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dwater 发表于 2012-1-23 10:19:33

柬埔寨为何要立碑感谢越南的入侵?

每年的1月7日,是柬埔寨的胜利纪念日。

    2009年1月7日,数以万计的柬埔寨人聚集在金边的国家奥林匹克运动场内,热烈庆祝柬埔寨脱离红高棉统治30周年。这个由柬埔寨执政党人民党所举办的大型纪念活动,共吸引了超过8万人前来参与,首相洪森以及人民党的数名党员也出席了这场盛会。柬埔寨参议院主席谢辛在致词时表示,这个纪念日的意义重大,它标志着“柬埔寨历史中最黑暗的一页”已告一段落。谢辛特别感谢邻国越南“拯救了柬埔寨”,高度评价越南志愿军为消灭红棉政权屠杀人民的暴行而作出了重大牺牲,并及时阻止了人民遭进一步屠杀的厄运。

    谢辛对于越南的感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1979年2月17日中国发动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国当时发动的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越南入侵柬埔寨。30年后,面对那场战争,柬埔寨人为什么向入侵的邻国越南表达了诚挚谢意,而对中国只字不提呢?

    说起越南入侵柬埔寨,就不得不先说说韩桑林先生。韩桑林是柬埔寨的共产主义政治人物之一,出生于波罗勉省,曾为波尔布特领导的红色高棉成员,在红色高棉时代担任过红色高棉部队的师长、省委书记。1978年因成为政治清洗对象而逃往越南。翌年初随侵柬越军回国,参与由越南及苏联扶持的推翻红色高棉运动。

    1979年红色高棉倒台后,韩桑林在越南帮助下,建立起一个新的共产主义政府——“柬埔寨人民共和国”,并担任人民革命委员会主席,至1981年成为柬埔寨人民革命党(今执政的人民党的前身)总书记、国会主席。1993年,柬埔寨恢复君主制,西哈努克获加冕出任国王,韩桑林在其名字上获得“Samdech”这个尊称,并成为柬埔寨人民党的荣誉主席。

    1978年5月,红高棉大清洗激发了反波尔布特的叛乱,流亡者在越南成立了“柬埔寨民族团结救国阵线”,领导者是红色高棉曾任师长、省委书记的高层领导人韩桑林。1978年 12月25日,在韩桑林的带领下,10万经历越战洗礼的越南“志愿军”发动势如破竹的进攻。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柬埔寨人对越南军队的到来感到恐惧,越南军队在不少投诚的红色高棉人士和受赤柬残酷统治的柬埔寨百姓引领下,仅用两周时间,于1979年1月7日,越南人攻占金边,推翻了红色高棉的统治。

    红色高棉建立的民主柬埔寨政权被十万越南大军和自己倒戈的军队推翻。此后,有关这个政权血腥历史的材料逐步公诸於世,主要见之於柬埔寨难民的陈述、西方记者的采访、学者的调查以及越南政府和由它扶植起来的柬埔寨新政府整理公布的材料。但是有关红色高棉的历史记载受到很多因素的限制,主要因为红色高棉制订和推行政策时的隐秘性,执政时国家的对外封闭状态,以及其寿命过於短暂,并没有建立起系统的档案。然而,这种材料的缺失和由此造成的研究的困难正从一个特别的角度反映了柬埔寨革命的特点:它如同一场飓风,肆虐过后除了留下一片废墟以外,没有任何清楚的踪迹可寻。

    和二十世纪其他大屠杀不同的是,红色高棉的大屠杀不是为了解决种族、部落或者宗教冲突,而是为了彻底重构社会。为了达到目的,它拒绝尝试任何和平改造或者说服教育的方法,取消任何过渡时期,选择了一条最简单直接的道路:从一开始就用暴力大规模地、有组织地消灭一部分人口,以此来达成社会改造。

    1975年5月20日(红色高棉进城一个月后),金边召开了红色高棉全体高级干部会议,在会上第一次向全体干部公布了中央进城后的各方面政策。这次会议没有留下任何文件(至少至今为止没有发现),现在了解的内容主要是依靠出席者,尤其是那些后来和红色高棉决裂者如韩桑林(Heng Samrin,前红色高棉将领,后投奔越南并成为1979年建立的新政权领导人)等人的记忆拼凑起来的,其要点是:撤空城市;废除货币;关闭佛教寺院,把僧侣赶下去从事农业劳动;处决所有朗诺政府领导人;在全国建立高级合作社,实行集体食堂制;把所有越南族赶出柬埔寨;派军队去越柬边界准备作战等等。有的出席者还说废除学校和医院也在其中。韩桑林的回忆部分和这些内容相合,并且补充了废除货币是与废除市场和私人财产同时进行的;另外,他还说把人划分为“充分权利者”和“候选者”也是在这次会上宣布的。值得重视的是农谢(Nuon Chea,红色高棉主要领导人之一)在第一天的讲话中强调了“严密甄别”的原则,根据与会者的解释,这就是说在实行这些政策的过程中可以随时使用暴力,把那些反对者和不满者清除掉,不要把他们留在新社会。

    红色高棉社会重构的基础首先是从肉体上消灭一部分政治敌对份子,把他们清除出社会。根据波尔布特1977年9月27日广播的(当时他本人在中国访问)宣布柬埔寨革命的重要讲话,总人口中有2%是“反革命份子”,这个数字约14万人。

    除了把“反革命份子”从总人口中清除出去,红色高棉独一无二的政策是公开把柬埔寨人口划分成享有不同权利的两部分。在掌握政权后,它把原来生活在红色高棉控制下的乡村农民称为“旧人”或“根据地人”,意为他们已经参加了革命,那些由城里遣散下乡的称为“新人”或“4月17日人”,意为在红色高棉进城后被接收的人。这两者原则上享有不同的政治待遇和生活配给,前者还负责对后者的改造和监督。

    除了根据城市和乡村来划分人口外,另一个分类是把人口分为“充分权利者”和“候选者”(意为权利不完整者)。后来又从这两个类型中进一步分出亚类型。“一级完全权利者”是亲友中过去没有人为朗诺政权工作只有为革命服务的;“二级完全权利者”是亲友中既有参加革命又有人在朗诺政权那里的;此外还有“三级完全权利者”,其具体界限不太清楚。而“候选者”也划为两等,第一类是有亲友为朗诺政权服务,但多数是一般人,有些间接为革命服务过;第二类是完全没有亲友为革命做过事的。

    虽然过程和细节的有待填补或充实,并不妨碍我们对这场革命的后果作出基本的判断:这是一场以社会重构为目的的民族和种族的大屠杀。所谓民族屠杀,是以1975-78年红色高棉统治时期总的死亡人口为依据的,虽然至今为止在这个问题上仍然有不同的估计,从保守的40万到有所夸大的300万。一般认为,100万是一个可以接受的估计。然而对於一个当时人口在700万到800万之间的小国来说,即使100万也是一个难以想像的数字,它远远超出了许多国家在新政权建立后的政治清算和镇压的规模,因此法国学者拉古特(JeanLacouture)把柬埔寨的这段历史称为“自我灭绝的屠杀”(auto genocide)。种族屠杀是指在柬埔寨的2万越南裔全部死亡,43万华裔死了21.5万,1万老挝裔死了4,000,2万泰裔死了8,000,25万伊斯兰教徒(Cham)死了9万,这些数字都超出高棉人死亡的相应比例。

    柬埔寨在1975-79这四年中之所以会出现如此规模的杀戮,是由以下几个因素形成的:
大规模的强制性人口迁移。1975年4月红色高棉夺取政权进入主要城市后,在三天至一周的时间里将全部城市人口强制遣散出城,武装押送到农村。由於这项工作完全缺乏相应的物质准备,甚至最终目的地都没有确定,大量的年老体弱者和妇孺死於饥饿、疾病和疲劳。此外就是对不服从强迫迁移的人和各类异己份子(包括非高棉人和佛教徒)在迁移过程中的有计划的屠杀。

   内部清洗。红色高棉从一建国就以肃清亲越份子、克格勃间谍、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务和新混入党内的异己份子为藉口开始了内部清洗。在1975年10月宣布的民族阵线的十三个领导人中,有五个在1977年的清洗中被处决,包括内政部长、两任商务部长、新闻和宣传部长、国家主席团第一副主席等等。各大区的党政军领导人被处决的更多。最集中的一次是1978年对被认为是亲越派的东部大区干部和军人的清洗,由西南大区的领导人塔莫负责,一次屠杀了近十万名红色高棉的自己人。此外在金边南部的一所高中建立了审讯中心,代号S21,主要用来审讯、拷打和处决党内敌人。据估计,这个中心一共处决了两万人。

    经济上,红色高棉废除了商业和其他在正常社会形态下的各种经济和服务行业,要建立一个以大米生产为全部基础的自给自足的农业国,靠大米出口来建设国家。波尔布特强调一个“快”字,他说:“我们和他们(他指的是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不同,我们比他们更快。”掌权以后,红色高棉先是提出了每公顷产三吨大米的指标,而过去柬埔寨平均每公顷只有一吨。后来在1976年8月正式宣布了“四年计划”,政治思想被看作是最有力的杠杆,波尔布特就曾经自问自答道:“我们能达到这个指标吗?答案是我们在任何地方都能,证据就是我们的政治运动。”

    无论越南真实的战略目的如何,但是它入侵柬埔寨的行动拯救客观上拯救了柬埔寨人,使得柬埔寨人多年来一直感激越南人,柬埔寨亲越的感情是真诚的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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