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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岁艾滋孤女:我恨阿爸,更恨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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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4 13: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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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我阿爸,更恨毒品!毒品毁了我阿爸,阿爸毁了我的家。” 9岁女孩瑞(化名)说的话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在云南,还有很多与瑞有着相同境遇的孩子,他(她)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艾滋孤儿。

  这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弱势群体,亲人不幸去世使他们过早地承受重压,生活学习没有保障。加之社会上部分人群对艾滋病的偏见,艾滋孤儿常常遭受羞辱、排挤、歧视等不公正待遇,心理受到很大伤害。

  今年4月,云南省民政厅出台救助办法,将已确认的城市户口艾滋孤儿纳入低保,农村户口艾滋孤儿列入常规或临时救济。艾滋孤儿正越来越受到社会上更多人的关注。今年六一节前夕,《法制周报》记者来到云南瑞丽,走近艾滋孤儿,深入了解他们的生活状态和内心世界。


  



  图片说明:9岁的云南艾滋孤女瑞

  



  图片说明:瑞就住在这间破旧的屋内



  孤女独伴常青树

  空旷的傣家院子里,种着一棵常青树,枝叶繁茂,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可惜种树的人走了,留下9岁的女儿瑞,孤零零地与常青树一起成长。

  “爸爸是2003年死的,因为吸毒,他们说是得了艾滋病。我恨我阿爸,更恨毒品!”9岁女孩瑞说到死亡时,神态和口气之平静令人惊讶。瑞看上去很沉默,黑瘦,但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足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瑞出生在云南德宏州瑞丽市西部边境一个叫芒良的傣族小寨子,爸妈的婚姻属于中缅边境两个村寨的联姻。瑞现在跟小姑还有爷爷生活在一起,爸爸死后埋在哪她至今都不知道。“瑞太小,我们不想让她幼小的心灵再受到伤害。”瑞的小姑彩云说。

  瑞的家门口是界河瑞丽江,对面就是缅甸“金三角地区”,毒源就在家门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学会了吸毒,脾气愈来愈暴躁,经常为一点小事对妈妈大打出手。瑞大多时候穿得很破烂,家里时常揭不开锅。

  离云南省会昆明798公里的瑞丽市,人口只有10万,但像瑞这样的艾滋孤儿却有近200个,他们最小的才5岁,最大的也不过16岁。这些孩子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享有完整的父母之爱,还要经常忍受别人的白眼,心理负担非常人所能想象,他们迫切需要经济和精神上的援助。

  课本被父亲拿去换毒品

  瑞的阿爸自吸毒以后,把家里的东西全拿到外面卖了换毒品,家里甚至连一床被子都没有。一天,放学回家的瑞发现小姑给自己买的小花伞不见了,马上向门外追去,看见爸爸拿着小伞正往寨外走。瑞对着爸爸大喊:“你如果要卖小伞去吸毒,我以后就不叫你阿爸了!”爸爸恼羞成怒,随手抄起一根木棍对着瑞一顿痛打……

  瑞告诉记者,这把伞是花8元钱买的,到集市上去卖顶多能卖3元钱。连学校开学时发给瑞的课本,也在拿回家的第二天被爸爸以每本2毛钱的价格卖掉了。“以前家里养了两头小猪,妈妈请人买了50公斤饲料,送饲料的人刚走,爸爸就把饲料偷去卖了50元买毒品,吸完后又把小猪贱卖给别人”,说这话时,瑞的眼眶里充盈着泪水。

  “在这里,吸毒是家常便饭,因为毒品太容易搞到手了。 瑞的爸爸经常用竹筏子偷渡去缅甸,那边海洛因最低只要5元钱一克。”瑞的小姑彩云说,“毒品是魔窟,艾滋病就是魔窟里的魔鬼。瑞的爸爸沾上毒品后,去了十多次戒毒所都没用,家里人甚至跪下来求他,也都无济于事”。

  母亲竟将她卖给毒贩

  瑞本来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死的。直到有一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一个和她发生争吵的同学指着她大骂:“你这没爹没娘的小畜生,家里破烂又没钱,你也会像你爸一样得艾滋病死去”哭着跑回家的瑞,在小姑那里证实了这个消息。

  爸爸死的那年,瑞被妈妈带到了缅甸。妈妈也染上了毒瘾,得了艾滋病,她竟狠心地将亲生女儿卖给了缅甸“金三角”的毒贩换白粉。 “他们(指毒贩)让我去讨钱,动不动就用烟头烫,用脚踢,还塞住嘴,用绳子把我绑在棕榈树下晒,一整天不让我吃饭喝水。”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她对这些痛苦的回忆还有些后怕。

  瑞被母亲卖给毒贩子的消息传到了家里,家人急了,小姑彩云和爷爷坐上爸爸曾用过的竹筏子,越过界河,来到缅甸贩毒区,将瑞偷偷地抱了回来。

  “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在一个边境小镇恰好看见瑞在向路人讨钱,她蓬头垢面,衣服又脏又破,见了我立即哭着叫小姑,那一刻我的心好痛,我紧紧抱住她,恨不得把她融化在怀里。”彩云说,回来很长一段时间,瑞很少开口说话,也不与外人接触,整天趴在窗户边上,神情呆滞地看着瑞丽江和对面的缅甸。她变得十分警惕,最不愿意谈及自己的家庭,害怕看到别的小孩与父母在一起;对人充满戒备,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不信任。

  大义小姑情暖孤女

  彩云告诉记者,瑞不敢一个人在村寨里走,“怕人们在背后议论,瑞在村寨里做什么事情都好像是偷偷摸摸的,眼神也总是在躲闪什么,更不敢与别人面对面的交谈。”

  在学校里,瑞最怕开家长会,最怕放学的时候看见有同学被父母接回家。今年4月的一天,放学时突然下大雨,瑞没带伞,同学的父母送伞来了,想顺便把瑞送回家。瑞摇了摇头,硬是冒着大雨跑了回去。

  彩云说,当时瑞早已成了个泥人,脸上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浑身冻得直打啰嗦,但眼神里始终透出一种刚毅。彩云立即将瑞紧紧抱在怀里,她说从那一刻起,她已经在心底里决定:以后的日子无论有多艰难,也要好好抚养瑞长大成人。

  静脉吸毒成艾滋源头

  瑞丽市与缅甸接壤,边境线长达502公里,瑞丽江渡口多达80多个,无数个不设防的自然通道一直延伸到金三角地区。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德宏地区毒品泛滥,禁毒形势相当严峻。2004年,德宏州民政部门分3次对艾滋孤儿的基本情况进行模底调查,结果显示全州共有艾滋孤儿921人。

  那些生活在偏僻寨子里的傣族孩子,对海洛因已司空见惯,不少儿童都目睹过父母、亲戚和邻居吸毒。

  云南妇女儿童发展中心副主任李建民告诉记者,“这些孤儿的父母大多是因为静脉注射吸毒,染上了艾滋病。”云南防治艾滋病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王云生说,“艾滋病在静脉吸毒人群中的平均流行率从1993年的5.3% 上升到2003年的21.2%,局部地区流行率高达60%-70%。”资料显示,在2005年云南省新发现的2485例感染者中,共用注射器吸毒传播占42.4%。截至今年1月,全省累计感染者17390例,艾滋病人1118例,其中665人已经死亡。

  对于这组数字,瑞所在寨子的村医边团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担忧,他说这意味着相当多的孩子将成为无人依靠、居无定所的艾滋孤儿,更令人不安的是,如果亲戚不收养、社会不接纳他们,这些遗孤可能会滋长对社会的仇恨,变成具有破坏性倾向的人。

  逾千名孤儿得到救助

  目前,云南省正全力以赴防治艾滋病,并力图全面消除群众对感染者的歧视。2004年初,云南省决定对艾滋病感染者及其亲属实行“四免一关怀”政策,即免费匿名自愿检测;免费对感染艾滋病毒的孕妇实行母婴阻断;免费为艾滋病人提供抗病毒治疗;免费对艾滋病遗孤实行9年义务教育;将生活困难的艾滋病患者及其家庭纳入政府救助范围。

  据云南省民政厅统计,截至目前,云南省已建成10个艾滋孤儿救助站和10所专门针对艾滋孤儿的中小学校,计有1000名以上艾滋孤儿得到各种渠道的救助,266名适龄艾滋孤儿得以免费上学。

  今年2月24日,瑞丽市的艾滋孤儿得到中国预防性病艾滋病基金会的资助,“受艾滋病影响儿童家庭寄养关爱项目”得以实施,该项目将为140名孤儿提供生活、教育、医疗和心理支持等服务。瑞也得到了每月100元的资助。

  自闭孤女逐渐开朗

  瑞目前在当地乡村小学上三年级。50岁的该校校长王义中告诉记者:“除了老师,同学们都不知道她是艾滋孤儿。瑞遭受的痛苦太多了,我们要保护她,避免她受歧视。”

  10岁的梅梅是瑞的好朋友。她告诉记者,自己最喜欢瑞了,“她的美术好,数学也好,她爸爸妈妈都没有了,我应该把爸爸妈妈分给她。”芒良寨的村民们也经常给瑞送一些好吃的,遇到傣族节日,邻居们知道瑞性格孤僻,便偷偷地把节日的装饰品和美味的食物送到瑞的小姑家来。

  彩云说,在大家的帮助下,现在的瑞开朗了许多。“我要快快长大,长得跟常青树一样高,” 记者告别之时,瑞指着家门口的大树天真地说。

  相关链接

    中国预防性病艾滋病基金会

  作为国内最早成立的防治艾滋病的非政府组织,中国预防性病艾滋病基金会成立于1988年,是由我国医学界性病和艾滋病研究的著名专家及社会活动家、企业家组成的非营利性的全国性民间社会团体。名誉会长是原国务院副总理姬鹏飞、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费孝通、王光英、吴阶平、许嘉璐和原卫生部长钱信忠。基金会的宗旨包括团结国内外力量,开展对性病、艾滋病的宣传教育和防治研究,为控制艾滋病,造福人类做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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