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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周三)晚上,明尼亚不勒斯(Minneapolis)
的一座大桥塌了。第二天刚到公司,头儿就召集大家开会。一座40年的“老”桥,面对飞速增长的交通流量和飙升的卡车重量,也许,它太疲劳了,这是谁的错?
办公室里,飘荡着兔死狐悲的哀伤。
** 人命关天
记得在国内刚上大学的第一堂课,就是系主任的训导,当头一棒。大意是,建筑专业和我们专业(结构工程)好像孪生姐妹,其实很不一样。
“呀,这个建筑真漂亮,谁设计的?”那功劳都是建筑师的。“哟,塌了。谁设计的?”那罪过都是结构师的。建筑师的作品再失败,充其量就是“真难看”,“用起来不方便”。结构设计一旦失败,那就是人命关天的事。所以,在系主任的嘴里,我们就是一只脚在监狱外、一只脚在监狱里的职业。
** 灾难现真金
刚被系主任浇了盆冷水,还好,接下来由副系主任点燃一把热情之火:当年加州大地震,在一片废墟中,居然有座双塔筒楼屹立不倒,震惊了工程界,其华裔结构工程师林同炎一炮成名。现在,
T.Y.Lin 的公司招牌到处可见,每每见到,都令我倏然起敬。
** 又土又木
在学校的时候,一些外系的学生拿我们土木系开涮,说“土木土木,男土女木”。的确,做结构设计要甘于寂寞。记得有一次,我们公司其他组的一位工程师说:“安静!真安静!每次走到你们结构组,总是这样,就跟没人似的”。我听了一愣,仔细想想,真是耶。也许是因为大家的精神都高度集中吧。
** 钱怎能不重要
我完成的第一座桥梁设计,最大的体会就是“斤斤计较”。当时,我把整座桥的设计和图纸做完后,交给头儿检查。头儿一下把我找去,问为啥桥梁长度要比设计规范长了两英寸(约5厘米)。“两英寸,没啥大不了吧。”我说。头儿马上拿起计算器给我演示起来,两英寸要多花多少钢筋,多少混凝土等等,天哪,这么一座小桥,两英寸就要多花一万多美元!头儿一句“纳税人的钱哪”,我就乖乖地回去
重做。
** 政治是饭碗问题
孙中山先生曾说
“政治就是众人之事”。也许对美国的桥梁工程师而言,那简直就是饭碗问题。在我们结构组每周的例会上,国会又考虑什么法案了,税收如何调整了,汽车注册费是否加价了,其中多少款项会用于建桥,都可能成为一个话题,直接关系到大家未来的饭碗。传阅相关的报纸新闻报道,也成了家常便饭。几年前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我们当地有三十多家公司做桥梁设计,后来州的财政不景气,僧多粥少,陆陆续续好些就关门了。
** 炒更其实不容易
在国内,普遍认为结构工程师很“发”,不但工资高,炒更的机会也很多。在美国,结构工程的工资不但是工程类的倒数第二,而且炒更也不容易,保险是其中一个考量。听一些老工程师说,自己如果私下接活,一定要单买职业保险,所以,也许炒更赚的小钱还不够付保险费呢。
** 牙齿当金使
说了那么多“坏话”,结构工程就没啥好的吗?当然不是啦。考取PE(职业工程师)后,牙齿可以当金使。记得有一对夫妇想出售1987年建的一所大房子,不料发现结构有问题,没有通过Inspection,结果请了我的一位同事做进一步鉴定。于是,我也有了凑热闹的机会。我和同事拿着手电、卷尺、记事本,爬到房子底下,象侦探一样,一根根看那些结构部件。耶,确实是少了一根小钢垫梁。找到了问题的结症,蛮有成就感。
** 爱的特别方式
头儿在第一个宝宝出生前,有段时间,一下班就赶回家,用租来的挖土机挖呀挖呀,挑灯夜战,又请几位同事周末帮忙,浇铸混凝土,终于给儿子修了一个漂亮的游泳池。一天,公路组的一位工程师跑来找头儿,说“昨晚我太太对我说,亲爱的,听说你们办公室的麦克给儿子挖了个游泳池,你啥时候也给咱们的两位丫丫挖一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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