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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肖君秀 蓝姝 深圳、香港报道
香港人民币在刚刚经历了一场多空巅峰对决，结果是利率狂飙至历史最高位66.8%，流动性几近枯竭。同时，人民币对美元汇率急速拉升，一举收复此前数天贬值超过2%的“失地”。
“应该是国家队进场干预，以缩窄两地价差，防止套利行为。”1月15日，香港某外资银行人民币业务主管对《华夏时报》记者称，离岸人民币这一周度过了惊心动魄的时刻。
在美国加息、人民币国际化两大背景的对垒下，国际资本翻云覆雨还只是开始，人民币汇改波幅加大也将成为大方向，而非常时期不排除央行会进场干扰，做空者风险加大。央行研究局首席经济学家马骏说：“不干预的完全浮动是理想境界，目前的条件还不成熟。这是因为一个完全没有干预的汇率体制，要求绝大多数市场参与者（如金融机构和企业）在进行国际交易时都能对冲其汇率风险，而中国由于受到金融市场发展阶段的限制，目前还不具备这个条件。”
人民币国际化行在途中，美国加息资本纷纷流向美国，此时面临资本流动、货币政策独立性和汇率稳定性取舍，即“不可能三角”横亘眼前，央行将如何进行突围？人民币进入国际市场的大风大浪中，如何掌舵将考验央行的神经。而对于普通老百姓(48.410, -3.13, -6.07%)来说，盲目换汇出海也将面临投资难题。
突然“暴动”
香港人民币变盘仅在一夜之间。
1月11日，香港与平时一样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人民币先生却突然“暴动”，隔夜拆借利率从前一交易日的4%拉升至13.4%；1月12日，人民币隔夜拆借利率更是冲上“云霄”至66.8%，成为香港人民币有史以来的最高价格，当日7天和14天的利率也分别飙升至33.8%、28.3%。
“如此高高在上的价格，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上述外资行人民币主管称，这是离岸人民币空头的恐慌48小时，回补头寸已经造成了踩踏。
香港人民币为何由贬值预期突然走向了紧缺？中国银行(3.480, -0.11, -3.06%)前首席经济学家曹远征称：“人民币流入内地增多，流出境外减少，这将导致香港离岸市场人民币上涨。”
香港丰盛金融集团高级分析师卢志威认为：“应该是中资行在卖出美元回购人民币，以往也存在在岸与离场价差较大，但人民币并没有如此紧张，不像市场所为。”
此前，香港离岸人民币对美元出现较大幅度贬值，与在岸人民币价差最高达1600点，套利盘纷纷涌入。交通银行(5.560, -0.20, -3.47%)高级研究员陈冀称，不排除央行介入离岸市场，收紧离岸人民币流动性使得离岸人民币汇率上涨，“央行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稳定汇率，以使离岸在岸汇差收窄，套利空间压缩”。
在香港人民币拆借利率大幅蹿升后，离岸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应声而涨，1月11日离岸人民币对美元从此前的6.7区间回升至6.6区间，一日便升值近1000个基点，几近收复了此前所有贬值“失地”。1月12日，离岸人民币对美元延续升势报6.5677，此时在岸价格超过离岸市场出现倒挂。这令人民币价差超过1000点的贬值预期在48小时内全部抹平。
“这次人民币汇率升贬大幅波动，以及拆借市场利率创新高，空头的投资信心会受到影响，人民币短线受到支撑，但是下一步还要边走边看。”卢志威认为，央行干预的手段不会常用。
做空风险加大？
人民币已踏入国际化之路，早已是世界的人民币，牵一发而动全球。美国加息等国际性影响，也将通过人民币出海迅速传导。
卢志威认为，自打人民币打算走上国际化之路，市场化波动加大且频繁，“此次香港多空之战不会是最后一次，多空从来是相生相伴”。
在人民币开年贬值之时，A股市场开年不利，市场进入快速下跌通道，新试行的熔断机制也使得A股四次熔断，不到半个月多数个股跌去20%。在九州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邓海清看来，人民币汇率大幅贬值引发资本外逃，从而导致股市下跌压力大增。
市场还认为，由于人民币开年贬值使得国际市场风雨加剧，大宗商品继续探底，国际油价跌破每桶30美元，美国、欧洲等股市均跟随下跌。
人民币的稳定对全球资本市场起到关键作用，然而市场对人民币升贬观点各异。央行一直通过喊话强调人民币将保持一篮子货币的稳定。
马骏表示，目前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已经不是盯住美元，但也不是完全自由浮动。加大参考一篮子货币的力度，即保持一篮子汇率的基本稳定，是在可预见的未来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主基调。
“当市场充分理解了参考一篮子的汇率形成机制之后，预期就会趋于稳定，做空人民币的压力也会下降，包括经常项目顺差和人民币利率高于外币利率等积极的基本面因素，就会在人民币汇率形成过程中发挥更大作用。”马骏称。
一些外资机构却大肆唱空人民币，摩根大通预计今年底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为6.9。高盛预计2016年底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将达至7.0区间，“新的一年里，人民币汇率已经大幅下跌，不过今年人民币汇率可能还会有意识地降低。”
1月12日凌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韩俊在美国公开表示，从中国经济的基本面和经济走势来看，人民币不存在持续贬值的基础。中国将进一步完善市场化汇率的形成机制，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基础上的基本稳定。
“央行有超过3万亿美元的外储，在市场唱空与做空导致市场极度波动之时，会及时出手干预，以保持市场稳定。”上述香港外资银行人民币主管认为，做空人民币的风险正在加大。
央行突围战
香港人民币拆借利率已渐渐平息，1月13日隔夜拆借利率已由前一日的66.8%降至8.31%，随后渐渐向正常水平靠近。
不过，香港人民币刚打完一场“汇率之战”，港元又拉响了警报。1月14日，港元对美元创下13年最大跌幅，该日17时15分，美元对港元报7.7800，创下2012年1月以来的最低水平，接近港元弱方兑换保证水平7.85。市场认为，空头在做空人民币遭遇狙击之后，又转向了攻击港元。
央行的挑战日益增大。海通证券(12.600, -0.26, -2.02%)分析师姜超称，今年开年央行有意释放贬值压力，但又不希望贬值速度过快引发动荡，然而干预又消耗外汇储备，“2016 年势必将是央行异常纠结的一年，资本项目甚至经常项目管制的加强或是折中之法，为赢得突围战赢得时间”。
蒙代尔“不可能三角理论”使得央行不得不做出选择，即在实现资本流动自由、货币政策独立性和汇率稳定性之间做出选择，不能三者兼得，只能顾全两面。
卢志威对《华夏时报》记者称，人民币一边要国际化自由流动，一边又希望汇率稳定是不可能的，“如果要对人民币有中长期信心，除非试行一个稳定的汇率制度，比如采取固定汇率制度”。
当香港离岸市场做空人民币之时，人民币国际化又下一城，1月12日，第二批境外央行类机构在中国外汇交易中心完成备案，正式进入中国银行间外汇市场，这些境外央行类机构包括印度储备银行、韩国银行、新加坡金管局等机构。
同时，香港也正在争取机会大力发展人民币离岸市场，梁振英1月13日在施政报告中提道，香港正积极参与亚投行筹建工作。此外梁振英指出，将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增设经贸办，并于今年在印尼及尽早在韩国各设立一个经贸办。
人民币国际化已上路，不可能退回资本管制时代。
陈冀认为，“三元悖论”并非必然无法逃脱，一是货币政策本身不存在绝对独立性，各国货币政策独立性处于某个中间状态；二是随着我国资本账户逐步开放和人民币国际化深入，未来跨境资本的流入流出将更加趋于平衡，有助于货币政策独立性改善；三是随着市场化提高，人民币汇率波动会有所加大，但中长期运行的中枢水平将在市场机制作用下趋于均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