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善公主修成观音的传奇故事(五)
其时妙善公主年纪虽只有七岁,但夙根甚深,天性独厚,一见母病,心上就焦虑万分,终日求神问卜吁地呼天,愿折自己的寿算,以延母亲的寿命。但是宝德后大限已尽,任你如何求祷,终于一些儿应验也没有,三位公主日夜侍奉汤药,陪伴着时刻不离,直到她弥留之际:宝德后握了妙善公主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儿啊!为娘的等不到你长成,半途抛撇了你,是多么伤心啊!为娘的死后,你须善事父王,不要再使那平日执拗的脾气,使你父王多增伤感!”说到这里,便哽咽着不能成声。
妙善公主听了此话,正如万箭穿心,忍不住两股热泪直淌下来,忽然眼前一暗,晕倒在地。宝德王后且就在这一霎间,长辞人世了!
当时大家将妙善公主唤醒过,不免悲伤痛哭。在许多人里面,除了妙庄王以外,要算妙善公主哀毁最甚。她在哀毁之中,却又了悟了一片禅机。她想,母亲生我育我,辛辛苦苦,一直把我抚养到这般大,恩深德重,如今丝毫没有报得,她已弃我而去。这深重的罪孽,如何可以消得呢?
她灵机一动,想起了慈悲的佛祖。她想,佛法能超越三界十方,救度一切苦厄,使同登乐土,最具神通。如今欲报答慈母深思和忏自己的罪孽,只有向这一条路上去求。她存了此心,便发愿修行,舍身佛门。在当时,却也并不将己意告人,惟终日诵经礼佛,把长日光阴,都消磨在经卷里面。
可巧她有个寡姨,也是个虔诚奉佛之人,现在宫中做她的保姆,二人聚在一起,端的是水乳交融,有了伴侣,越感到清修之趣。
但是妙音、妙元二人,看了她们的行事,老大的不以为然,背地里自然不免笑她们痴顽,“生在王宫之中,大富大贵,却有了福不要享,反作此空心之想,岂不令人齿冷?”有时也在妙庄王面前絮聒着。
在初,妙庄王心烦虑乱,也没有闲心绪去问这些细事,以为这一种也是消遣方法,倒可免再去救蝉葬蚁,闹出意外危险,只索由她。但并没想到这位妙善公主却早已舍身佛门,发愿修持到底了。
那一天,妙善公主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矇眬之间,忽觉满屋三间大放光明。光明之中涌现出佛祖庄严宝相:丈六金身,顶上舍利放光,脚下莲花遮地。妙善见了,便倒身下拜,请求佛祖指点迷津。
佛祖道:“尘劫未消,苦难未受,如何使得成道?只是能够坚心耐苦,修持下去,心境自能逐渐朗澈,到得净如明镜时,一切都能了悟。”
妙善又问成道的日期,佛祖道:“早哩,早哩!只待你取得须弥山上白莲花,有人送你白玉净水瓶,那才是你成道之时。记着,记着!”
说罢这几句话,就觉金光收敛,眼前万象都灭,依旧朦朦胧胧地睡在床上。妙善知道刚才是佛祖显化,特来点化自己的,信心更是坚决。
话说妙善公主因为心中萦绕着佛祖二字,当下便起身向空拜谢指点之恩,然后回到床上。
这一来休想再睡得着,不住地将佛祖所说的话,往复寻思,想到须弥山白莲一事,更是喜出望外。分明以前听父亲说过,楼那富律曾指此物可以医额上瘢痕,且曾派迦叶前往探访过,果然是有此珍品。今番又如此说法,看来这朵白莲花,倒和自己命运有很深切的缘法,要想超凡入圣,势非寻觅到这朵宝物不能成功。
她-路想去,不知不觉已是雄鸡三唱,东方发白。她哪里睡得稳,一骨碌爬起身来。自此之后,妙善公主心中,又平白地嵌上一朵须弥山的白莲花,魂梦之中,时常不期而然地涌现出来。但她也曾想:自己深处宫中,不能外出一步,须弥山又去千里之遥,纵然有了那朵白莲花,又如何可以求得到手?欲仗他人之力吧,却算不得自己的功德,看来此事倒是困难。
忽又回心想道:不对,不对!修道之人,是不知有难字的。越是艰难当前,越是要将难关打破,才会有光明之路,才能超登彼岸,纵然千劫万难当前,也不可贪安趋避。如此一步步做去,缘法来时,莫说相距千里之遥,终必有机会可到,就是再烦难些,也一般可达到愿望的。
她这么一想,便将一切杂念,完全摒弃,一心一意地研究佛家的经典,专等缘法的降临。
光阴荏苒,转眼已是数易寒暑,妙善公主已是十六岁了。
她的功行,自然是与日俱進,从静修达到内观之境,再進便可以入定了。到得此时,心地更觉得光明朗澈,一尘不染。
不料到此却起了一重魔障,你道为何?原来在宝德王后服满之后,妙庄王因为长次两位公主年纪已长,便先后替她们择配,各招了一位驸马,一文一武都是国中著名的英俊少年。但他对于妙善公主的姻事,格外来得注意,因为在前与宝德曾有过传国的说话,如今膝下依旧无子,意欲实践前言。可巧妙善年已长成,此事也急于办理,一方面示意各大臣,叫他们留心物色,一方面便向女儿说明。不料妙善公主一听替她议婚的话头,却大大地吃了一惊,一口回绝父王。只说是情愿终身修道,拯拔苦厄,决计不愿嫁人,并且早已在佛祖前发下愿心,舍身佛门。若然违背了信誓,永堕泥黎,万劫不复。她这一番说话,正把个妙庄王气得白瞪着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隔了好一会儿,才向她开导道:“你不要执迷不悟!你不想世上的人,哪一个没室家之好,琴瑟之欢?岂有放着现成的荣华富贵不要享受,反去修那虚无渺茫的道,妄冀成佛之理?你现在不过是一时受了佛经的蒙惑,闭塞了本性,才至如此,终究是不免要后悔的,还是听了我的好!”
妙善又说道:“孩儿立志已决,要修行到底,一则报父母生育之恩,替父王和已故的母后积些功德,将来好同登正觉;二来孩儿自己忏除恶业,愿替众生受一切苦恼,已发过严誓,决不生懊悔之心。愿父王成全了孩儿的志向,莫要再提婚嫁之事。”妙庄王到此不觉震怒道:“这都是保姆的诱惑,就着保姆解劝公主,限三天之内复命。如其三天之内,仍旧不能将公主劝得回心转意,听从王命,到那时定叫你二人一同受罪,决不宽恕!”
保姆唯唯诺诺,妙庄王便拂袖而去。保姆虽明知这是个大大难题,但王命又岂可违背,只得苦苦解劝公主。哪知她竟是铁石心肠,任你如何也劝不动分毫。说得急了,她便咬钉嚼铁地说道:“千刀万剐,一切都凭处置,只有嫁人却万万不依。”保姆也弄得没了主意,只准备着这身躯受罪罢了。
三天的光阴,转眼就过去了,妙庄王便传保姆来问话,保姆照直说了一番。妙庄王狠狠地说道:“谅来这贱骨丫头,不给些苦水她吃,终究不会觉悟。”使命将妙善公主,贬入御花园,充当莳花灌园的杂役,倘有过失,另行处罚,非到悔悟前非,顺从王命,不复公主名号,与杂作宫女同样待遇。
这道旨意下来,大家都吃惊异常,但妙善公主却处之坦然,同了保姆,迁到园中居住。清晨起来,便不敢躲懒,凡是汲水浇花,扫地洗桌等事,无一件不是躬自去操作。园中地方又广又大,收拾周到,却非容易,幸得保姆帮同料理,才算省力了些。可是她究竟是娇养惯的,一向深居宫中,百事都有他人侍奉,不用自己操劳,何曾做过这些劳力的工作?不数日间,已弄得手胼足胝,筋疲力竭。
在妙庄王的所以忍心出此,也总以为她一定受不了这种磨折,吃苦之后,自然会回心转意的。不料,妙善公主却是另有一番心肠。她以为修真的人,一定要身历许多魔难,劫满之后,才会成正果。现在生受的痛苦,不过是魔难的开始,算不得多大的困厄。这些些如其受不了,那就永远不会有成道的希望。她打了这么一个主意,非但不回心转意,信道的心,一发坚决,身体上虽受到不少痛苦,心中却闲适。后来做得惯了,竟连劳苦也不觉得了。妙庄王也时常命人暗中伺察她的行动,见她如此,心中兀自气恼,但也无可如何。
那一天,恰值妙庄王的小生日,妙善公主清晨入宫祝寿。妙庄王见她乱头粗服,举动之间,竟象一个尼僧,心中好生不自在。及至看了她憔悴的神情,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有些不忍。当下也不说什么,只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隔了好一会,才向她问道:“儿啊!你受得恁般苦,总该有些醒悟了?”
妙善公主答道:“孩儿没有苦受,经历的一切,皆人生分内之事,算不得苦楚。至于孩儿的心境,一向朗澈,本来没有蒙闭过,无从说到醒悟,还求父王明鉴!”
妙庄王听她如此说法,便冷笑一声,道:“好,好!谅来你苦还没有吃够呢!回头两位姐姐和驸马都要拜寿,我须在园中排筵相待,好好地到来侍候,稍有差池,叫你受用。还不去与我洒扫来!”
妙善公主领命回到园中,将各处洒扫收拾。本来这座园林,自从由她管理以来,所有各处花木,都栽培得欣欣向荣,生机畅茂,各处的亭台殿阁,都整理得次序井然,十分清洁。今天再加一番洒扫,端的是几净窗明,一尘不染。她和保姆收拾道地,专等妙庄王等到此开筵。
到了停午时候,只听悠悠扬扬的一班宫女前导,后面接着一阵笑语之声,知道他们来了。正是:
清修由我愿,富贵让人骄。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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