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时报》肖建华被带走令中国巨富阶层不寒而栗

这听起来像一部令人不快的惊悚片中的情节——在中国农历除夕的凌晨，一位中国亿万富翁与随行的女保镖坐在香港四季酒店(Four Seasons)的公寓里。这些受雇的女保镖不仅保护他，还帮他擦拭额头和后背的汗。

突然，6名来自中国内地的公安人员闯入，他们制服了保镖，并将这名亿万富翁押出豪华的酒店，带他偷偷越过边界，去接受中共的惩罚。

但这并不是一部功夫片的剧本。这名亿万富翁叫肖建华，是中国政治人脉最深厚、最有钱的男人之一，他近日在香港金融区中心被带走一事动摇了这座城市的根基。

英国1997年把这块前殖民地交还中国时，北京方面保证香港维持“高度自治”50年不变，香港独立的法院、自由的媒体及高效的官僚机构基本未受影响。

香港回归中国安排的基本原则之一是，不允许香港以外（包括中国内地）的任何执法机构在香港执法。一年多前，中国内地公安将5名香港书商带回内地，原因是他们出版关于中国领导人私生活的、令人尴尬的书籍。而最近这次对香港法律的破坏，对这座城市的公信力构成了严重一击。

在肖建华被带回内地一事上，香港政府和安全部门要么是与内地串通一气，要么是玩忽职守、任由此事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

如今，香港作为全球金融中心的地位受到的损害甚至超过了书商失踪案。在书商案中，国际商人、银行家乃至记者或许还可以安慰自己道，这些人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靠散播关于中国政治人士的未经证实的传言糊口的出版商。但肖建华的身家价值60亿美元，政治人脉深厚，包括与至少3名“太子党”关系密切。他甚至还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姐姐手中收购过一家公司。

近年来，包括葛兰素史克(GlaxoSmithKline)、澳大利亚的力拓(Rio Tinto)、皇冠赌场(Crown Casino)在内的多家西方企业的高管，都曾因可疑的指控在中国内地被拘，这些指控明显旨在向他们所在的公司施压，并在他们各自所在的行业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直到现在，香港一直被视为免受警方和司法部门专横行动影响的避风港，但在肖建华失踪后，全球企业将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一点。在中国内地，肖建华被带走一事将令那里的巨富阶层不寒而栗，该阶层早就认为习近平已发起一场针对他们的斗争。这件事还将加快内地的资本外逃。

在代表蓝领的亿万富翁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登顶华盛顿的多年前，习近平就发动了其“具有中国特色的民粹主义”，矛头直指披着虚伪列宁主义外衣的腐败官员及依附他们的亿万富翁。作为中共高级官员之子，习近平将自己装扮成一名代表蓝领的“太子党”，他对富裕阶层发起的斗争深受群众欢迎。肖建华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可能面临危险。去年，他在一份知名的中国年度富豪榜上排名第32位，有人将该榜单称为“死亡名单”，因为榜单上的很多富豪最终都锒铛入狱。（那份榜单的编纂者表示，他们最初的估算结果是肖建华为中国首富，但肖极力辩称，自己其实要比看起来穷得多。）

目前尚不清楚，肖建华究竟为何会在如此肆无忌惮的行动中被从香港带走。可能过几天他会再次现身，声称一切都是误会。但毫无疑问，这起事件已传达出一个信息：在中国政府的长手所及范围内，没人能够不受其摆布。

一些认识肖建华的人认为，肖建华被带走是向与他关系密切的某个政治派别发出的警告，或者他知道太多关于中国最高领导层商业交易的信息。还有人认为，中共或许试图把肖建华在大型金融机构持有的可观股份收归国有。

正如一位知情人士所说的那样：“大部分中国亿万富豪都像鹅一样——他们靠政治人脉和与中共领导人的密切关系增膘变肥，但在某一时刻，皇帝会认定自己想吃鹅肝了。”

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