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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讯 (记者黄颖)昨日,冯炯生母路米由已在武警总医院接受进一步体检,以确定她是否能为儿子捐肾。
冯炯曾怨恨母亲弃他而去,甚至不接自己电话,他一度拒绝母亲捐肾,而在两天的相处下,紧张的母子关系也有所缓和。
9月25日,身患尿毒症无钱治疗的贵州17岁男孩冯炯,近乎昏倒在中日友好医院附近公交站,被市民林女士发现后送医。冯炯父亲早逝,母亲带妹妹远走他乡,这位“孤儿”千里进京求医。(本报曾连续报道)
母子关系逐渐缓和
接受血液透析后,冯炯病情明显好转,能下地走动了。
昨日15时30分许,路米由左肘处夹着止血棉签,走进儿子冯炯的病房,她刚完成一项体检。
10月9日,刚到北京的那天,路米由遭到冯炯劈头盖脸的一连串质问,冯炯不愿与母亲见面,还强硬地表示“不需要她照顾”。
2002年至今,路米由和冯炯只团聚过3次。
尽管她去年曾去盘县人民医院看过儿子,并拿出4000多元积蓄给孩子治病,但今年年初路米由拒接冯炯电话的行为,还是遭到儿子怨恨。
多年来母子难团聚,已让两人产生隔阂和陌生感。
“这两天他对我好多了。”路米由说,过去两夜她都是在儿子床边支一张床过夜,“第一天很凶,不理我。”她耐心与儿子讲道理,昨天,冯炯才开始表现得平和。
昨天下午,路米由坐在冯炯床边,拿过儿子吃剩的炒菜和馒头,慢慢嚼着。冯炯指着桌上的饭菜让她吃,“我吃这个就行。”路米由说。
这两天,路米由多次吃儿子的剩饭,冯炯说买新饭,母亲也不同意。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在母子感情上,冯炯还是没有释然。
已确定母子血型一致
前日,路米由在林女士的陪同下,在武警总医院接受了血液、肝功能等基础检查,并确定母子血型一致后,在昨日接受了心脏、肝肾等进一步有关配型的体检。
冯炯在武警总医院的主治医生朱医生曾介绍,如母子配型成功,便可在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核通过后,进行肾移植手术。
“这种活体移植的成功率很高,术后效果也好。”他表示,母亲捐肾可省下大笔费用,整个治疗所需20万元左右。
截至昨日17时,冯炯已获得55万余元捐款。包括465笔银行转账,总额超35万元;42笔现金捐款,总额超11万元;红基会两项筹款项目,总额超9万元。
林女士介绍,目前善款已支出6万余元,“包括5万住院押金,冯炯母子5000元生活费和路女士6000多元的体检费。”而每笔支出均由负责中日友好医院的片儿警陈警官等五人共同签字。
另外,林女士等人也表示,目前捐款已可支付冯炯的治疗费用,“我觉得大家可以暂时停止捐款了。”
这位母亲才36岁,她还很年轻,完全可以不管冯炯,自己找个人家好好过。但她还是来了,准备给儿子一个肾,这就是个壮举。 ——救助冯炯的好心市民林女士
得知冯炯得尿毒症的那年,我把打工攒的8000多块钱全花在儿子治病上了。后来没钱了,就不敢接他电话了。想着儿子在东,女儿在西,都救不出来,一直心寒。 ——冯炯生母路米由
■ 讲述
“钱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
10月3日晚,林女士接到路米由打来的电话。
是贵州盘县一家派出所的工作人员找到了路米由,并将林女士的电话号码告诉她。“他们说你儿子在北京被人救了,你赶紧给人家打个电话。”
“我跟她说,你一定要来北京。”林女士回忆,当初自己也是“大妹子长大妹子短”地跟对方拉近关系,希望冯母能早日进京,“好多事没她办不了”。
路米由说,听到儿子被人救了,她很感谢林女士等好心人,但是不敢立刻出发。
“说是怕老板扣工资,得先请假。”林女士说,当时路米由说她正在绍兴一个厂子里跟人家做被面,一年才能结一次工资,怕现在走了拿不到钱。
“是钱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林女士当时跟路米由说。
路米由还曾把老板的电话交给林女士,拜托她出面沟通,“对方没听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林女士说。
从10月3日到10月6日,两位女性打过许多次电话,“大部分都是她主动打给我的。”林女士说。
这几天,路米由内心也挣扎多次。“开始怕没钱,去了也没用。”她说,在工厂上班很吵,根本听不到手机铃声,“后来我看每天都有十几个电话,就不上班了,好好接电话。”
路米由说,最终她决定去北京看看,“好歹能见我儿子一面。”
10月9日,路米由出现在武警总医院,“一见她我就什么都明白了。”林女士说,这位母亲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
尿毒症少年生母讲述母子离散路
10月9日,路米由讲述她离开冯炯之后的经历。
她曾有过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我丈夫脾气最好了。”路米由回忆,丈夫从不让她干活,“我要去种地他都把我拉回来,说要钱找我。”
“2002年,我丈夫开拖拉机翻车去世了。”路米由说,几个月后,有两个人劝她出门打工。“当时他们住在我亲戚家。我想着在家也没意思,就带着女儿走了。”
那年冯炯8岁。
路米由不识字,甚至不认识自己的名字。她记得,她先被两人带到曲靖市,对方给了她一张写着数字的纸,说是支票。“我后来才知道那是火车票。”就这样,她被带到了安徽。
在安徽,路米由才知道,她要被人贩子卖出去。
路米由称,买家为主家,“他们说花了一万二买的我。”她回忆,最初被关了四个月,放出来后,她还是想跑。
正好新疆有个厂子来招人捡棉花。“我跟主家说,我丈夫死了,女儿也带过来了,肯定不跑了,求他们让我去工作。”最终主家同意她去新疆。
主家同意的条件是:路米由必须把女儿留下。
“我女儿跟我说,妈妈你跑吧,我就跟他们说我肯定听话乖乖的,他们就会对我好了。”路米由说。
路米由是在8月间去了新疆,那边工厂老板了解到她的情况后,替她报警并联系到了贵州盘县警方。
“盘县刑警把我领回去了。”路米由说,她向警方反映女儿还被扣留安徽的事,“警察说一定能帮你找回女儿。”
这之后,路米由再没听到过女儿的消息,“警察说主家带着女儿躲起来了。”
昨日下午,新京报记者试图联系贵州盘县警方,但多次拨打,电话均未接通。
再次回到贵州,路米由曾带着9岁的冯炯改嫁,但又很快离异,并在冯炯11岁时前往浙江打工。“再回家时,冯炯已经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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