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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制内她是光芒四射的全国冠军,体制外她是穷困潦倒的搓澡工。她的生活不仅印证了中国运动员制度的缺陷,更体现了转型期体制内外社会资源分配的不公。这就是继续关注邹春兰这个名字的意义所在。邹春兰已经成为一个符号,提醒我们反思今天,更启发我们创造未来。
触摸下巴,已经成为邹春兰的一个习惯,虽然那里的胡子已经被她拔得很干净,但上嘴唇的汗毛又密又长,明显不同于其他普通的女性。这是运动员生涯留给她的阴影之一。
2001年,是邹退役后的第8年,她到上海看病,经检查,她体内的男性激素比普通男性还高。2002年,邹结婚,虽然夫妻生活正常,但至今没有怀孕。
“我怀疑是在当运动员期间吃药的后果。我跟所有媒体都是这么说的,我只是怀疑。”邹春兰强调说。
但是即便能够生育,这个早到了做母亲的年龄渴望生育的36岁女人,也不敢生孩子,因为她“没有养育的能力”。她在长春没有家,夫妻俩住在浴场里;丈夫老周曾经出家10年,在老家也没有房子;在老家,邹春兰76岁的老母一人住在三四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
退役13年来邹春兰做过种种努力,但她的生活却越来越差。现在,夫妇俩都在长春市一家浴场打工,邹给人搓澡,老周搞卫生。曾经的全国举重冠军,沦为今天的搓澡工,使得邹春兰迫切地渴望稳定的生活。这个曾经从体制内被迫走出的人,直到今天仍然渴望回到体制内去。
邹春兰对着镜子,清理冒出来的胡茬儿。受早年训练的影响,身体出现了很多男性体征
生活在浴室中
每为一个客人搓澡,她可得1.5元的提成
早晨6点钟,邹春兰起床,洗漱时,她要对着镜子查看下巴上是否长出了胡子。然后,她赶往浴室,等待为客人搓澡,每服务一个客人,她可得1.5元的提成。这样一直干两天两夜,只有在后半夜没客人时,睡一会儿,吃饭都在浴室里。第三天,她才能休息,躲在宿舍里睡觉。第四天,她又开始工作。她没有底薪,收入全部来自搓澡的提成,每月收入从500元到1000元不等。
搓澡的时候,有客人主动与她聊天,问她以前是做什么的。邹说,是运动员。别人不相信。邹就说,不仅是运动员,还是全国冠军呢。有客人同情她的遭遇,建议她去找“体工队”。
邹原是吉林省第一体工队的举重运动员,1993年退役。1997年,吉林省第一体工队解体,分为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和田掷球管理中心。在客人的提醒下,邹春兰来到吉林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她想办一个下岗证,申请最低生活保障。但是管理中心答复,她早在1994年就办理了退役手续,已与单位脱离了关系,而且吉林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属于事业单位,没有下岗工人的提法。
今年3月初的一天,邹春兰就自己的事情到长春市一家律师事务所咨询,恰好遇到《新文化报》记者程泽。程听说了邹春兰的事后不敢相信,“并不是我瞧不起搓澡工,而是觉得从全国举重冠军到搓澡工的落差太大了”。之后,程泽进行了长达近20天的调查,结果发现邹所说的都是事实,于是在3月21日,发表了关于邹春兰的第一篇报道。
此后,全国各地的记者纷纷打电话采访邹春兰,邹不得不停止了搓澡的工作。4月3日下午,在浴场为她提供的5平方米的宿舍里,记者拍完了照片,邹春兰随手关上了门,她曾经获得14枚奖牌(其中4枚金牌),很随便地挂在墙上。在她二嫂的提醒下,她才锁上门。“以前有很多(奖牌),有些漂亮的都让亲属要去了。”邹春兰说。
曾经的辉煌
邹母含泪回忆说,女儿每次回家时总带奖牌
1987年,邹春兰进入吉林省第一体工队,当年9月,就在全国举重冠军赛上,取得抓举第二名、挺举第一名的成绩。在1988年的全国举重冠军赛上,她一人夺得44公斤级的抓举、挺举、总成绩3枚金牌,其中挺举、总成绩均打破了世界纪录。
1990年的全国举重冠军赛上,她又打破48公斤级全国纪录。从1987年到1993年退役,邹春兰共获得9块金牌。
吉林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现任的副主任韩东升对媒体说,邹春兰“曾经是一个优秀的举重运动员,为吉林省赢得过不少荣誉”。
邹的老母亲,至今还住在吉林省梅河口市山城镇上。她犹记得,当年,小镇上的广播把邹春兰夺得金牌的消息播报出来的情景,她开心无比,并把这些消息迅速告诉她的邻居们。
“她每次回家的时候,总是带着金牌、银牌,我们没见过金子、银子,都把它当宝贝一样藏起来。”老人含泪回忆说。那时候,每次回家,邹春兰都要看望她在中学时的体育老师于学武,正是于学武带她走上举重运动员之路。但是4月5日,邹春兰回到故乡,带着记者去寻找于学武时,却敲错了门。
“很多年都没来过了,因为没钱买东西。”邹春兰说。母亲珍藏了很多邹春兰当运动员时的照片,照片夹在相框里,相框又藏在柜子里。
那都是邹春兰在全国各地比赛后,旅游时拍下的照片,有在河南郑州的、安徽铜陵的等等,最多的是在北京的留影。照片里的邹春兰,一点也没有夺得冠军的霸气,而是一个恬静的大姑娘,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在小学和中学的照片里,邹春兰又是一个笑容绽放的小姑娘,穿着红白相间的运动服,剪着短发,黑亮的眼睛正视着前方,显得朝气蓬勃。
而眼前的邹春兰,很难让人将她与照片上的邹春兰联系在一起。她一身黑色打扮,黑色的棉袄、黑色灯心绒的裤子,黑色的运动鞋已经很脏了,她每天都阴郁着脸,眼睛黯然无光,头发毫无光泽。
变化是从退役的那一刻开始的。
退役,浑身是伤
不能在食堂吃饭了,年轻队友们每天偷饭给她吃
1993年,第七届全运会,是邹春兰惟一没有取得奖牌的比赛。当年,邹春兰退役。“浑身都是伤,肌肉都没有一点弹性了,怀疑是吃药的结果。身体不允许练举重了,教练也不让练了。”邹春兰说。
退役后,体工队并没有安排她的工作。韩东升坦承,那时,运动员退役后都分配工作。成绩好的运动员,如世界冠军,一般是留校执教;有的留在下属的体校当老师;还有的组织关系调回原籍,由当地政府,劳动、人事部门安置就业。“像邹春兰这样的情况比较少数”。
她不愿回到原籍,无偿给她的教练王成林接送孩子。那时,邹虽然还住在体工队,但是她已经不能享受运动员待遇了,不能在食堂吃饭了,年轻队友们每天偷饭给她吃。很多退役运动员都有这样的经历。
邹春兰的唯一收入是364元的退役津贴。1995年,她终于被安排进体工队食堂做临时工。当年的吉林省第一体工队大队长邱建生,于1996年9月24日,作了一个批示,“邹春兰七运之后转业,大队考虑到她多年业绩,表现和自身极为特殊情况,经研究决定到食堂学习、工作,等以后有条件再调入”。
为了这个可能被调入的机会,邹春兰一直在食堂工作到1997年。在这3年里,邹拿的只是364元的退役津贴,“而别的转业队员,既在体工队领着工资(指退役津贴),又在外面挣另一份工资,而我在食堂白白地工作三年,一分钱也没有得到”。
她甚至自己花了800元钱参加厨师培训,学习面点,获得三级面点师的证书。但是1997年,吉林省第一体工队解体,分为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和田掷球管理中心,食堂也变为两个,但两个食堂都不再聘请邹春兰了,原因是她已经是退役运动员,关系一直没有调进体工队。
原来的领导已经调走了,教练王成林也说,没有办法了。坚守了3年的希望,在瞬间破灭了。然而,邹春兰还保留着运动员的坚韧性格。当年,她借了7000元钱,在长春开了一家小吃铺,但经营不善,几个月后,因亏本而关门。
一次性补偿
邹春兰拿到8万元后便去上海看病,她想结婚生育
1998年,吉林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不让她继续住在宿舍。但邹提出,“安排了工作才走”。直到2000年,吉林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提出一次性补偿办法,双方于2000年3月27日,签订了一份《退役运动员协议书》,给予邹春兰药费
5000元、一次性伤病补偿7.5万元。“中心在承兑义务后,(运动员)即与中心脱离关系”。
吉林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韩东升称,也有不少运动员像邹春兰这样,退役后生活并不理想。但是,目前在政策上没有解决的办法。
“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属于事业单位,按照编制拨款,拨款仅仅满足现有人员的需要。”韩东升说,“运动员新老交替,是必然趋势,退役的运动员走不出去,对新来的运动员和整个体育系统都是一种负担。”
所以,吉林省体育局向省里争取到这笔退役安置经费。韩东升透露,正常的退役安置费早在1994年就发给邹春兰了,但是标准很低,只有几千块钱,“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直到2002年,吉林省才出台新的政策,凡2002年以后入队的运动员,退役后,可获得一笔自主择业费,根据运动员期间的成绩,自主择业费从几千元到几万元不等。
但是,这个新政策至今还没实施,“因为受到经费的限制,这笔经费比较大。不过,近期可能会到位”。
“8万元,不仅在当时,就算是今天,在新出台的自主择业费里也是算高的。”韩东升说。
拿到8万元后,邹春兰立即前往上海看病,询问医生自己是否还有生育能力,因为31岁的邹春兰打算结婚了。之后,邹春兰常年吃药,调节自己的雌性激素。但所吃的药价格越来越便宜,从原来的40元/瓶到现在的2元/瓶。
结婚后,邹春兰和丈夫老周回到丈夫的老家通化市朝阳镇,借住老周堂弟的房子。这时候,老周给人送啤酒,每月挣300元钱。
2003年初,邹春兰开始到澡堂搓澡,一年过去,手脚都起泡。在给客人搓澡的时候,邹春兰偶尔也会想起过去做运动员时的生活,“那时候,吃的是大鱼大肉,所以,现在隔几天不吃肉,就馋得不行,但是没钱,不舍得吃”。
之后,邹春兰又给人黏胶合板,但被刺激得流鼻血。2005年,邹春兰又说服丈夫老周,贷款2000元,又借了1000元,准备养猪。这时候,一个朋友在长春开烧烤店,叫她过去帮忙,但因不和,一个月后,邹又去浴场搓澡,直到现在。
让女人长胡子的药
有人提醒她,如说出吃药内幕,就表明她的金牌都是假的
邹春兰生于1971年,1987年进入吉林省第一体工队时,刚满16岁。从她进入体工队起,就开始服用“大力补”,每天1粒,直到1993年退役,达6年之久。
“只有到比赛前的半个月,才停止服用,并打‘掩盖剂’。”邹春兰说。“大力补”那时就已经是禁药,其对女性有男性化反应。
教练王成林将几种药同时给她服用,有鱼肝油、多种维生素等等,其中还有“大力补”。她的队友们也服用这些药物。邹春兰回忆说,当时,教练说这都是营养药,补身体的。当年,邹春兰就开始长汗毛,嗓音变粗。队友们也都有类似的反应。后来,有人问教练,为什么会长胡子。教练才说吃的是“大力补”,属于男性激素。但是教练说,没关系。
1993年,12岁的李琳(化名)进入吉林省第一体工队举重队,她的教练也是王成林,等她长到15岁的时候,教练也让她吃药了。
“吃药前后,举重成绩变化非常明显。”李琳说。所以,1996年,她到外地比赛时,有人问她,是不是吃了“大力补”。后来,她从老队员那里了解到一些关于“大力补”的信息,比如吃了后,嗓子变粗,胡子很重,月经不正常等等,“像邹姐那样,没有胸部,不像女孩子”。
“我们私下偷偷讨论过,有人说将来不能生孩子,所以心里挺恐惧的。”李琳说,“但是教练说没事,不会像邹春兰那样。而且我们都想获得好成绩,退役后,能被安排到一份好工作,况且,我们既然已经吃了,所以也就无所谓了,还是继续吃,都是这样的心理,只有少数人偷偷将药扔掉。”
第8届全运会上,李琳及其六七个队友,均被查出服用兴奋剂,遭到终身禁赛的处罚,教练王成林也被撤除一切职务。
在吃了大量雌性激素后,李琳终于在结婚后的第3年怀孕,她的队友也都在结婚好几年之后才生孩子。“我们吃的时间比较短,不像邹姐吃的时间那么长”。
当邹春兰揭露当年服用“大力补”的内幕时,吉林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提醒她,如果她说出了吃“大力补”的内幕,就表明她的金牌都是假的。
“所有的金牌都是假的,我也无所谓,但我至少还有一块是‘纯金的’。”邹春兰说。早在1985年,还是中学生的邹春兰,在全国第一届“浪潮杯”女子举重锦标赛上,获得挺举第一名,这是她运动员生涯中第一块金牌,它的重量比她以后获得每一块金牌都要重。
邹春兰说,举重运动员们都有腰伤、腿伤,但她不会为此去找“体工队”。然而,因为吃药不能生育,“体工队要负责任”。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够回到体育系统,做什么事情都行。但是在目前的政策下,没有可操作性。”吉林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韩东升说。
穷人家的孩子
进省队是她的向往,这意味着将来有一份好工作
“原来以为进入省体工队了,就有出息了。没想到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邹春兰的母亲说。
小时候,邹春兰不爱学习,但体育成绩十分优秀,尤其擅长短跑。每次参加县、地区的学生运动会,都能获得第一。因此,被保送到梅河口市第七中学,参加了学校田径队,体育老师就是于学武。
1984年,于学武在报纸上看到,中国成立了女子举重队。于学武认为,女子举重队刚刚成立,全国开展面不大,是个冷门,竞争力小,所以将学校的田径队改成举重队。于学武毕业于师范学校,学的就是体育专业,对举重尤其爱好。
在于学武的指导下,邹春兰开始在学校进行了4个月的训练,每天下午3点到5点训练,其余时间照常上课。
于学武还做了家访,说服邹的父母支持她。67岁的于学武至今记得,那时,邹春兰的家境很困难,父亲工资不高,但子女很多。邹春兰共有4个姐姐,2个哥哥,其中一个姐姐患有脑膜炎后遗症。
“7个孩子,连苞米面都吃过。”邹的母亲说。但她还是买鸡蛋给邹春兰补充营养。于学武从地区体委、县体委、县教委争取一点经费,买牛奶给学生们补充营养。“分牛奶的时候,给别人一包,但多给她(指邹春兰)一包,因为她家困难,在家没什么营养。”于学武说。
4个月后,在全国第一届“浪潮杯”女子举重锦标赛上,邹春兰获得挺举第一名。“高兴得不得了,老师问喝不喝水,都不知道了。”邹春兰说。
1985年到1987年7月,邹春兰一直在于学武的指导下训练举重,并且坚持文化课学习。“但是文化课成绩很差,我本来就不爱学习”。
王成林早就注意到邹春兰,1987年,邹被选拔进入吉林省第一体工队。“进省队是我们的向往,这就意味着将来有一份好工作,到老了不愁。好工作就是在体工队上班。”邹春兰说。
整个家庭都为这个消息而兴奋。那时候,农家子弟除了读书,没有别的出路,而进入吉林省第一体工队,无疑是一条“有出息”的道路。所以,这不仅是山城镇的大事,也是梅河口市的大事。
邹春兰至今还记得,家里借钱为她买了一床新被套。哥哥姐姐都各自成家,每人凑5元到10元不等的钱给她做路费。
1988年,体工队给她每月发50元生活补助。“领到钱的时候,特别高兴,自己可以挣钱了,以为这就是有工作了。”根据每年的比赛成绩,补助不断上升,到退役前,每月有一两百元。回家的时候,她可以买点东西,看望父母了。
“那时候最幸福了,什么都发,只要你会哭,什么都发。队友间也是无忧无虑的,感情很好。”邹春兰无限怀念地说。
但即使是在最辉煌的时候,邹春兰也没有给她的家庭带来直接的好处,获得那么多金牌、银牌,但奖金最多的一次是800元。而现在,回娘家时,她的老母亲还会从她300元的退休金里,拿出一两百元塞给她。
社会救助
“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回报社会”
4月4日早晨6点,邹春兰和她的二嫂就起床了,赶到长春火车站,迎接全国妇联的两位工作人员,之前,全国妇联半边天洗衣工程办公室打电话给她,将帮助她开一家干洗店。
带着全国妇联的2名工作人员,查看了她的5平方米的宿舍之后,邹春兰借用浴场的一个房间,接待了他们。妇联的工作人员称,他们将无偿提供一整套干洗设备,负责技术培训,传授经营管理的理念。
此时的邹春兰两手交叉放着,显得有点紧张,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很久没看见邹春兰这么笑了。”邹春兰的二嫂说。
当天中午1点,全国妇联的2名工作人员赶到吉林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妇联的人员表示,除了他们无偿提供的设备和培训之外,一家干洗店的启动资金大约十几万元,包括店铺租金、装修经费,以及药水等等。
吉林省体育局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韩东升表示,“启动资金不是太大问题”。他们将在吉林省体育系统内为邹春兰捐款,同时组织社会力量帮助邹春兰。邹春兰的遭遇被媒体报道之后,引起了社会的关注,有人愿意为她提供就业岗位,有的愿意出钱。
“我们要好好利用社会力量,帮助她自立,使她能有个生活的手段。”韩东升说,“通过帮助邹春兰,也可以为以后的退役运动员的就业建立一个模式。”
关于邹春兰的报道也引起了国家体育总局的关注,4月5日,韩东升飞赴北京,向国家体育总局汇报情况,包括吉林省退役运动员总体情况和政策的限制。“如果邹春兰事件引发退役运动员安置体制的改变,那将是一件大好事”。
韩东升说,运动员的伤痛特别多,拿到成绩的,还有奖金、补偿,但是拿不到成绩的,都只能默默承受生活的压力和训练带来的伤痛,而这样的运动员占大多数。
“退役运动由过去的组织分配,专业安置,转为现在的面向市场,面向社会,但是运动员在训练期间,接触社会少,文化水平偏低,直接参与社会竞争比较困难,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韩东升说。
在简短接触之后,全国妇联的工作人员对干洗店将来的经营管理表示一定的担忧。“邹春兰没有经商的经历,而且作为运动员,社会接触面比较窄,所以她在经营方面可能会弱一些。”妇联的一位工作人员说。
邹春兰也自认自己的文化水平不够。4月5日,在前往梅河口市的车上,邹春兰在听说外甥女的儿子在学跆拳道的时候,情绪激动地说,“要好好学习文化课,要不然,将来像我一样,找工作都困难”。
1987年,初中尚未毕业的邹春兰,进入吉林省第一体工队,从此脱离了文化课学习。星期一、星期三和星期五,上午、下午都要训练,上午从9点到10点半,下午从3到5点半。而星期二、星期四和星期六,早晨出操,只有下午训练。星期天休息。尽管有不少自由支配的时间,但由于训练太累,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偶尔和队友上街买点生活用品。
“没有人学习,感觉学习很枯燥,队友们也都是这样。”邹春兰说。直到1995年,也就是邹春兰退役后的第二年,吉林省才开始试行运动员学籍化管理制度,1997年开始全面实施。
按照规定,专业队的运动员,都从中专体校选材,并且考入吉林省体育学院后,才可以进入专业队。专业队运动员一面接受训练,一面参加文化课的学习。吉林省体育学院已经申硕成功,运动员退役后,还可以继续深造。
“(运动员)只要不参加比赛,或者在调整阶段,都要集中学习,上半年和下半年,各一个月的时间。”吉林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工作人员张晶说,“而且运动员还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或者是将来的发展方向,选修一些特殊的科目,如保镖等等。”
19岁的金美花,是吉林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女子柔道专业运动员,2004年,从延吉的一所业余体校毕业后,考入吉林省体育学院。
“现在能够想到的,就是好好练,争取出成绩,然后利用业余时间学习文化课,要不然以后没法竞争。”金美花说。
自从4月4日,全国妇联的工作人员到达长春之后,邹春兰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当晚,一宿未睡,第二天仍然精神抖擞地带着记者回她的故乡采访,在车上,邹春兰说,“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回报社会”。
为了迎接女儿的归来,邹春兰的老母亲将小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炕头的窗台上摆放着几盆花,一盆杜鹃正长出一朵鲜红的花蕾。窗外阳光灿烂,一条冰封的小路,正在悄然融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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