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政策》：微信是海外华人的陷阱

kindwater · 发表于 2020-8-17 19:12:10

（博谈网记者欧阳剑编译报道）8月14日，Yaqiu Wang在《外交政策》发表了题为“微信是海外华人的陷阱”的同名文章。以下是原文译文。

8月6日，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发布了两项行政命令，禁止美国与拥有TikTok的中国科技公司字节跳动和微信的所有者腾讯进行与这些服务相关的交易。

目前还不清楚禁令的具体内容，但对微信的禁令很可能会对中美两国人民之间的通信和商业交易造成重大干扰，也可能会对世界其他地区造成干扰。这引起了人们的担忧和不安。然而，微信所带来的威胁也应该被认真对待。对许多用户来说，微信不仅仅是一个工具，更是一个陷阱。

微信在全球的月活跃用户超过12亿，是一款集社交媒体、消息、金融服务、旅游、送餐、叫车等功能于一体的超级应用。它是如此的方便，对于中国人来说，没有微信就像没有智能手机一样难以想象。

这部分归功于程序设计，部分则是源于北京当局刻意的政策所致。中国政府将外国科技公司拒之门外，竖起防火墙封锁了不符合其审查制度的网站，并惩罚试图绕过防火墙的人。同时，它还培养了像微信这样的少数国内平台，这些平台代表它审查和监视其用户，并在发现所谓的敏感信息时将用户数据交给政府。当局还直接在各大互联网公司中植入网络安全警察部门。

因此，微信已经成为一个完整的数字生态系统，中国人在微信中过着整个数字生活，他们被困在微信管控的信息环境中，没有能力作出有意义的选择。

任何在国外的人想要与中国的人联系，就必须使用中国的东西，因此也被吸进了中国政府的审查和监控机器。国际微信用户估计在1亿到2亿之间；在美国平均有1900万日活跃用户。公民实验室（Citizen Lab）最近的一项研究显示，微信对中国以外的用户进行监视，以建立它用来审查中国注册账号的数据库。由于国际用户受新加坡的服务条款和隐私政策的约束，目前还不清楚微信是否与中国政府分享这些信息。但必须记住，所有的中国公司都受到中国政府的控制。

微信对言论自由的影响不仅仅限于中国境内。微信成为了海外华人，特别是来自中国的第一代移民获取信息和进行交流的最主要渠道，应该引起人们的严重关注。

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一直在采访世界各地的华侨，了解中国政府在海外破坏人权的活动。我经常遇到的一个问题是，我的一些消息来源只想用微信来沟通，主要是因为他们没有安装任何其他的通讯应用。

当然，有些移民也有WhatsApp，有些用Telegram。但是，大家都有微信，所以，自然而然，大家都聚集在微信上。微信的拉动作用非常大，中国第一代移民之间的交流往往完全通过这个应用来完成。

中国法律规定，互联网公司必须将上网记录和相关数据至少保存6个月，以协助执法。微信自己的隐私政策指出，它可能需要“保留、披露和使用”用户信息，以回应政府的要求。因此，中国政府可以——如果它想的话——了解很多关于海外中国人的信息，具体到谁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和谁见面。而且因为微信也是一个支付应用，它可以看到他们给谁寄钱，或者从谁那里得到钱，甚至是谁支付了晚餐。

微信也是许多海外华人获取信息的地方，包括有关他们海外居住国的资讯。一项针对澳大利亚普通话使用者的调查发现，60%的受访者认为微信是他们获取新闻和信息的主要来源，而只有23%的受访者表示他们经常从澳大利亚主流媒体，如澳大利亚广播公司和《悉尼先驱晨报》获取新闻。

一些最受欢迎的迎合海外华人的出版物源于微信。为了吸引读者，传统华文媒体现在也通过微信发布。从这个意义上说，纽约当地华文媒体制作的新闻在到达纽约华裔社区之前，要经过北京的审查。

经常有人问我，既然有其他不受中国政府审查的信息来源，为什么华人移民仍然主要从微信上阅读新闻。首先，这是习惯的力量。我们都会从自己习惯的渠道获取信息。然后是共同的说话和写作方式，以及共同的文化和历史经验，把在中国长大的人联系在一起。

在中国大陆出生的人，在一个信息控制无所不包的环境中成长，你被告知批评中国政府是“外国势力”恶意的结果，听到与你在一党制国家中所接受的教育和所相信的相反的新闻和观点，会让你感到震惊，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

生活在微信的网络生态系统中，意味着中国以外的用户也会受到来自中国政府同样的审查和宣传，从而以更容易被中国政府接受的方式塑造他们的世界观。即使是只使用微信与中国境内的人交流的人，也普遍意识到微信的审查和监控功能，并可能进行自我审查，甚至是无意识的。其影响可能是潜移默化的，就像我自己在中国年轻时的亲身经历所记得的那样。政府的审查规则从来都是不明确的，执法也不是一致的。没有人知道红线在哪里。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尽量远离敏感问题。当你不能谈论某件事情时，你会逐渐学会在第一时间避免去想它。当自我审查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行为后，转而生活在自由的环境中，并不意味着你可以立即摆脱旧习惯。它可能需要一生的时间。

美国政府应该在尊重言论自由的前提下，以适度、透明、合法的方式，解决微信对其本土民众人权的具体威胁。例如，为了减轻微信的伤害，美国政府应该投资于开源技术，使中国人民能够更容易地规避审查制度，并提供其他沟通渠道。美国政府还应该支持独立的中文媒体，让华裔可以有多种选择来获取不受审查的新闻和信息。但最根本的是，美国应该加强自己的数据保护法。如果要求所有公司对美国的所有用户实行数据最小化，那么用户信息被任何实体（无论外国还是国内）收割的风险将大大降低。

原文WeChat Is a Trap for China's Diasp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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