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前总理李鹏于今年7月22日死亡。中共当局发讣告,予以高度评价。有关李鹏的三大政治遗产,如何盖棺定论?讣告尽都涉及。
其一,六四屠城。讣告毫无避讳地重提“制止动乱,平息反革命暴乱”,明显有历史和现实的双重含义:以中共方式,纪念六四30周年;同时警告眼下正在抗争的香港民众,“不要走得太远”。借此宣示:习近平政权将坚持继承李鹏的镇压路线和六四模式。
对习近平来说,政治上的得失利弊就在其间。从正常的历史方向而言,六四镇压,既可能成为习近平的负资产,也可能成为他的正资产。六四镇压以杀人定性于人类史,习近平肯定之并继承之,固然可以强化一党专政,却背负这个沉重包袱终将令自己以负面形象定位于历史。如此,六四,实为其负资产。如果习近平能够重评六四,重启中国民主化进程,则可正面打造自己的历史定位。如此,六四,又可成为其正资产。古人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其二,讣告简单提到李鹏主导的三峡大坝:“他在三峡工程科学民主决策和建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暗含的意思,为李鹏推卸硬上三峡大坝的历史责任。所谓“民主决策”,就是要把责任推到“众人”头上,而淡化李鹏作为始作俑者的决定性作用。原因大概在,李鹏死亡前不久,国内外传出三峡大坝扭曲变形、随时可能出事的新闻,习近平当局似乎及时为李鹏卸责、解套、圆场。
其三,众所周知,李鹏家族是中国数一数二、且臭名昭著的腐败家族,但讣告却这样写道:李鹏“坚定支持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这无疑是天大的讽刺,跟13亿中国人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玩笑之余,也不排除这样一种可能:当有一天,中共当局出于政治需要,必得全部拿下李鹏家族,包括李鹏老婆朱琳、长子李小鹏、次子李小勇、女儿李小琳 – 无不以贪赃枉法而著称,那么,讣告中的这句话就成了李鹏大义灭亲的“遗嘱”。照此“遗嘱”行事,不会有错。
纵观讣告,关键的伏笔还是在六四。讣告描述李鹏在六四屠城中的角色,这样写道:“1989年春夏之交的政治风波中,在以邓小平同志为代表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坚决支持下,李鹏同志旗帜鲜明,和中央政治局大多数同志一道,采取果断措施制止动乱,平息反革命暴乱,稳定了国内局势,在这场关系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重大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这段话,简化后的意思就是:某个总理或者某个政治局常委,可以通过取得政治老人的支持,而推翻总书记。1989年的情形就是如此:作为总理的李鹏,联手政治老人邓小平等人,推翻了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身为总书记的赵紫阳。违反党章,也违反宪法。
这段大赞老人政治的话,从政治逻辑上而言,对习近平不利。因为,老人政治是习近平上任以来的最大忌讳;而政治老人,本是习近平的最大噩梦。去年7月,习近平就差点因众多政治老人的拍案而起(痛斥他违反党章、大搞个人崇拜)而丢失皇冠。
下月,众多政治老人与现任高层又将聚集于北戴河开会。不得不说,这份大概由王沪宁主持写成的讣告,暗藏玄机。而最大的玄机就在这里:对中共这个一党专政的体制而言,老人政治不仅合理合法,而且有用有效。包括正在当总书记的习近平,也必得受制于政治老人 - 而他的权力来源,原本就出于此。
(2019年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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