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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船里的过堂风浸润着太湖的烟波,在浪里白条的光影里毫不羞涩地“吞食”着银鱼、白鱼、白虾,再留几分走路的馀力,撑起风帆驶向太湖温柔的湖心。
在中国著名的淡水湖里,太湖的湖形最值得一说,它是那么的滚圆滚圆,像是太湖洞庭东山特产的蜜橘。
如此的美食联想其实并非刻意,在太湖八百里烟波的怀抱里,裹挟着著名的“太湖三白”——太湖白虾、太湖银鱼、太湖白鱼。心里最思念、并且时常让人想要重回那段山色湖光的理由,也就是这让人垂涎的美食。
吃太湖船菜,名气最响的地方是光福镇西的太湖渔港村。前往的路上,风从车窗外清清凉凉地探进来,带着湖水特有的味道,让人想到雨后泛起的土腥。湖岸边茂密的芦苇随风扭着小蛮腰,像是在为我们轻摇蒲扇。
“那么多渔船呀,怎么开到三国东吴的水军地盘来了”,我开玩笑地问。“壮观吧,这里的拉网渔船有上千艘呢。”司机颇为得意地作答。
船菜一条街位于码头。路过街口的湖鲜摊点时,一位老妈妈从斜次里杀出来,用一口地道的苏州话说,“弟弟,来尝尝我的白虾吧,不买不要紧。”被一个大好几轮 的老太太叫“弟弟”,这在太湖一带是司空见惯的事。她从晾虾的扁担里挑出最饱满的几只递给我,脆脆甜甜,尽是“天堂水”的味道。吃船菜的地方就在码头上的 游船里,打回来的白鱼、白虾直接用网兜围在船舱外的湖水里,客人点完单,活鱼活虾便立即蹦入锅中。一脸憨厚的厨子忙里偷闲地对我说:“船菜没有那么多花哨 做法,活杀、活炝、清蒸、白煮,要么就直接用酒来熏,吃的是纯天然,连味精现在都不大放了。”原来这船菜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字。
船舱里是古色古香的装扮,窗外是烟波浩淼的太湖,偶有小渔船星星点点地穿梭往来,丽日与微风轻点湖面。泡上一壶东山特产的碧螺春,身体也如同泡开的茶叶一 般舒展开来。芙蓉银鱼最先端上,与蛋清搭配着活脱就是浪里白条。鱼肉细腻没骨头,一触舌尖就像冰激凌般化开,比豆腐还嫩。“这鱼出水就活不了,在渔船上得 加冰鲜冻。太湖有‘春后银鱼霜下鲈’的说法,六七月份是银鱼最肥的时候,你来得真是时候......”店小二的夸夸其谈还未住声,盘里的小鱼已被洗劫一 空,小二大笑,又端上白鱼。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白鱼眼睛好大,嘴巴好翘。店小二又接话了:“没错,所以我们当地也叫它‘翘嘴白鱼’。听老人说隋朝皇帝杨广就很喜欢吃白鱼,每年要进贡到洛阳的。”
白鱼估量着有二斤多,微腌过再清蒸,鲜嫩异常。白虾也来了,白灼的,甚至连虾须都还在,要的就是“真味”。白虾果然名符其实,熟透之后的颜色也不是其他虾类惯有的橙红,而是有点“惨白”,当然,口味也够特别。
“再来碗莼菜汤吧,太湖特产,能去暑的。”店小二的蛊惑显然有效。莼菜汤初看上去就是“清汤寡水”,其实内里却大有讲究。单说这莼菜,就像是微缩版的荷 叶,滑滑腻腻的和泥鳅一样淘气,筷子和汤勺都拿它没有办法,至于这味道嘛,感觉和薄荷布丁有点像。当我挺着肚皮一脸满足地起身离开,店小二又指点道:“沿 街往南走就是渔港村,可以坐渔民的帆船去湖里吹风,上面也是有船菜的。”于是,在那个夏日的午后,我躲在风帆下划入太湖的湖心,看着幸福的渔民夫妇拖网捕 鱼,嘴里开始附庸风雅地念叨起那首《渔家傲》:“斜日熔熔荷叶酒,昏昏欲睡垂杨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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