆积起来,第二年还可以作为肥料使用。
中学生们此时通常要动员到玉米地、土豆地的锄草劳动。小学生们则要“抓虫子”。因为农药不组而过多地虫子需要小学生们的双手去捉。
秋收也是全国上下集中进行的战斗。首先要收玉米,然后是割水稻。全国人民不论职业,不论男女老少都要参加。小学生和中学1-3年级学生则动员到“小秋收”。
农村支援战斗是全国百姓的噩梦
上述这些就是朝鲜统称“农村支援活动”的大致内容。从朝鲜人的立场上讲,这不过是每年都要进行的全国性、全社会性的普通活动。所以朝鲜人也不回觉得太辛苦。因为农村支援没有每天要完成的规定劳动量。
无论再早出门,集合后分配到劳动小组,到达劳动地点,最快也得是上午8点半。劳动到下午1点,午间休息1小时后再劳动到下午5、6点钟就要结束。所以对于劳动成性的朝鲜百姓来讲绝不是太大的负担。
其实对于大肚子的领导干部们来讲,还算是一定程度的运动。他们一边呼吸清爽的乡村空气,一边和劳动组长坐在一起抽支烟,也没有理由对农村支援活动心存不满。
但是朝鲜百姓们却是一听到“农村支援”就会毛骨悚然。那是因为春秋两季的“农村支援战斗”。任何一个朝鲜人,从中学4年级到6年级,整个大学期间,都要经历 “农村支援战斗”。朝鲜或许有一些没有参军的人,但是很少有没有经历过“农村支援战斗”的人。那噩梦般的记忆从人民学校时开时。
人民学校学生们用稚嫩的双手捉虫子
只要全国性宣布“农村支援战斗”的开始,人民学校的学生们也要参加。城市里的人民学校学生要比农村学生好过一些。但是平壤市的学生们要动员到团体操等各种国家活动,多以未必就好于农村学生。
地方成立里的人民学校学生们下课后要动周围的农场帮助摘秧苗。他们用稚嫩的小手摘秧苗。每个班级在班主任老师和指导农民的指导下劳动。我还清楚地记得班主任老师吓唬我们说:“谁弄断一根秧苗,就要罚款5分钱!”
我和同学们都汗流浃背地小心摘秧苗,生怕弄断一根秧苗。我们摘好秧苗,指导农民和教师们就把它们捆成一捆。
人民学校的学生们不仅要在田间地头干活,休息时他们还要为农民和前来支援的人们表演节目。所以学生们可以说连休息时间都没有。
捉虫子也是人民学校学生们的主要任务之一。主要捉毛毛虫、甲壳虫、蝗虫等害虫。女孩子们因为害怕都快要哭出来,但是也必须要拎着小桶捉虫子。结束还要比比谁捉得多。捉得少还要挨班主任的批评。
在朝鲜,最后一名遭受的压力远比第一名得到的嘉奖大得多。别的国家孩子们都为当第一名而努力,朝鲜的孩子们先要学习为避免成为最后一名而见机行事。可能是看到最后一名同学的遭遇才不知不觉间形成这种思想。
我在人民学校学习时,最大的噩梦是捉蛆。在盛夏里冒泡的农村厕所,用木条捉蛆,那种恶心和恐惧超出了孩子们可以承受的范围。我的表妹一看到蛆就会失声痛哭,所以舅舅事先捉几只蛆放到表妹的塑料袋里。因为捉蛆也有定量,所以只能去做。
秋季的农村支援战斗中,人民学校学生们要做“小秋收”。在刚刚收割完的水田里捡拾稻穗,因为地滑,很容易摔倒。绝情的老师们劳动结束后总结时还要查看学生们的裤兜。
老师们催促学生们完成定量也算是出于无奈。但是仅仅因为在裤兜里藏了几颗稻谷就像犯了什么大错似的低头认错,他们又有什么罪?当时只是想“你小子太倒霉了。”现在回过头去想,我感到心脏因愤怒几乎要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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