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光斗与史可法师生正谊,德沛天地!
明神宗后期,有个官员名叫顾宪成,因为正直敢谏,得罪了明神宗,被撤了职。他回到无锡老家后,约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东门外东林书院讲学。附近一些读书人听说顾宪成学问好,都赶到无锡听他讲学,把一所本来就不大的东林书院挤得满满的。顾宪成痛恨朝廷黑暗,在讲学的时候,免不了议论起朝政,还批评一些当政的大臣。听过讲学的人,都说顾宪成议论得对,京城里也有大臣支持他。东林书院名声越来越大。一些被批评的官僚权贵,却对顾宪成恨得要命,把支持东林书院的人称做“东林党人”。
明熹宗刚即位的时候,一些支持东林党的大臣掌了权,其中最有名望的要数杨涟和左光斗。
有一次,朝廷派左光斗到京城附近视察,还负责那里的科举考试。
一天,北风刮得很紧,天上飘起了大雪。左光斗在官署里喝了几盅酒,忽然起了游兴。他带着几个随从,骑着马到郊外去踏雪。他们走着走着,见到一座古寺,环境十分幽静,左光斗便决定到里面去休息一下。
他们下了马,推开虚掩的寺门,进了古寺,只见左边走廊边的小房间里,有个书生伏在桌上打瞌睡,桌上还放着几卷文稿。左光斗走近前去,拿起桌上的文稿细细看了起来。那文稿不但字迹清秀,而且文辞精采,左光斗看了不禁暗暗赞赏。他放下文稿,正想转身回去,忽然想到,外面正下着大雪,天气严寒,那书生穿得十分单薄,睡着了岂不要受凉?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身上披的那件貂皮披风,解了下来。轻轻地盖在书生身上。
左光斗退出门外,把门掩上,他打发随从到寺里和尚那里去一打听,才知道那书生名叫史可法,是新到京城来应考的。左光斗把这个名字暗暗记在心里。
到了考试那天,左光斗进了厅堂。堂上的小吏高唱着考生的名字。当小吏唱到史可法的名字时,左光斗注意看那个送试卷上来的考生,果然是那天寺里见到的书生。左光斗接过试卷,仔细审阅后,当场把史可法评为第一名。
考试结束以后,左光斗在他的官府接见史可法,勉励了他一番。又把他带到后堂,见过左夫人。他当着左夫人的面夸奖说:“我家几个孩子都没有才能。将来继承我的事业,为国为民坚持正义,全靠这个青年了。”
打那以后,左光斗和史可法建立了亲密的师生关系。史可法家里贫穷,左光斗要他住进自己的府中,亲自指点他读书。有时候,左光斗处理公事到深更半夜,还跑到史可法的房间里,两人兴高采烈地讨论起学问来,简直不想睡觉。
左光斗和杨涟一心一意想整顿朝政,但是明熹宗是个昏庸透顶的人。他宠信宦官魏忠贤,让魏忠贤掌握特务机构东厂。魏忠贤凭借手中的特权,结党营私,卖官受贿,干尽了坏事。一些反对东林党的官僚就投靠魏忠贤,结成一伙,历史上把他们称做“阉党”。杨涟对阉党的胡作非为非常气愤,大胆上了一份奏章,揭发魏忠贤二十四条罪状。左光斗也大力支持他。
这一来可捅了漏子。公元1625年,魏忠贤和他的阉党勾结起来,攻击杨涟、左光斗是东林党,捏造罪名,把他们打进大牢,严刑逼供。
左光斗被捕以后,史可法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他每天从早到晚,在牢门外转来转去,想找机会,进去看望老师。可阉党把左光斗看管得很严密,不让人探望。
左光斗在牢里,任凭阉党怎样拷打,始终不肯屈服。史可法听说左光斗被折磨得快要死了,不顾自己的危险,拿了五十两银子去向狱卒苦苦哀求,只求见老师最后一面。
狱卒终于被史可法的诚意感动了,想办法给史可法一个探监的机会。当天晚上,史可法换上一件破烂的短衣,扮着捡粪人的样子,穿着草鞋,背着竹筐,手拿长铲,由狱卒带领着,进了牢监。
史可法找到左光斗的牢房,只见左光斗坐在角落里,遍体鳞伤,脸已经被烧得认不清,左腿腐烂得露出骨头。史可法见了,一阵心酸,走近前去,跪了下来,抱住左光斗的腿,不断地抽泣。左光斗满脸是伤,睁不开眼,但是他从哭泣声里,听出是史可法来了。他举起手,用尽力气拨开眼皮,愤怒的眼光像要喷出火来。他说:“蠢才!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来干什么!国家的事,糟到这步田地。我已经完了,你还不顾死活地跑进来,万一被他们发现,将来的大事,靠谁来做?”史可法还是抽泣着没完。左光斗狠狠地说:“再不走,我现在就干脆收拾了你,省得奸人动手。”说罢,他真的摸起身边的镣铐,做出要砸过来的样子。史可法不敢再说话,只好忍住悲痛,从牢里退了出来。
过了几天,左光斗和杨涟等终于被魏忠贤杀害。史可法又花了一笔钱买通狱卒,把左光斗的尸体埋葬了。他想起牢里的情景,总是情不自禁落下眼泪,说:“我老师的肝胆,都是铁石铸成的啊!”
崇祯末年,史可法以凤阳、庐州二府道员的身份,奉命守城,每次得到敌人来袭的警报,他经常几个月不睡觉,夜里与士兵轮流休息,而自己坐在帐篷外面。挑选十个身强力壮的士兵,让两人蹲着,自己靠在他们背上,过了一更,就替换两人。在寒冷的深夜每次站起来,抖动衣裳,战袍铁片上的冰霜掉下来,声音清脆响亮。有人劝他稍作休息,史可法说:“我唯恐对上有负朝廷,对下有愧我的老师。”
史可法领兵,往来于桐城,必定亲临左光斗老师的府第,向老师的父母请安,在堂上拜见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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