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民主、共和两党的全国代表大会通常是美国选民了解下任总统的施政纲领和主要政策的机会。但今年,中美关系剑拔弩张之际,中国工商界也可由此收获一个重要洞见。
若干中国科技业圈内人士告诉我,他们认为拜登上台的状况“更令人期待”,而特朗普连任则“前景叵测”。
他们认为拜登上台后仍然会对华强硬,但会更多基于理性和事实,而不是夸夸其谈和泛政治化。
无论如何,有一点很清楚:中国大陆的工商企业不指望任何一方入主白宫后改变对华强硬立场。
对于下一届美国政府,中国企业担心的主要是三件事。
脱钩
近来这个词使用率相当频繁。特朗普总统和他的政府经常在涉及中国的推特和新闻稿里提及这件事。
脱钩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切断、取消美国和中国30多年来建立的商业纽带。
具体操作可以采用一切手法:从规定美国厂商把供应链移出中国大陆到迫使在美运营的中资公司(如TikTok 和腾讯)用美国股东替换中国股东,不一而足。
共和党海外游说团体副主席兼首席执行官俞怀松(Solomon Yue)说,毫无疑问,在特朗普政府执政期间“脱钩将加速”。
他说:“原因是在我们的技术被盗这件事上存在真实的国家安全问题。”
但是,脱钩并不那么简单。
确实,美国在迫使美国企业停止与华为等中国科技巨头开展业务方面取得了一些成功,但这同时也促使中国企业在芯片制造和人工智能等一些关键领域增强自给自足能力。
一家中国科技公司的策略师告诉我:“人们已经意识到,再也无法真正信任美国了。”
“这使中国公司开始考虑如何保护自己的利益。”
退市
做为防范中国努力的一部分,特朗普政府对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提出了一系列合规建议,将新的审计规则的合规截止日期定在2022年1月。
不遵从新规的公司就有被除牌的危险。
如果拜登胜选,拜登政府不一定会严格执行同样的禁令,但分析人士认为这种审核和监管基调很可能会延续。
GFM资产管理公司驻香港投资顾问塔里克•丹尼森(Tariq Dennison)表示:“无论是在白宫、参议院还是国会,民主党人没有理由在没有任何让步的情况下放弃特朗普对中国的强硬立场。”
他说:“双方似乎在2020年达成了一项共识,那就是把一切不容易归咎于对方的问题都归咎于中国。这个局面不会很快改变。”
尽管被除牌对于已经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而言并不是最大的担忧,却足以动摇那些打算未来到美国上市的公司的决心。
比如蚂蚁集团。蚂蚁集团是中国数字金融服务业巨头,已申请首次公开募股上市。
它隶属于阿里巴巴集团,而阿里巴巴在美国和香港上市;蚂蚁集团选择在香港和上海股市交易,而不是美国。
随着美中关系紧张加剧,将会有更多其他中国公司效仿。
去全球化
在过去30年中,中国一直是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之一。数亿中国人得益于全球化,提高了生活质量和生活水平;这是习近平主席“中国梦”的基石。
而这也正是特朗普总统明言需要改变的:特朗普政府认为中国越来越富,而美国却越来越穷。
特朗普任期内,去全球化成为一种趋势 — 边界开放程度降低,贸易自由度降低。北京也知道,这个趋势即使在大选之后也不会改变。
共产党喉舌《环球时报》最近一篇评论写道:“美国对华战略思维的根本调整是真实发生的事……这在很大程度上重新设定了中美关系。”
可以说,全球化的自然后果之一是令世界更安全。
人们在做生意的时候很可能不想打架,或者至少不会公开冲突。
亚洲许多企业的最大担忧是,美中两个超级大国之间不可避免地发生真正的军事冲突。上周,北京向潜在利润丰厚也极具争议的南中国海水域发射导弹,令这种担忧加深。
美中关系的重置是危险的,不仅对美国和中国有危险,对其他人也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