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人

tongxi · 发表于 2006-12-4 07:28:02

天涯·人

　　和他，现在也应当算是隔了天涯之远吧。
　　从来没出过远门的我，走到京城的那一刹那，就变得更加犹疑，敏感，思念泛滥。
　　就像看到他那个短信：据AccuWeather的预报，明天北京温度会骤降。注意保暖吧。
　　一瞬间有一种发愣的感觉。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件心情。那样一段年少轻狂的岁月。
　　就这么轻轻地，被他化解掉，就像他从来的那种举重若轻的态度。
　　只不过，是我之重，他之轻。他是知道我的心事的，然而斯文如他，连拒绝，都变得那样让人回味。我是一个傻孩子。
　　　　　　　　　　　　　　　　　
　　这许多年始终未曾放下的一段心事，在他两三个月之内的一两句话里面，竟然得以延续至今。我是一个自我暗示很强的人，我想。
　　也因此，更加对自己失望。
　　我不坚持，或许只是因为我不想坚持。
　　　　　　　　　　　　　　　　　
　　小柴时常会从那海风吹拂的家乡给我发来长长的短信。
　　那也当算隔了天涯之远的吧，思念的距离。
　　我们，是相像的。都在思念从前那些日子。就像我时常给阿杜苗苗琳琳和姜阿姨他们群发短信。阿杜说谢谢星星，你始终那么诗意。苗苗说可别感冒了，每年冬天在班车上都会看到你流鼻涕，哈哈。
　　生日的前一天，收到小柴一个长长的短信。星星，小柴很想念你们。希望我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小柴想念和你们一起坐班车的日子。星星和阿杜的拌嘴。苗苗的可爱。
　　琳琳的大钢牙。姜阿姨向远方的眺望。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守候什么呢。现在是不是也都不在了。
　　那一瞬间失语。小柴，我也很想念那些日子。一起走过那么多日子。三年的时间，怎可能轻易忘记呢。每天清晨满车的瞌睡，微薄的晨光，清明的空气，芬芳的海的味道。每天傍晚家乡街道橙黄的灯光，温暖的晚风，淡凉的天色，浅近的笑语，那些年少的美好啊。怎么能忘呢。你们的笑容。你们的声音。你们的样子。你们的身影。
　　而还有，还有我们的，我们的那些日子。我们的十六岁，十七岁和十八岁啊。都到哪里去了呢。
　　　　　　　　　　　　　　　　　
　　在十一的时候，他在XN上踩我，说，星星，小柴现在又是一个人了。
　　其实我早知这个结果的。那个女孩子的眼界太高，心气太盛。怎么可能承诺小柴什么呢。其实他们始终也没有承诺过什么。
　　小柴爱她，爱了十几年。他说，星星，或许小时候的感情，不能叫爱吧。可是十年的等待一旦幻化成现实，我真的很满足。她可以披上我的外衣走在盈满秋风的校园。我可以拥她入怀，嗅着她的发香。我还想要什么呢。可是小柴醒了。就在那个我们不要继续下去好吗的秋夜。秋风凛冽。她在做什么呢。是否会想起我。是否还在等待那个她觉得真正有志向的人。是否，是否是京城的那个他。是的，小柴是个没有什么志向的人。她说，小柴应当有自己的理想，可是小柴只想好好爱她。
　　亲爱的小柴，你也始终是这样一个软弱的敏感的容易伤怀的孩子啊。我们都一样。
　　是的，我懂得。你也相信我是懂得的，不是么？否则，你怎么会对我说这些呢？我们都一样难以割舍那些往日的哀伤。我们放不下从前的那些情怀，只因为我们太软弱，太容易被回忆伤害。而偏偏，我们所爱上的，都是那样一些对过去并不执著的对未来有热情理想的人。他们不希望和我们一样活在回忆中。他们不要我们的共同回忆。他们，把我们撇在后面。远远地。
　　小柴，我知道。我懂得。
　　请相信，亲爱的小柴，总是那些深爱着却永远无法得到的人，让我们成长。
　　　　　　　　　　　　　　　　　
　　是的，就像那些晚上我在辗转反侧的时候问自己的问题一样。
　　是什么样的过往才能算作从前呢？还是我们本没有什么从前？是什么样的以后才能兑现承诺呢？还是你从不曾给过我承诺？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我看到明天呢？还是说，还是说我是一个永远得不到你的明天的孩子？
　　是的，都是的。
　　我不曾拥有爱情。我放走了信任与承诺，惟一的一份。然而我不后悔。回头看时，我相信我仍然会作出那样的选择。
　　而今天的我又在嗟叹什么呢。这世间几许寂寞忧愁，我不过，缺少一个懂得我在说什么的人而已。
　　　　　　　　　　　　　　　　　
　　只是这样一个人而已。找了很多年，能懂得我的人，不愿意在我身边。在我身边的人，却不能懂得我。
　　徘徊。逡巡。止步不前。于是我扮出这样一副不需要任何人没心没肺的样子。
　　只是在无人处，仍然会哭泣。会伤心。会渴望有一个人，听得见我的声音。
　　却无法强求。
　　　　　　　　　　　　　　　　　
　　已经很久没有心情去做一个快乐的单身女子了。曾经那样简单的事情，放在了今天，变得那样沉重。
　　是说我们已经隔了一个天涯的距离吗，还是说，你的心，即是我的天涯。
　　即是这样也罢，那么是谁呢。
　　　　　　　　　　　　　　　　　
　　他们说，你的qmd很可爱啊。他是谁呢？
　　北国的冬天里面，他说，老对，我提前跟你说了罢，我怕呆会儿没电了。
　　那个没心肠的人，那个总是一马平川的人，那个永远不怕跌倒凭着一己理念做事的人。
　　高三那一年，他给喜欢的女孩子送生日礼物。买了一个乒乓球，画了一张笑脸。我看了特别想哭。我说你这只猪，给我！拿了彩笔，把它打扮得像人样一点，顺便替他添上两颗粉红色的心。
　　他看了笑，不作声。送上楼去。一会儿下来，高兴地说，老对我请你吃方便面哈。
　　暑假的时候我问她，他是不是向你表白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半年前。我拒了。
　　想来，他那个时候有着那么多的不舍，也就那样放下了。真的很羡慕他。
　　发短信教训我说，人生不止恋爱一件事。你找不到爱情了算什么事？人要认真做些有用的能锻炼自己的事。你看你那个丢人样。
　　谢谢你还能这么教训我。现在很少有人对我说这种话了。
　　　　　　　　　　　　　　　　　
　　在那些十六七岁的年纪里，从不曾想到，我们有一天，会彼此相隔天涯。
　　而今天，当我们真的相隔了天涯，却发现，即使近在身旁，你的心，才是我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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