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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信子，瓜叶菊，仙人掌，杜鹃，菊花，茉莉，仙客来，腊梅，醉香，百合，郁金香，月季……从花鸟市场出来，我没空过手。哪怕只是一球水仙。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爱花。
不需要自己动手伺候，又能随时养眼的，那更是最好不过。因此，我年年追赶着花期把日子抛在身后。春天，桃之夭夭，夏天，荷蒲熏风，秋天，桂花飘香，冬天，冰梅傲寒。
当然，我也不放过翻着金浪的油菜花，小家碧玉的蔷薇，热闹着又伤感着的紫藤，孤傲玉洁的白兰；旧巷旮旯里蓬勃的晚饭花，古井旁边开满一树的泡桐花；邻家墙头的金银花，小河岸边的槐花、孩童一般亭立的向日葵。
我时常在想，我为什么这么恋花？是因为女人的天分，还是我是花农的后代？
爷爷是个非常清雅的人,他在家里的院落里也种着不少花。茉莉，吊兰是爷爷的最爱。两者之间，我更爱茉莉。我很奇怪，为什么我每次回忆起茉莉的时候，她总是洇在雨中的模样。叶子清翠欲滴，挂着水珠的小花朵儿，在雨雾中弥漫着沁人的馨香。
茉莉有小家碧玉的感觉,而栀子花，完全是邻家大姐的风范，不需要你的丁点呵护，也长得枝繁叶茂，开满累累硕硕的玉白花朵。我的奶奶，喜欢把她放在枕边，手帕里，甚至是别在耳侧。我的妈妈，则喜欢用青瓷小碗，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漂在水上——不过一天的光景吧，它便绽放得如莲花大小，像一个丰腴的美妇，浓香袭人，摇摆着初夏的绮丽。
花有人之性，有人解花情。爷爷家的院角，植着一棵桂花树，清秀挺拔。年年叶青葱，却不见花开。有人言，此是一位桂花公子，需要有佳偶相伴，才能齐绽放。我一定要成树之美，从外面买回另一株桂花栽在旁边，像个纤弱柔媚的新娘。果然，第二年中秋前，两颗树同时开了花，点点星星的黄，点缀在叶间，像是淘气的小孩子。
现在我已嫁作人妇，但我还经常回到爷爷奶奶住过的那个小院子。阳光下那些花儿依旧，漾着笑意，自由舒畅。我伫立花香，让记忆走进旧梦。
……我的爷爷，坐在他的老藤椅上，双手交叉，目光安然。两个大姆指在缓慢的转动。奶奶去世后，他就常这样在院子里坐着，对着那些花儿。他在回忆他的一辈子，陈年往事，和他携手几十年的侣伴。太阳从头顶的藤萝缝隙间打在老人身上，明暗着他脸上沧桑而慈祥的沟回。
……又记起我奶奶。她抿着香烟，和她的老牌友们，围坐在堂屋的中间。我站在她的旁边，专心看奶奶摸着麻将；她的牌友不时好奇的向我张望。
……我的奶奶，在她弥留之际，被她的3个儿子搬来挪去，曾经那么精神的她已如同婴儿般的柔软与温和。他一生厮守的丈夫——我的爷爷——扶着门框，泪流满面。
一晃，就是10年。在我梦里，在我心里，他们从来不曾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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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20 08: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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