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利害与是非

mimihuhu · 发表于 2007-7-11 13:15:34

作者:段海新 　　殷海光说，“面子”是中国文化人第二生命[1]，我觉得一点都不为过。 　　“面子”显然比“利害”更重要。骂一个人“真不要脸！”是很大的污辱，但没听说骂人“真不要钱！”。“打肿脸充胖子”，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面子”。不过，如果有人“自己打自己的脸”，在大多数人看来，他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大丈夫、英雄豪杰的面子就更为重要了，甚至为了面子命都不要。比如“无颜见江东父老”，宁肯抹脖子，宁肯饿死也“不食嗟来之食”。 　　与“是非”相比，“利害”显然更重要。医生为病人隐瞒病情、编造善意的谎言，是容易被人理解和接受的，但是多数情况下并非如此。有时候我们撒谎的理由更为高尚，为了社会稳定和团结、为了国家的经济利益，为了民族的利益。 　　因此，面子 > 利害 > 是非，这个顺序大概没有错。而面子远远大于是非。甚至在很多人看来，在面子与利害面前，哪里还有什么是非？三者的关系还可以这样写：面子>利害>0。 　　这个顺序真的没错吗？真的可以不顾是非了吗？ 　　我最近与一个朋友辩论转基因大豆问题：媒体是否应该宣传“转基因大豆有害健康”。开始对“转基因大豆对人体有害”这一命题经过一番的辩论，我这位朋友终于承认了转基因大豆生产的豆油是可以放心的，然后提出：我们宣传一下 “转基因大豆对人体有害”，让我们国产的大豆卖个好价钱，保护了我国农民的利益，有什么不好呢？ 　　鲁花集团解释他们为什么选择国外的转基因大豆作原料[2]，因为国产非转基因大豆产油率低，供不应求。如果厂家全部选用国内非转基因大豆，那么豆油的价格是不是会大幅度上涨？最后也许农民多挣了几个钱（也很难说），可是他吃的豆油价钱却上来了，所有“以食为天”的中国人都要多付不少钱来买油。宣传“转基因大豆对人体有害”究竟对谁有利呢？是不是保护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 　　这种错误的宣传还有一个假设：转基因大豆全部来自国外，我们中国只种植非转基因大豆。实际上我们中国农业中的转基因作物也不是一种了，如果国内也推广了转基因大豆种植，这种宣传是不是让国产的转基因大豆也卖不出去？为什么不考虑提高我们自己的农业技术，把转基因农产品卖到国外去？ 　　同样的问题，我们纵容盗版软件泛滥，节省了大量外汇，是很大的“利”。但是我们自己的软件产业也没有发展起来；我们不放过任何时机，用一些说不清楚的“国家利益”，用“西方反华势力”在软件中植入“后门”等莫须有的理由 给国外软件厂商抹黑。我国成立了“宫保鸡丁”等等信息安全管理部门，制造了复杂得无与伦比的管理制度、认证制度、监管制度、准入制度……，养肥了一批又一批蛀虫，束缚了我们的国内软件企业的发展。 　　关起门来，窝里斗。看看我们有多少信息安全产品出口到海外市场？ 　　重新排序1：“是非”远远大于“利害”。也可以说，“是非”是最长远的利害，最根本的利害。 　　经常听见有人说，“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不能开历史的倒车”。为了面子，过去犯过的错误，我们一定得死扛着，有时不得不用一个谎言去解释另一个谎言。 　　自己打自己的脸的确不舒服，但是总比等到别人抽自己的嘴巴子舒服些吧？不开历史的倒车？如果历史就在开倒车，难道应该继续开下去吗？如果我们不是“开历史的倒车”，也许我们还在幻想着用阶级斗争的思想去解放全人类；如果不是世世代代有一批人在“开历史的倒车”，我们也许今天还在原始社会。 　　每个人都不是神，谁都可能犯错误。承认自己曾经做过错事，放下包袱，轻装前进，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二战以后德国总理跪下了，德国人民站起来了。我们痛斥日本不尊重历史，总是希望日本向德国学习。我们自己，敢于正视自己的历史吗？我们为自己古老的文化而自豪，我们认为日本的文明发源于中华文明。想一想日本不尊重历史的文化，是跟谁学的？ 　　一个忘记历史、不敢正视历史、甚至篡改的民族，总是在重复历史。 　　重新排序2：“是非”远远大于“面子”。分清是非，是最大的面子，是最无尚的尊严。颠倒是非、伪造历史是最大的无耻；故意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最终不仅丢了“面子”，连“里子”也保不住。 　　总之，上面的排序必须好好改一改了：是非大于面子；是非也远远高于利害。只有分清是非，我们的道德教育才有希望，我们的国家才有持续发展的未来；在国际上，我们的民族才会赢得真正的“面子”或尊严。 　　[1] 殷海光，中国文化的展望，三联出版社 　　[2] 九成大豆色拉油含转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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