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or="Black"]美國20世紀30年代大蕭條時的生活
[color="Indigo"]狄克遜·韦克特
1929年10月28日,紐約證券交易所股指暴跌13%。第二天,道瓊斯指數一瀉千里,暴跌22%。美國歷史上最著名的一次經濟危機拉開序幕,迎接人們的是長達10年的大蕭條。在這10年中,音樂、電影、閱讀、體育等休閑方式,幫助美國人度過了最難耐的時光。
簡單家庭游戲大受歡迎
美國人生活中受大蕭條影響最顯著的方面,莫過於閑暇時間的利用。娛樂和運動商品的銷售凈額從1929年的5億美元,下降到了1933年的略高於2.5億美元。休閑團體———城市運動俱樂部、鄉村俱樂部、高爾夫俱樂部和網球俱樂部等,在1930-1934年間下降了一半。僅高爾夫俱樂部就損失了大約100萬成員,在嚴重的財務壓力下,很多私人高爾夫球場都被賣掉了。社交俱樂部等組織也有同樣的衰落。
另一方面,簡單的家庭游戲———拼圖、強手、跳棋、國際象棋、擲套圈等,卻變得大受歡迎,要麽是為了消磨時間,要麽是為了排遣焦慮。
羅斯福最有名的消遣是集郵———這跟他的政府在頭5年的時間里發行了大約100個新郵票品種也不無關系。他為這種消遣方式作了最好的宣傳,使得集郵者的數量從估計的200萬增加到了900萬。橋牌———小額賭註或無賭註,在各種叫牌約定所帶來的新的刺激下頗有進展。研究這一娛樂方式的暢銷書作者埃利·克柏森估計,盡管是在艱難時期,但全國在橋牌培訓上僅1931年就花掉了1000萬美元,總共(包括購買撲克牌)花了將近1億美元。
在郊區,人們呆在家里,促進了羽毛球、乒乓球和戶外晚餐的復興,還刺激了業餘木工、機械、養鴿子等業餘愛好。
羅斯福成最佳廣播宣傳員
端坐不動的消遣項目當中,最普遍的莫過於聽收音機了。
公眾對新聞分析和新聞解釋的渴望,帶給時事評論員雷蒙德·格拉姆·斯溫、H.V.卡滕伯恩、洛厄爾·托馬斯、加布里埃爾·希特等人以前所未有的聲望,數百萬人專心致志地收聽他們關於國際時事的觀點。1932-1939年間,通過收音機傳送的消息量幾乎翻了一倍。
最好的廣播宣傳員就是羅斯福總統本人,他那句讓人心里暖洋洋的平民化稱呼語“我的朋友”,早在他1920年競選副總統的時候就已經被採用了。他總是直接而親密地訴諸人民,這一姿態打造了一種個人的領袖風範,就其影響力來說是空前的。一天的“爐邊談話”之後,經常能收到5萬封聽眾來信。記錄所有這些講話的唱片,顯示了羅斯福在演講技巧上的變化,從老式的洪鐘大呂式的風格,加上在前收音機時代學到的那種雄辯有力的停頓,到更低沉的音調,以及更柔軟、更放松、更迷人的談吐,這些更適合那些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聽眾。
“布吉伍吉”流行起來了
1934年初,或許是作為經濟復蘇的先兆,爵士樂的精神獲得了重生。這次復興主要是通過華美的單簧管唱片和班尼·古德曼的伴舞樂隊廣播,班尼極好地詮釋了歐洲鑒賞家們所謂的“熱爵士”。它很快就獲得了新的名字:搖擺樂。
1935—1936年冬天,當“即興曲”和“熱樂俱樂部”在美國各地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的時候,一位記者寫道:“‘搖擺’之於爵士,就像詩魂之於詩歌。”—個深受人們喜愛的術語,不經意間流行起來了,這就是“布吉伍吉”,它表示一種鋼琴音樂,演奏者以持續滾動的左手程式,混合著右手隨心所欲的即興創意。
數百萬年輕人認可了這種新風格。那些熱情的鑒賞者自稱為hep-cat(爵士樂迷),積極地投身其中者自稱為jitterbug(爵士樂狂)。當他們“進人最佳狀態”的時候,結果往往是更富有動感,而不是更優雅。
“米老鼠”“唐老鴨”問世
電影———在上一個十年是全國第四大產業,依然是最重要的商業娛樂。尤其是聽到那些在無聲電影當中傾慕已久的明星們的聲音所帶來的喜悅,把電影工業推向了大蕭條時期的第一波小小的高潮。
迪斯尼1926年從中西部地區來到好萊塢,兩年後創造了“米老鼠”,在有聲電影《汽船威利》(1928年)讓這個足智多謀的嚙齒動物走上世界性主人公的道路之前,默片中的米老鼠並不成功。而1930年代快要結束的時候,據稱,米老鼠已經逐步讓位於迪斯尼後來創造的另一個卡通形象唐老鴨。這是不是因為唐老鴨那呱呱亂叫的恐慌比米老鼠厚臉皮的個人主義更接近於時代精神呢?
迪斯尼,這些“機器時代的童話故事”的作者,還在《白雪公主》(1938年)和《幻想曲》(1940年)中展示了他的多才多藝。前者是他的第一部全長電影,由將近50萬幅繪畫依次拍攝而成,後者是大膽的嘗試,試圖把古典音樂與繪畫藝術結合起來。
大多數電影的內容是為了逃避現實而設計的,多數反映了那些疲累或倦怠的成年人的品位。他們所尋求的是奢華和傳奇、性和情感的世外桃源,這些對於年輕的電影迷來說,遠不如迪斯尼的世界那麽有益健康。
“沒有圖書館,我早瘋了”
在大蕭條即將到來的時候,20個成年人當中大約有19個人是報紙的讀者,四分之三的人讀雜志,二分之一的人讀書。經濟危機只給報攤和雜志書架造成了較小的傷害———光顧這些地方的花費總是很小,但它帶給圖書界的卻是一次嚴重的打擊,與此同時,正迅速發展的公共圖書館也處在一個經費捉襟見肘的艱難時期。
無所事事的百萬民眾突然發現,公共圖書館簡直就是窮人的俱樂部,一個可以隨便翻閱、打盹瞌睡的溫暖而安靜的地方。
1933年,美國圖書館協會估計,自1929年以來新增的借書人大約在200萬到300萬之間,而總的圖書流通增長了將近50%。顧客偶爾會對圖書管理員說:“要不是因為有圖書館,我沒準早就瘋掉了,或者自殺了。”
起初,小說是最大的受益者,西部小說和輕松雜志的大量讀者都逐漸增加,然後慢慢轉向了技術和知性主題的書籍。然而不幸的是,就在這個發展機會最大的節骨眼上,圖書館卻在貧困的重負下呻吟。
在60個大城市中,購書經費從1931年的一年兩三百萬美元,縮減到了1933年的不足100萬美元。在舉辦世博會的那一年,芝加哥極力把它最好的一面呈現給世界。而芝加哥圖書館卻面臨著連續第三個季度沒錢買書。無力替換破損的舊書,無力改善糟糕的服務,縮短借閱時間,是最常見的障礙。直至大蕭條中期的那些年,正在復興的國家經濟才讓圖書館恢復了過去的標準。
《讀者文摘》發行量大
在大蕭條的打擊下,雜志一般都保持穩定,發行量還略微有所增長,周刊比月刊更有優勢。紀實故事和愛情雜志是逃避現實的精神鴉片,自誇其在1935年的總發行量比1921年幾乎多出了三分之一;但另一種假想的安慰劑———幽默雜志,卻沒能重整旗鼓,到1935年,其發行量只有大蕭條之前的一半多一點。除了《吹牛大王》暫時的成功之外,“笑解”這場危機沒能滿足人們的需要。
宗教雜志繼續衰微,但通俗科學和機械方面的雜志卻堅持了下來。自由主義的和激進的雜志在1931年創下了新高,但在接下來的一年里,損失了將近一半的發行量,1934年達到最低點,不過自1935年以後又開始小幅度攀升。
女性期刊———它們的1200萬訂戶到艱難時期也並未大減———繼續供應著浪漫傳奇和多愁善感,只對不斷高漲的經濟和政治爭論作出了很小的一點讓步。第一份專門為男人辦的雜志《時尚先生》創刊於1933年。
《讀者文摘》是一份口袋大小的月刊,這一時期剛開始的時候有25萬訂戶,而到這時期結束的時候,其發行量接近七八百萬份,包括外語版和盲文版。這是有史以來發行量最大的一份雜志。它的成功部分源自於大蕭條———當時,很多家庭沒有能力訂閱幾份不同用途的雜志,就只好訂閱這份多用途合一的雜志———部分源於它的提煉(或者至少是濃縮)其他出版物的精華的做法。它的食譜包羅廣泛,從探求一線希望的文章,到瘸子和盲人所講述的快樂生活的故事,混合了關於聰明小狗和花鼠的奇聞趣事以及一本正經的下流笑話。
“硬漢”海明威影響一代人
在整個虛構文學領域,最重要的小說家是歐內斯特·海明威。在大蕭條時代,他以《永別了,武器》(1929年)開始,以《喪鐘為誰而鳴》(1940年)結束,前者講的是一個處在戰爭和死亡陰影下的深刻感人的愛情故事,後者在主題上有些類似,但背景是一場新的鬥爭:西班牙內戰,這位美國自由撰稿人參與了這場戰爭。
海明威的惜墨如金、斷斷續續的對話,以及他專門描寫性格外向的男人,深刻地影響了這一代人,他的強硬都市學派的弟子們甚至比師傅更加頑強。
托馬斯·沃爾夫用筆描繪了大蕭條的令人難忘的圖景:為了取暖而在市政廳廁所里擠作一團的曼哈頓窮人,廉價公寓里的外籍居民,出沒於地鐵和通宵流動咖啡攤的那些衣衫襤褸、孤苦伶仃的人。沃爾夫一直對正在走向納粹深淵感到不寒而慄,比如《時間與河流》(1935年)和《你再也回不了家》(此書在他1938年過早去世的兩年之後出版),象徵了美國人迷失在困惑、光榮、挫敗和對生命本身的死亡預感之中。([美] 狄克遜·韦克特 《大蕭條時代:1929-1941》,新世界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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