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赴英家长团:和贵族当同学 成为"薄瓜瓜"(组图)
文章来源: 南方周末每所英国私立贵族中学都有自己的特色。哈罗公学的学生有着浓厚的政治参与传统,丘吉尔和尼赫鲁都从这里毕业。但臭名昭著的体罚制度和“学长制”,也肇始于此。读完哈罗仅仅学费就要150万,但这依然比在中国“择校买房”要划算得多。 (东方IC/图)
江钰在怀孕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盘算孩子的教育问题。为了能让3岁的儿子10年后上哈罗公学,她已经花了100万报名狮子公学读早教——这是学校给出的“规划”第一步。如果江钰如愿,她至少还将付出200万人民币学费。江钰和其他家长都心知肚明,没谁能够保证儿子一定会成为“哈罗人”,但家长们还是觉得“值得一赌”。
余虹终于下定决心:几年后把自己两岁的儿子送到英国读书。
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正站在哈罗公学的一处小山坡上,俯瞰脚下一大片望不到头的绿草坪——那是几十块大大小小的球场,偶尔从旁慢跑而过的健壮小伙子汗湿了背心。
“我们总共有20块板球场。这里只是哈罗448英亩(180万平方米)运动场的一部分。”校园向导维奇用手指向被树林遮挡了视线的另一边,“那边还有9个高尔夫球场和12个网球场。”
“多少?”余虹用中文把这些数字又念了一遍。那天她念念不忘的,还有学校餐厅里精心搭配的中国菜,以及永远刻在第四教室(《哈利·波特》中霍格维茨魔法学校的取景地)和宿舍楼里的那些名字——包括这学校440年来的每个学生,以及丘吉尔。
此前,余虹一直犹豫着,让孩子那么小离开自己是否合适。
另一位妈妈江钰始终不安。原定五人的中国家长参观团没和哈罗沟通,临时增加了一名翻译,还迟到了半个小时。江钰担心刻板的英国人会因此对没规矩的中国人留下坏印象,以至影响儿子十年后的入学——她已经为此准备了整整四年。
2013年5月初,几十位企业家在广东狮子婴幼公学的组织下,赴伦敦考察英国私立中小学。他们大都有两个以上的孩子;大多是私人银行里的“千万级客户”,有人甚至差点拍板,在伦敦买下一幢价值5000万人民币的老宅子。
他们考察的目的只有一个:用最缜密的规划,把孩子培养成“薄瓜瓜那样的人才”。
中国家长们参观伊顿公学。伊顿公学与女王最钟爱的温莎城堡只隔一条泰晤士河,在“天子脚下读书”的,以前多是王公贵族,现在多是海外新兴富豪。在老伊顿生迈克·琼斯看来,俄罗斯和中国人的孩子,总是被家长报以过高期望。 (狮子婴幼公学 供图/图)
“我一生的事业,就是成就儿子的事业”
在田成升入初中的一个月里,发生了两件事情,刺激到了他的父亲田欣。
开学军训,每天稍息立正站好不许动。九月的广州天还闷热,有人擦了擦滚到下巴上的汗珠。教官一声怒吼:趴下,俯卧撑!一边做,一边还得念念有词:“我是猪,我下次一定改。”
站着的学生笑话趴着的,趴着的学生自己也笑。田成回家一阵沉重:要轮我头上怎么办?
熬过军训,田成拿着老爸买给他的iPhone上学去,可不过两三周,就“完全跟犯了罪一样”。
“同学和老师一码儿地‘阴阳怪气’。那意思是:别显摆你家有钱。”田欣坐在他宽大的老板椅上,对南方周末记者说,“非要大家一起穿草鞋吗?如果处处受到敌视,你说我儿子将来真要去掌管一个企业,他还会觉得这些平民家庭的孩子是可爱的吗?”
田欣是狮子婴幼公学的老板,他的公司为0-6岁的孩子提供昂贵的早教:3年100万人民币。此前他成立的正祥和家政公司,为0-6岁的孩子提供“经过培训的大学生家庭保育员”。
2012年10月,把儿子转入了一家“管得不严”的外语学校后,他认真研究起让田成出国的事。这时,狮子已和英国教育机构加比达斯有了频繁往来——后者多年来为英国的私立学校培训教师、物色生源。这让田欣觉得“有底”了。
通过私人银行、高尔夫球会和高级会所,几百个像田欣一样忧心的家长,成了狮子“精准打击”的目标。
俞林是目标之一。她担心宝贝女儿的奶粉——尽管她买得起最贵的那种;担心孩子成了“复旦投毒”的案中人,无论投毒的还是被投毒的;厌恶老师们永远只盯着成绩最好的几个学生;中国惟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人,写作是因为怕饿肚子、“没受到高校体制内文学的影响”,这让她觉得是对中国教育水平“极大的讽刺”。
她参观的这些英国女校,各个有着上百英亩的绿地,音乐课是在专业的隔音房里一对一进行。学生的课表里数学不超过两节,体育却至少五六节,手工课是必修课。光球类运动,可选课程就有板球、壁球、网球等十多种。英语是“母语”,必修的还有拉丁语和另一门外语。所有这些课程,都在一周六天、每天八小时内完成,绝不超时。
哈罗公学演讲楼中陈列着历届校长的座椅和画像。 (南方周末记者 朱晓佳/图)
俞林原本一心只盯着谢菲尔德女子高中,一周跑下来,她对其他家长感慨:“英国教育都挺靠谱的,前一百名的学校都可以送,无所谓。”
江钰可不这么觉得。两年前,江钰的大女儿要求妈妈把她送到英国读女中——在她女儿就读的广州某重点学校,学生出国读书是常事。在国内,江钰的女儿是尖子生;到了英国第二年,却几乎加入了“纯玩团”,和她玩在一起的,都是来自东莞、深圳的工厂主女儿——花钱就能进的贵族学校,往往中国人多。
“还是要注意一下,学校里的孩子都来自什么样的家庭。”江钰提醒道。
江钰不能让儿子重蹈覆辙。2009年,儿子诞生后,江钰辞掉了广告工作,全职在家:“我这一生的事业,就是成就儿子的成就。”她做医疗器材相关生意的丈夫,也开销得起这笔“成就”。
江钰经常观察那些领导人的孩子,他们大多待在国外,“个个都是了不得的”。最典型的是薄瓜瓜,他在哈罗读中学,先进牛津,再入哈佛,会击剑,钢琴弹得也好,还曾被选为英国十大杰出华人青年,“就是家里出了点事”。
“这些都是规划出来的。”江钰坚信,“杰出”是“非比寻常平台”的必然结果。
伊顿学生在进行“墙球”比赛。“墙球”是伊顿独有的运动。老伊顿生在无聊的寄宿生活中发明了这个游戏。因为难度和对抗强度太大,墙球成了世界上最难进球的运动——上一次进球,还在1909年。 (CFP/图)
要和贵族当同学
“小时候在中国,基础教育在英国,职业教育在美国”——这段田欣反复兜售的“三段论”,现在成了“狮子公学家长团”的共识。
把学校分成小学中学,把学生分年级,再把科目分成数理化,这套基础教育制度本身就是英国人的创造;美国强大、自由,有各种可能性,要想干大事,大学还得去那儿读。
向导维奇以前只见过香港学生。如今她带过二十多人的内地团,也接待过单独来的“特殊贵宾”。“现在中国人实在太有钱了。”家长们忙着拍丘吉尔雕像的时候,维奇对南方周末记者感叹。
哈罗公学和伊顿公学是英国私立中学的两面招牌。两所男校合起来,几乎就是半部大英帝国史:属于伊顿的名字是雪莱、凯恩斯、威灵顿公爵和乔治·奥威尔;属于哈罗的名字则是拜伦、丘吉尔、尼赫鲁,以及康伯巴奇——正在中国红得发紫的“卷福”。英国迄今有53任首相,“哈罗生”占掉了四分之一,伊顿生则拿走20个。
伊顿公学与女王最钟爱的温莎城堡只隔一条泰晤士河,“天子脚下读书”,位置决定地位。
查尔斯王子与戴安娜王妃到伊顿公学探望威廉王子(右二)和哈里王子(右三)。据说哈里王子入学考试成绩并不怎样,女王为此专门给校方打了招呼。 (南方周末资料图/图)
记者随“狮子家长团”去伊顿参观那天,恰逢女王在温莎城堡大宴宾客。骑兵开路在前,乐队仪仗在后,鸾舆凤驾,女王美冠华服其中,队伍浩浩荡荡迤逦前行。道路两旁围满的英国老百姓,比远道而来的中国客人还要激动。
1440年亨利六世创办伊顿,本想给贫民子弟提供免费受教育的地方,不想王公子弟纷纷涌入,17世纪以后,伊顿就几乎成了王室培训基地。2000年和2003年,威廉王子和哈里王子分别从这里毕业。
哈罗建于富农约翰·利昂之手。这个以振兴本村教育为己任的学校,因在18世纪早期受到从天而降的辉格党人资助而脱贫致富,成了贵族新宠——当时,辉格党的死对头托利党正在和伊顿蜜月期。
成为一个伊顿生或者哈罗生的价格,是每年30万人民币左右。对于田欣和他的“狮子家长团”来说,5年150万,“也没想象的那么高”。
当然还有些“小花销”。离开哈罗公学的时候,江钰在校门口的专卖店里一口气给儿子置办了七八件“哈罗行头”。哈罗生的“标配”,是一套蓝色的学生制服和一顶硬草帽。硬草帽和制服完全不搭配,却戴了四百多年,大概是和当年那位农民教育家有关。
1960年5月2日,印度独立后的首任总理尼赫鲁重返哈罗公学。1905年入读哈罗时,出身婆罗门贵族家庭的尼赫鲁,对学校没有仆人伺候、冬天只能洗冷水澡的生活很不适应。 (东方IC/图)
伊顿生则是白衬衫,圆领扣,黑马甲,燕尾服,锃亮的皮鞋,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俨然一群小绅士。偶尔,拘束的制服里现出一张亚洲面孔,有家长歪头看看:好像不是很搭。
装扮这样一个伊顿生需要700英镑,多置备几套换洗,就要几万元人民币。熬到毕业那年,250多个学生里会选出20位“明日之星”,只有他们有权换掉身上那件黑马甲。威廉王子当年的马甲就是英国国旗款。
伊顿教学的独特之处是分班规则。按照每门科目的学生成绩,次第把他们分入1班到14班。1班相当于“火箭班”,14班就可能是“蜗牛班”。但数学是蜗牛的学生,很可能文学是火箭,这反而让每个学生都觉得自己很棒。
哈罗则喜欢标榜自己的学生意见独立,他们也向来鼓励学生参与政治。拜伦在哈罗读书的时候,就曾深信:“一个演说家远远胜过一个诗人。”
“哈罗440年历史,那是私产,我可以按我的想法搞好一个学校。”田欣越接触英国的学校,越多感慨,“为什么中国没有伊顿和哈罗?因为中国的公有制决定了万事必须‘公平’。所以才会有摇号。摇号式的教育就是,递条子、走后门的不公平照有,但是教育的个性没有了。”
伊顿、哈罗真是天堂吗
事实上英国贵族学校也并不是天堂。拜伦在哈罗的日子就不好过。拜伦成绩不好,能进哈罗读书,多半因为他的贵族地位。拜伦10岁时就继承了家族爵位,即使在学校,他的老师和校长也不得不尊敬地称他为“拜伦勋爵”。
“拜伦勋爵”还没出生时,他显赫一时的家族就已走向末路。父亲早逝,留给他的破败家业并不能维持他体面的生活。他天生跛足,对功课没什么兴趣,又生性骄纵,这使他时常沦为同学们的笑柄,老师们也不待见他。
19世纪的英国贵族学校,体罚和“学长制”盛行,哈罗和伊顿正是始作俑者。起初,体罚的花样只是不让吃饭,后来到用棍子打,乃至上鞭子,丘吉尔就实实在在地吃过几次鞭子。在老师默许的“学长制”下,低年级学生得把学长伺候好:洗衣做饭,端水倒茶。不听话,就挨打。像拜伦这种小孩,动不动就会被暴揍一顿——最终的结果是,他由此练就了拳击。
2008年奥运会马术三项赛骑手华天,大概是最著名的华人伊顿生。但当年,华天的父亲华山要把儿子送进伊顿的时候,曾经遭到妻子罗山的强烈反对。
伊顿公学宿舍楼,舍监与学生们住在一起,钢琴是舍监的私人物品。 (南方周末记者 季星/图)
罗山本名萨拉·诺博,有着诺博家族的贵族血统。她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自己不希望儿子早早被送进一个见不到女孩子的学校,更不希望儿子从此被贴上“伊顿”标签:“他们会说,哦,你儿子在伊顿,那你一定很有钱,你一定想摆架子。”
英国社会对“伊顿生”确实有偏见。作为伊顿生里为数不多的好莱坞影星,在《雷神托尔》和《复仇者联盟》中出演大反派洛基的汤姆·希德勒斯顿,曾饱受误解:“人们觉得,伊顿的学生满是头脑简单的二代们,傲慢自大,沉浸在虚幻的爱国情结中,愚蠢做作爱炫富。”
“伊顿的身份感确实很强,有时可能有些过于强了。”迈克·琼斯对南方周末记者感慨。他是英国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老伊顿生。琼斯曾是伊顿唱诗班的一员:“当时有个笑话。说在伊顿上课第一天,见到老师、校长之前,你的声音得先通过测试,我因此进入了唱诗班。”这笑话既是说唱诗班在伊顿的地位,也是在讽刺“伊顿腔”。
“伊顿腔”是伊顿人一辈子难以自弃的“身份识别器”。那是种被刻意训练出的“高富帅口音”,显示的是“爵爷范儿”。据说乔治·奥威尔曾想到监狱体验生活,扮作醉汉故意攻击警察。他一开口说话就漏了馅儿,浓浓的伊顿味儿让警察坚信这个上流社会的小伙子只是一时贪玩儿,礼貌地劝走了他。
很多英国人对伊顿望而却步。罗山曾有个朋友获得伊顿公学的奖学金,却因为家贫,担心自己那身“奇怪的衣服”惹到贵族同学耻笑,最终放弃。
“伊顿有贵族子弟,有暴发户的孩子,也有拿着奖学金家境不好的孩子,但他们其实相处得很融洽。”迈克·琼斯说,融洽的原因一方面是英国已经没有多少贵族了,而有钱的外国人可真不少。
在琼斯看来,家境太好的孩子去伊顿,反倒不一定是件好事。琼斯当年在伊顿读书的时候,时常跟朋友偷跑出去抽烟、喝酒,现在的伊顿依然如此。至于哈罗,已经为学生频繁酗酒闹事苦恼了好多年。
“这些孩子和别的13-18岁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华天在伊顿的舍监普尔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是老伊顿生,老奥运帆船手。作为舍监,他重要工作内容之一就是处理孩子们的纠纷。
帮助孩子们发展特长,是普尔职业成就感最大的来源。2008年,华天取得了奥运比赛资格,普尔全力支持华天休学一年,参加北京奥运——这在伊顿公学近20年历史中是没有过的事。
“我的引导并不总是成功。”普尔不无遗憾地说,有些孩子找不到自己的潜力所在。而这些,是中国家长不暇考虑的。
哈罗公学外的小店售卖学校的各种制服,有家长一口气买了七件。 (南方周末记者 朱晓佳/图)
为企业家的留守儿童服务
2008年的奥运会震惊了英国人,2009年,中文被列入英国中学教育正规课程,一些学校将中文课列入必修科目。在此之前,伊顿早就有了自己的中文教师,哈罗的中文教师岗位更是抢手货——据说以前教日文的老师,现在也在加紧学中文。
但在哈罗公学830个在校生里,包括香港学生在内,依然不超过50个中国人。在伊顿公学,内地孩子就更罕见了,史上总共才不超过10个。
罕见的原因是,英国人从孩子两三岁时就在哈罗、伊顿给他们报了名。再等到孩子13岁时才进行入学考试。报名规则是额满即止——不像中国,截止日前来者不拒。
伊顿每届只有1000个名额,录取人数是250名。超出报名额度的孩子,可以进入“排队名单”,如果1000人中有人放弃了伊顿,排队者才可以递补考试资格。
并非所有人都能拿着“出生证”挤进这1000人里。伊顿会对孩子的家庭背景和推荐人进行慎重考量——有钱没钱不是标准,标准是父母乃至祖辈们的口碑。
华天一出生就进入了伊顿的千人名单,11岁时他第一次经历了伊顿的考核,考核内容包括群组活动、电脑试题和一个小面试。两年后的考核,是一份不可能在规定时间内全部答完的试卷,和一次长达半小时的面试。
伊顿的笔试内容更像是一份智力测验题——图形、逻辑、数学,平均几秒钟就得答完一道。面试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由好几个舍监进行,什么都聊。舍监考察孩子的思维、性格、心理素质;学生也在考虑,我该让哪个舍监管我这五年?
“中国学生考试很强,但语言、自信力,甚至吃饭的规则,可能都需要训练。”罗山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板球是英国私立贵族学校最重视的运动之一。哈罗有20个板球场,他们招生的标准之一就是“能充分利用运动设施的孩子”。 (东方IC/图)
考试也并非决定性的。据说哈里王子当年就没有通过伊顿的考试,后来在伊丽莎白二世的亲自过问下,才入了学。丘吉尔考哈罗的时候,拉丁文交了白卷,考虑到丘吉尔家族的显赫地位,以及他母亲的美国富商家世,哈罗为他开了绿灯。
哈罗的招生主管罗伯特为来访的家长团指点迷津:中国学生可得把英文抓紧点;哈罗需要“能把学校体育设施充分利用”的学生;你们参观的那所小学不错,不过其他小学也不错。
“那所小学”是指考尔迪科特。家长们拜访考尔迪科特的时候,校长特意安排了一个11岁的中国男孩当向导。男孩刚到英国三个月,英文却比中文还顺熘——他从小被菲佣带大。男孩说起话来,总是十指交叉,面带微笑,慢条斯理。他的目标是考取哈罗。临别时问起中文名,他神秘地呵呵一笑:“不便透露。”
江钰愁两件事。她也雇菲佣,却没见儿子英语多好——虽然她儿子还不到四岁。她想把儿子送到国际化的外语学校去,又舍不得人教版教材:“不是说中国孩子的优势就是人教版吗?”
哈罗公学原本由当地富农创建,以振兴本村教育为己任,后来受到辉格党的大力资助,成为贵族学校。早期的哈罗公学,草帽和绅士帽都是规定服饰。 (南方周末资料图/图)
田欣在田成快13周岁的时候把他急匆匆送出了国,但英语太差,强化课程要上六周,总计7万人民币。他觉得这费用合理。
在狮子公学早教三年的费用是100万人民币,而读完5年伊顿的学费是150万,按照田欣的解释,这100万里至少包含着1200节与孩子一对一的上门授课,300节针对家长的培训课程,以及36次针对单个孩子的九人研讨会。
江钰已经为儿子报读了狮子公学的早教。按照学校的“规划”,儿子应该在小学三年级被送到英国,13岁升入中学。如果顺利,那么从儿子4岁早教,到18岁哈罗毕业,算上每年大约13万人民币的英国私立小学学费,仅仅在学费上,她就需要支出至少300万人民币。
江钰也知道,没谁能够保证儿子一定会成为“哈罗人”,但家长们依然觉得“值得一赌”。至于昂贵的花费,至少按照中国“买房择校”的行情,想在均价7万一平米的北京四中旁边买套房子,也远远不止这个价。何况还有各种小刀锯大树式的选校费、补充教材费、补习费……
田欣紧紧盯着江钰这样的“企业家”市场——尽管他知道官员也是块沃土。“但官员不敢报这个课程,被人看到就是腐败。”
企业家刚刚好:家族企业需要靠谱继承人,为孩子提供最好的教育那是天经地义的。生意人很少有时间照顾孩子,早教也是分忧。“企业家的孩子也是另一种留守儿童。”田欣提高嗓音。
(文中部分受访者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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