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的骄傲与困惑
张广柱博客（一）
台湾旅游看什么？从小就知道，台湾是祖国的宝岛，那里有雄伟的阿里山、美丽的日月潭。
上网浏览，发现一个新说法：“台湾最美的风景是人”。这句话似有两层含义：一是台湾的自然风景一般；二是台湾的人文风景值得赞美。去台湾旅游，最好看的不是山水，而是“人”。
赞美人意在赞美制度。大陆与台湾都是龙的传人，同文同种同兄弟，却在不同制度下各自走了60多年，不仅产生了疏离感和神秘感，而且使两岸文化性征发生了某种变异。
制度对人的思维、行为和道德究竟有怎样的影响？两岸生活的人民究竟有何不同？应台湾智园出版社邀请，赴台参加我们的新书《花甲背包客》（繁体版）的宣传推广兼环岛自由行，有机会与台湾媒体及不同阶层人士进行交流，使我们的台湾旅游一定程度上成了“看人之旅”。
（二）
从桃园机场到台北市区，近一个小时车程。车窗外景色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令人激动，好像到了大陆南方一座中等城市，似曾相识，亲切又陌生，只是路牌上的繁体字，提醒这里是台湾。
正值下班交通高峰，司机说可能会堵车，我们的感觉，比北京顺畅多了。
司机似乎看透我们心思，主动说，台湾有许多老旧建筑，十几年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老样子。大陆土地都是国家的，政府想修路盖楼，从动迁到建设，几下就搞定。台湾土地私有，政府想修一条路，老百姓不同意你就修不成，所以十几年样子不变。
说起北京的街道，离开几个月，回来就不认识了；北京的交通，一天从早到晚只堵一次，台北上下班高峰一天还堵两次呢。
话锋一转，司机接着说：台湾经济不景气，工资十几年不长，物价却翻番往上涨，最近汽油价格创了历史新高，大家叫苦不迭，骂政府不顾人民死活。
司机的话令我们印象深刻，但对其真实性存有疑问。他所在的这家租车公司，经常接待大陆游客及官员，是否为了迎合大陆人的心理才这样说？
后来看报纸电视，比司机说的更严重。台湾经济每况愈下，根据官方公布的数字，现在年轻人的平均工薪收入已退回到十七年前1995年的水平；二季度GDP“破二”跌到1.6%，三季度更惨为负增长-0.2%；当年亚洲四小龙之一早已风光不再，亚洲十二个主要经济体排名台湾垫底；年轻人就业困难，人口老龄化，人民痛苦指数飚新高达到7.8。
经济不好，什么原因？很多人归罪于马英九。
与一位自称做过总统卫士、貌似“深蓝”的老者聊天，他慷慨激昂大骂马英九软弱无能、窝囊废一个。陈水扁要不是贪腐，能力比马强一百倍、一千倍。老者对马英九大失所望，后悔投了他的票，还说蓝营许多人都对马英九不满，后悔选他当总统。
与台湾人聊天没有禁忌话题。在花莲与二位中年人谈天说地一个多小时，其间谈起对台湾六个“总统”的评价，以下是大意：
蒋介石想反攻大陆，以台湾十分有限的资源养活60万军队，哪有心思管民生？蒋经国最好，开启了民主，推动经济起飞，创造了经济发展最快时期。台湾有8条高速公路，陈水扁修了6条；马英九是扶不起的阿斗，他做了什么？
另一位表示了不同意见：经济不好，只是马英九的原因吗？其实，陈水扁时期经济就减速了，不搭大陆经济快车却搞什么“南进”，错失了全世界都在抢得商机。马英九第一任期是成功的，人民基本满意，所以才会连任。
现在人民不满意，民调大降，民众自己选的总统自己又不满意，怨谁呢？
在高雄一家旅馆与老板闲聊，问2016年大选谁会赢？回答说马英九已失人心，清廉解决不了经济问题，可大选还是蓝营胜算大，因为他们人多。
打开电视政论节目，天天骂马英九。台湾媒体竞争激烈，电视有一百多个频道，无数节目争抢一个狭小市场，为抓眼球各出奇招。新闻资源少，芝麻大的事，当作西瓜翻来覆去讲。
政论节目在所有节目中比重并不大，但总是火药味十足。平日说话温良恭俭让的君子淑女，个个都是火炮手，对政治人物指名道姓大批特批。看多了，听多了，发现很多情况下是“名嘴”表现自己的辩才，“攻其一点、不及其余”，缺乏理性分析和客观评价。
与一位记者谈起对媒体的看法，她说：媒体是人民的第三代言人，天天挑政府的毛病，这就对了。政府做得好，应该，没必要歌功颂德；做不好就要批，就要骂，才能促使政府小心做事。
台湾人对民主是自豪的。在花东纵谷一个叫瑞穗的小镇上，我们一边品尝当地小吃一边和老板聊起民主话题。老板说，民主让我们知道了什么是“当家作主”，感受到了做主人的尊严。我们纳税、花钱雇政府来做事，政府是仆人。当官的对老百姓俯首帖耳，主人叫仆人做什么就做什么。
很难想象，一个偏远小镇上的饭馆小老板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以为，在台湾，政治话题是人人关心的热点。
其实不然。在接受一家报纸采访后，我们反过来采访记者，问她台湾年轻人对政治的态度。
她说：刚开始民主化时，年轻人参与政治的热情很高，现在已经摆脱了民主化初期对政治的狂热，更关心自己个人的生活、就业、前途、薪水。
我们接触过的年轻人，都印证了记者的说法。一位年轻白领说：选举投票，投完票就完了，日子还得自己过，钱还得自己挣。不管蓝营绿营，老百姓要的只是生活好一点儿。我喜欢厨艺，就自己做些蛋糕小点心，给生活添点儿乐趣，开心就好。
年轻人看电视少，听我们说电视政论节目如何如何，居然感到惊讶：你们还看电视？他们自己更多是通过网络获取感兴趣的资讯。
除非大选期间，平日人们很少谈政治，甚至有意回避政治话题，担心影响家庭、朋友关系，因为有许多因政见不同而导致夫妻离婚、朋友反目的例子。
一位出租车司机说：我对投票没兴趣，上一代是外省人，我妈非让我去投票，说绿营上台，我们日子就不好过了。为了让妈妈高兴，我才去投了票。
奇怪的是，尽管对经济不满意，却很少听到一般人把个人生活与政治联系起来进行情绪化宣泄、发牢骚。
在嘉义一个小茶馆，与一位年轻人谈起台湾的房价。他说朋友在台北郊区买一套房子，30万新台币一坪，换算下来比北京三环内的房子还贵。台湾买房子包括地皮，不好与大陆简单类比。但一般年轻人平均收入每月2.3万新台币，按目前的房价和收入，不吃不喝一辈子也买不起房子。
年轻人生活压力大，却与政治渐行渐远，与电视政论节目上的唇枪舌剑形成巨大反差。这是政治上的成熟还是对政治的疏离与失望？或许这是假象。有人说，要想看台湾的政治和百姓对政治的态度，就在大选期间去看，平时是看不到的。
（三）
台湾人很在乎大陆人对他们的看法。接受采访，台湾媒体最喜欢提的问题之一是：对台湾印象如何？最喜欢台湾什么？
台湾人温良恭俭让早有耳闻，这次有了亲身感受。尤其在台北，民众公共道德水平很高，文明礼貌、善良友好，干干净净，让人感到很舒适很惬意。
以往出国旅行，总把钱包贴身藏着，怕被偷被抢，在台湾却是很安全、很放松的感觉。
在集集小镇，我们去看因9.23大地震塌陷半埋在地下的武昌宫，回程找不到公车或出租车，一位卖水果的小贩用自家小摩托车分两次把我们夫妇二人送回。我们给钱表示感谢，小贩坚辞不要，也没留下姓名。其实他做小生意赚钱并不容易。
在台湾自由行，旅游服务十分体贴完善，感觉甚至比欧美许多国家还要好。在台湾的二十多天里，我们环岛旅行一圈半，所到城市和景区，都有信息服务中心，免费提供旅游地图及吃、住、行、游、购的相关资讯，接待人员热情友善，耐心解答你的每一个问题。
由出版社安排，参加一位台湾知名企业家的家宴，席间大家畅所欲言、无所不谈。
说起对台湾的印象，我们说这里很干净，人们很友善。台北捷运（地铁）即使上下班高峰，人们也自觉排队、秩序井然；给老弱孕残专设的“博爱座”绝无年轻人去抢。在台湾自由行，真的就像走亲戚，又没语言障碍，玩儿得十分轻松愉快。
主人说，也有不干净的地方，是你们没看到。其实，一、二十年前，台北街头随地吐痰、乱扔垃圾、乱吐槟榔末、上车不排队的不文明现象随处可见。
为什么仅仅一、二十年的时间，民众道德就得到极大提升？大家七嘴八舌，讲了许多原因：民主制度、公民社会、日本人50年的统治、二二八事件后国民党政府40年戒严，都有影响。尤其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教化，对于塑造今日台湾人的文明道德发挥了重大作用。
有一个说法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台湾是中华传统文化的保险箱。在嘉义一个庙里，一个自称天天拜神的香客说：蒋介石是负有使命的，他的使命不是统治中国，而是保留和传承中华传统文化。蒋介石的最大贡献，是把中国文化带到了台湾，保留下来。
什么是中华传统文化？基本共识是儒释道三者统一。在台湾，无形的儒释道统一文化，集中表现在庙宇这个有形建筑及相关各类祭祀、参拜、庆典、娱乐活动中。
台湾庙多，无论繁华都市还是偏远乡镇，处处有庙，而且大多管理很好、香火鼎盛。许多数百年的老庙，也是光鲜整洁、金碧辉煌。更重要的是，这些庙大多不是在深山老林，而是在街市上、在菜市场里、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每天都影响着人们的思维和行为。
台湾民间信仰源于闽南粤东，融道教与佛教为一体，道教成分较重。但蒋介石败退台湾后，中原文化发挥了更大影响。
庙宇多以道教为主，庙中供奉的神灵，有主神，还有许多陪神。妈祖庙里同时供奉观音菩萨、玉皇大帝、文昌公、关公武圣，还有其他许多神。有时多达二、三十个不同属性的神灵同聚一堂。
多神供奉，其实许多神是历史人物：孙膑、关公、岳飞、郑成功，甚至施琅，都在庙里占有一席之地。
与一位庙工攀谈，问：庙里为什么供奉这么多神？
答：方便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发财求财神，想考大学求文昌公，想生孩子求送子娘娘，想出海平安拜妈祖。在一个庙里都解决了，不然还得一个一个庙去拜，麻烦。
有多少心愿都可以到庙里去求。以一神教的标准看，台湾民众的多神信仰不专一、不虔诚、过分世俗化，甚至过分实用主义了。但这正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特点：开放、多元、包容、实用、入世、世俗化。
庙里不同神灵带着不同教义，通过塑像、浮雕、绘画、图案、文字体现出来，忠孝节义仁礼智信、生死轮回善恶有报，源自儒、释、道的不同观念，毫无抵牾融合在一个庙里，通过日常祭奠、参拜活动潜移默化影响着民众的处世态度。
台湾的庙，不仅是膜拜神灵的宗教场所，还兼办民间各类庶务，从而具有了现代社会公民社团的功能。
在台南安平镇，向一位里长兼庙工请教庙宇管理，下面是谈话的大致内容：
你是里长，是个当官的吧？
七品不到的芝麻官（类似大陆的街道办主任，由社区居民选举产生）。
你的日常工作是什么？
帮大家办事，婚丧嫁娶、邻里纠纷都管。办公有时就在庙里。我们这个里有好几座庙。经费来源于香火钱，设立基金会、董事会、管理委员会，我是里长，又是庙工。台湾信众多，从来不担心没有香火钱。董事会每月拨款4万新台币，用于给大家办事，节余下来是我的收入。
据我们观察，台湾的庙大多没有和尚、道士等神职人员常驻，庙的管理是世俗化的。大的庙设立基金会、董事会、管委会，日常事务由庙工处理，还有许多义工。有的庙就把管理组织架构贴在墙上。
庙宇可以自由进出，参观不收费，照相没人干预。无论祭拜占卜、许愿还愿，都出于自愿，绝无强行推销，最为开放自由。相对而言，基督教信众较少，教堂经常大门紧闭，与欧美教堂相比，开放性不够。没看到过清真寺。看过几座孔庙，只供孔圣不供奉其它神，应该属于官庙。
宗教对台湾人的影响究竟有多大，没有指标，很难评估。但中元节让我们见识了宗教的影响，堪称盛况。
阴历七月初一鬼门开，七月十五中元节。据说在这个月，没有留下子嗣后人、没人祭拜的孤魂野鬼都出来游荡，为了让这些孤魂野鬼得到安宁，阳世的人们要举行普度拜拜活动。这一天，不仅庙里要举行大型祭拜，而且几乎所有街道两侧的商店门口，都摆祭品、烧纸钱，烟雾缭绕，真是一大景观。
听一位清华大学到台大的交换生说，大学里也组织祭拜活动，老师学生高级知识分子像一般民众一样祭拜普度，简直匪夷所思。之前在大陆从未听说过中元节，第一次在台湾亲历，十分震撼，说不上是不是迷信，但肯定不是科学。
中元节并不只是七月十五这一天，在整个阴历七月都有祭拜活动。电视里好几个频道都讲灵异故事。名嘴们把故事说的活灵活现，听得人后背直冒冷气。
其中一个故事说中元节这一天不能去水边、不要进山里。可是我们已经买了去太鲁阁的车票，去还是不去？恰好前几天闹台风下暴雨，土壤湿度大，担心发生泥石流。听电视里讲灵异故事，心里怪怪的，怕做梦睡不好觉，就把电视关了。
第二天，我们还是去了太鲁阁，还徒步走了白杨步道，穿过水帘洞，什么意外也没发生。
问过出版社几位年轻人：你真的信神吗？
得到的回答是：从小就跟父母参加拜拜，已成为风俗习惯。谁见过神？谁见过上帝？信仰是在心里，求得内心安宁就好。
在台湾，传统文化营造的那种浓浓氛围，大陆已经很难感受到了。但传统文化有精华，也有糟粕。哪些是精华，需要传承？哪些是糟粕，必须扬弃？常常是个说不清的难题。
（四）
与出版社编辑们合作，大家说话比较轻松随便。有一天，聊起大陆人与台湾人对彼此的看法。
一位中年编辑对我们说：“你们很随和，没有架子。”
“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草根。”
“你们很红啊，网络名人。”
“什么名人？人名一个。”
在许多场合，台湾人觉得大陆人态度中透着一股傲慢和尊大，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不屑和倨傲。大陆人或许没意识到，台湾人却很敏感。与台湾人聊天，能感受到某种弱者岛民心态。台湾人自己蓝营与绿营互骂很正常，但大陆人批评台湾的缺点，就容易引起反弹。
有位大学教授、曾担任“行政院青辅会”主任，对我们说，台湾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很短，从十七世纪起，先后经历了荷兰人、郑成功、大清国、日本人、中华民国的统治，每个时期都给今天留下了印记。台湾有一种“弃儿”的感觉。当年大清国甲午海战打败，李鸿章与日本人签订马关条约割让台湾，谁考虑过台湾人的感情，就像被父母遗弃，没人疼没人爱的弃儿。
参观“国史馆（总统副总统博物馆）”，讲解员说，台湾现存许多著名老建筑，包括还在使用的“总统府”，都是日据时期留下的。因为台湾是日本第一个殖民地，为了建成模范殖民地，使用了日本最好的建筑师和建筑材料，所以比日本本土还要好。
我们接触过不少外省人，在大陆有亲戚朋友，经常往来于两岸，或经商、或留学、或就业、或探亲。他们认为，两岸关系，不统不独保持现状就好。统一了台湾就没地位了，不过是大陆的一个省，就没价值了。现在这个状况，谁都把台湾当宝贝。
谈起未来，台湾人内心其实很纠结、很矛盾。一位青年编辑说：台湾已经是独立国家，具备独立国家的四个要素。许多人对此并不认同。在彰化坐火车，一位铁路职工得知我们来自北京，主动上前说：我赞成统一，台湾太小，无论经济还是文化，离开大陆就断了根。
铁路员工的观点，经常在现实中得到印证。以阿里山旅游为例，感觉如果没有大陆旅游团撑着，著名的阿里山景区早关门了。
我们是自助旅游。那一天，从花莲出发，搭乘长途汽车去阿里山，同车十几位乘客，半路都下车了，到阿里山景区只剩下我们夫妇二人。进入景区，发现游客大多是一队一队的大陆旅游团，零散游客不过寥寥数人。
回程坐的那辆长途车，只有我们二位乘客。司机说推迟发车才等到你们，不然就空驶回去了。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一路上看见许多旅行社的大巴接二连三满载游客上山，这时已经下午三点多。
司机说：“陆客，都是陆客。”我们问司机：这么晚了，上山还能看什么？司机说：导游带陆客只看景区一个边角，晚上还要赶到高雄看夜市、买纪念品呢。语气中明显带有嘲讽和不屑。
虽然我们自己是自由行，听到大陆跟团游客被人挖苦，心里还是不舒服。大陆人的想法是，我们花大把钱给你们赚，你们应该感谢才是。顾客是上帝嘛！
台湾人却另有想法。他们认为大陆游客的种种不文明行为，虽然带来了商机、让我们赚钱，但破坏了我们的秩序，破坏了我们心中最珍视的价值，让我们怎么认同呢？
台湾人对两岸关系很纠结：既想赚大陆游客的钱，又讨厌大陆游客的不文明行为；既想搭大陆经济发展快车，又想独立自行其是；既为台湾民主自由骄傲，又无法割断与大陆的历史文化政治联系。
一位在浙江做生意、经常往来两岸的台商说：如果大陆实现民主化，我双手赞成统一。但现在两岸文明差距太大，在大陆的政治氛围里生活很不舒服，让我怎么心甘情愿赞成统一？我去大陆出差，过斑马线汽车不让人还骂你挡了道，警察作为执法者公然在公路上开车逆行。如果统一了，是否台湾也会变成这样？
这位台商说，两岸能否实现和平统一，答案在大陆能否实现民主。
我们问：你觉得大陆能实现民主吗？
答：我哪知道？台湾的民主也不是一帆风顺，也经历了暴力、流血。大陆那么大、人口那么多、情况那么复杂，民主道路恐怕更长更难走吧？
外省人、客家人、台湾人、原住民，这些割裂族群的概念，在台湾仍然没有死亡。特别是在大选期间，仍然是影响政治走向的概念。在台东旧火车站改造的博物馆，一位退休老兵对我们说：你们从大陆来旅游，我也是从大陆来。我们之间没有仇，人民之间没有仇，都是政治家把我们隔离了。两岸彼此误解、彼此仇恨，也是政治家闹的，不是人民的问题。
政治家是什么想法？在台湾见中高层政治人物并不稀罕。我们6月份在乌兹别克旅行时，偶遇一个台湾体育代表团，与团长有了一面之交。这位团长本是商界名流，却与政界交往颇深。他出面请我们及几位政商人物吃饭，席间聊天，气氛明显不同，有一种唯上为尊的感觉，称呼马英九总是“马总统”或“马先生”，决不会直呼其名甚或叫“阿斗”。
参观“总统府”主办的台湾“施政成果展”，发现图片、文字显露出来的思维方式与大陆极为相似，有的口号如果换一下主语就可以通用。这让我们深深感到：大陆与台湾就像兄弟打架，立场敌对，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却基本相同。毕竟都是中国人，五千年文明铸就的民族性格，岂是60年分离就能割裂的？
我们想，这就是两岸终将走向统一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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