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风景 发表于 2008-4-10 23:53:07

福清纪委爆炸案蒙冤亲属走访最高检的所见所闻

我们是福建省福清市纪委爆炸案蒙冤亲属,此爆炸案中案审了六年多,依然没有一个实证。福建省高院几经审理作出了明确的审议结论,却在“疑难复杂”、“分歧意见较大”的掩饰下,被年复一年地拖压着。

4月1日,凌晨四点半我们一屋子四人早早起床,洗漱完毕来到门口的公交亭乘66路车,到了天安门东下车,一路马不停蹄地往东城区东交民巷27号旁门的最高检察院信访接待处赶路,生怕错过时间,要在早上7点30分之前排队候领表格,还要在一百人次之内。最高检接待室有个明文规定,一天只发一百张表格,余下的人只能等下次。

北京的初春清晨是寒冷的,天刚蒙蒙亮,早有四十多名的访民排好队列站立在最高检接待室旁侧。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于南腔北调中交流个人的命运和社会严重不公;这样特殊的人群大多以中老年人为主,但他们的动作比年龄年轻,看到眼前健步如飞跃过一位老太太,那种愈挫愈勇永不言败的精神感染心情沉重的我;这个队列中有两个身穿公安制服的人员,引起我的注意,刚开始我以为是某个省的截访人员,到后来看到他们同样领了表格,眼前的事实证实一句名言:“只要有一人不自由,所有的人都不自由。”

7点许,灰蒙蒙的天空飘来一场绵绵细雨,大多数访民没带伞具,他们依然井然有序站立在清明时节雨纷纷的最高检接待室门口旁侧,守候着心中的希望。我往后一望,后面的队伍在不知不觉中又增加一半以上,他们任凭料峭的春雨漂洒在其身上和脸上,蘸满发梢的雨滴顺势往脖子里直淌而下,这场春雨悄然袭入每个访民的心里,愿这场春雨能够涤荡蒙尘的心灵和冲涮阴暗的角落,让无辜者得以澄清,让有罪的不再逍遥法外,让洁净的心灵都能找到栖息的家园。

7点半领表的时间到了,来了两个保安,人群中就躁动起来:来了,来了,发票号签单的保安来了。待一百名的访民都领到票号,天公却不作美,雨越下越大,但大雨并不影响这个队列,他们一个挨着一个,若是过号就不再补发。最高检里有一个工作人员在门口在大盖伞下指挥着众访民:下雨了,请大家拿好领表格的相关材料,拿到表格请尽快离开。领表的访民次第地离开,等我拿到表格的时间是早上的8点, 表格右上方注明4月2日接见。

8点半,我和诉求了18年的福建上访乞丐魏英一同坐上20路京A C3893的公交车往终点站南站方向驶去,过了两站公交车上来了两位上了年级的老奶奶,看其着装似外省人,看她们的走路状态健康状况良好。当公交车启动后,车上约莫四十来岁胖胖的售票员大声喊两老人家买票。两老人简短回了句:我们是上访的。该售票员就不依不饶道:“你说是上访的?上访的衣服却穿得如此光鲜,拿上访材料给我看”。该售票员咄咄逼人向站在车中间两老人靠近,从其中一个老人家身上“拿”出一张证件责问道:“这是96年的,现在是2008年了,这个证件我就扣下了”,说完就回到售票员座位上。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把两位老人家怔在那儿不知所措。这时旁边的另一个老人起来让座给其中一人,到了一站点挨着售票员对面的乘客也下车了,被拿走证件的老人唯唯喏喏走过去坐下来,售票员就大声斥责道:“你没买票,怎就好意思坐座位”?老人家低声下气乞求售票员还她证件,女售票员就是铁了心,不还证件。
看到两上访老奶奶的遭遇,在看得见光明却找不到出路、在输不起、也赢不起、更耗不起的漫漫状告征程中,不知何时我也会成为她们其中的一员?!

头顶同样的蓝天,同样都是老人,同样的公交车上,他们的际遇却因她们的身份而得到截然不同的对待。这个社会太冷漠了,于冷漠中有意识地成了不公正的同谋,只要是一沾上“上访”,人们就会用有色的眼睛看待,连坐座位的权利也要区分身份。据说售票员甚至还通风报信通知截访人员来抓押上访人。

当我身处其中,看到了繁华背后黑暗,我深深地感受到,每个访民都是用滴血的心来捍卫自身的权益,他们的付出是为推动法治社会进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这个积重难返、滚雪球式的人群中,他们各有各的不幸遭遇,他们付出了热情和希望,得到的却是冷漠和失望,同时也失去了社会应有的尊重。在不合理的制度下,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访民”。

4月2日早上,我们来到东交民巷27号最高法登记了身份证和判决书。接着返回到五十多米处的最高检接待室等候安排接见。8点20分,最高检的警卫开了门接过我们昨天起半夜冒雨领的表格,让我们这些访民到接待室里等候接见.我在里面等了半个小时许,轮到叫我的名字,我赶紧把相关材料拿好小跑到接待室的窗口,待我把相关材料通过窗口的缝隙塞进去后,高检接待人员看完的我的材料,要我拿福建省法院的最后结果,我只好把省院为了回避矛盾压案不判,福州中院枉法裁判,福州市检为虎作伥,福清公安非法拘禁,刑讯逼供制造福清市“6·24”纪委爆炸案中案的原由和盘托出,对方一听到这些,马上制止我的发言,并要我找全国人大去。我告知,昨天全国人大要我找最高检反映刑讯逼供,超期羁押的实情,结果接待人员一纸找最高法的指路条把“球”又踢到最高法。

这时,接待人员又喊同行的魏英名字,我看到魏英到了窗口,顺手拿起数码相机对准魏英背后拍了一张照,说迟里那时快,里面有人冲出来夺我的相机,我紧紧拽住相机跟来人进了接待室,里面人员如临大敌地要我把照片删除,说什么即使是记者采访,也要经过我们的同意和允许·······接着又要我把相关材料拿进来,让他们看看,我只好把所有的材料都拿进去给他们去研究讨论。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里面叫了好几个人进去接见,唯独没有叫我,我只好请警卫同志进去看看,他们是否把我的材料给忘了。不一会儿,刚才接见我的那位工作人员又叫到封闭的窗口,让我拿回材料,找福建省高院催办去。
从最高检出来,我们顺路到东交民巷17号温总理的门口去登记,总理门口的警察说要登记可以,我把你送到马家楼去登记。一旦到了马家楼就意味着你没有自由,当地驻京办很快就来人把你接走,等待地方政府来把人押回福建省(两会期间,福建访民若是从马家楼押回来,大多人会被拘留十天,甚至被劳教一年)。由于还有许多的事情未办好,我们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据悉,这个马家楼与以往不一样,现在有收访民的材料, 有时还会有夜餐, 这与之前听到的马家楼传闻有所不同,人性化多了。

10点半,我们到了公安部门口去登记身份证,接着一路小跑到政法委部门去登记,待一拿到身份证号时已11点10分,我们又开始一路狂奔到附近的最高检察院门口去登记,待我们一行人气喘吁吁地赶到最高检门口,好在专门登记访民的警察还没下班,又一一做了登记。 今天可真够累的,一早上就跑了五个地方,这可是这次出访质量的最高效率。20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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