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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期,一场陌路凉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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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7 10:33: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場似真還假的錯意假寐,夢里的人事在覺醒的瞬息無聲寂滅。
    誰會是誰的救贖,誰會是誰的劫難,給予自己一段靜默時光,所謂命脈里的死死糾纏,所謂歇斯底里的欺瞞背叛。那麼多的偏執,那麼濃的情緒,說穿了也不過是一個人的事情。

>>>彼時。伊始,無終無始。

    他將自己藏在城市的某個角落,那是九樓的高度,微暖的陽光碎在透明的玻璃上。細瘦的指輕捏著粗黑的炭筆,細細勾勒,筆法純熟。那雙單眼皮的眼略微眯起,低頭,乾凈的白紙上一個大大半沉的太陽。細膩的筆觸,黑白的光芒未能帶出傾城晴暖。­

    舉起手臂,他看見粉紅色的組織液從文身的創口溢出,帶著膠著的黏性。低頭舔去,淡淡的腥味在舌尖上旋轉。他撕下保鮮膜把文身的部分裹起後,然後細細省視。小臂上宛若臂環般紋了三個中文詞組:贊神,行勇,避惡。很好的詞,笑意自唇邊漾開,卻未能深入,眼底寂然一片。他看見女子端著盤子從門外走進來,托盤上是加拿大冰酒和一個慄子焦糖慕斯蛋糕。吃點東西吧,她喚道。頷首,他從她手里接過托盤,隨手擱置在玻璃茶幾上。

    他走路的時候,身後是叮叮當當的響聲,他瞥了眼腳踝處細細的銀質腳鐐,眸光里的淡漠悄然鋪展開來。精致的腳鐐勒進肉里,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潰爛,並且流出黃色的膿水。眼角的餘光瞥見她將掛在頸項上精致小巧的鑰匙握緊。他聽見她顫抖著哭音問:疼麼?他說,不疼。但事實上那是疼的,如同骨肉分離一般。但是疼痛會帶給他一種清醒與沉寂的心境,而他也總是借由痛覺確定自己的存在。­

    他在黑紅相間的皮制沙發上坐下,和著冰酒,大口大口的吞咽蛋糕。味覺的混雜,刺痛了氤氳的淚水,在心底流淌成了苦澀。他有著極強大的甜食控,並且習慣了在吃蛋糕時歇斯底里的難過。他想用濃鬱香甜的味道阻隔現實的侵擾不休,卻又固執的不願托付於幻生。他懂得生活並非想象里的那般不堪,可他抑制不住心底涌出的倦怠與怯懦。心里有著極其強大的傾訴欲望,卻又忘了該如何述說那些紛雜的情緒起伏。乾涸的心臟潰敗成滿目的荒蕪,終究是難獲什麼大起大落的斷然。他生著,活著,靜默著,無望著,他習慣了作為一種狀態存在,一種極盡華美,極盡了譏誚的狀態。不偏不倚,不悲不喜。而這般的習慣在他一遍一遍的深刻里演化成了一種習性,在漫漫無期的時光里反復流轉,晦澀成了無痕跡的真實。

    拍了拍身側的沙發,他示意她坐下。安靜地蜷縮成一團,把頭靠在她的腿上安睡。圈起一束發,放在鼻端,他嗅到淡淡青草香。那是她這一年多來唯一用的洗發水,只因他無意間的一句:好聞。困頓襲來,松懈的思緒開始渙散。他知道,有她的地方便能有他的安心眠。即便,他們之間是飼主的關系。­

    半睡半醒間,他聽見她柔情刻骨的聲音,她說:我愛你。



>>>

   他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但是汽車和行人在這個時段里早已是形同絕跡。未被熄滅的霓虹和路燈在淅淅瀝瀝的雨中閃耀,在地面與天空間劃出了界限分明。

­    斜睨著一旁避雨的女子,白色的削肩短袖,絲質黑色短裙。拉了拉衣領,他用鐵灰色的風衣將畫夾包裹起來。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他大步走到女子跟前,站定,迎面的戾氣讓他的唇角微微下沉。沒有遲疑的開口,嗓音略顯暗啞:我忘了該如何生存,所以你包養我吧。眨去眼睫上的水滴,他想他確實不懂生存,若非如此,又怎會縱容那些背叛層層疊疊的堆積了他所走過的年歲。那些刻骨嚙心的刺痛反反復復上演,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了他,生命是一場背叛,無需練習。他曾一度頑抗,只是他的抵抗,在大多時候是在傷害自己,他再也給不起信任,而這種無所依傍是極其可怕的。他遺落了自我的庇佑,卻未得到命定的妥帖安放,他選擇的是一條崎嶇難辨的遙遠路途,直至失言失語。­

    借由暗黃的燈光,他看見那女子刻在眼角的單瓣薔薇和眼底些微的愕然。輕淺一笑,他似是看到,那大片大片的沉寂自這一刻始鑽入心間,直至不見。他在她的耳際輕輕的吐氣,魅惑如絲:我只需一個住的地方,一些蛋糕便可。他懂得自身的邪佞魅力,並且充分利用。“嗯。”他聽見她吐出一個模糊的單音節,偏過頭,他直直地望進她的眼底,純凈,倔強,淡漠,疏離。緊抿唇角,他把女子攬進懷里。他的炙熱她的冰冷,他的涼薄她的溫暖,突兀的契合。

    悠悠的從夢里驚醒,他夢見的是她與他的初遇。冷然一笑,他將目光轉向牆上掛的倆幅靜物寫生。第一張,污跡的白色窗台,一只煙灰缸,里面滿滿的盛著煙灰和幾顆煙頭,旁邊是一只塑膠打火機,一盆植物。另一張畫的是一雙手,手指細長,骨節分明,指甲整齊而乾凈。拇指和食指捏著半根將熄的煙,手背上的血管和細小的紋路都被描摹的清晰無比。靜物,是一個人對於自我的示警與反省,他如是說。

    他喜歡把所見到的變成筆下的黑白速寫,如同另一個瞳孔世界。淪陷或自知,生活的變遷或時光的流轉,都在其中。戀物的癖好是孤獨之人的共性,只需一些東西便能是他生活的全部,日復一日的重復著純粹而單調的時間,愈見沉默。他想要昌盛的生著,熱烈的愛著,但內心卻又明了不過是一場幻覺。他渴望很多很多的愛,卻又在逃離太多太多溫暖的靠近。他在現實與過往里徘徊,在長夜里清醒卻在晨光里困頓,一如生活的迷亂。他一遍一遍的填埋自己的爛情緒,卻又一再掘出,一再深刻。於是,那些強大的妄想開始在各個角落里繁衍。他是痛恨自己的痴念的,他總是凄凄切切的想要安然於世,想要了卻前塵二三事,卻發現,他終究是學不會遺忘的方式。 ­

    他隨意撥了撥腳踝上的銀鏈,在一次一次的清脆碰撞聲中,冷凝了瞳眸。她出門了,他就是被她開關門的聲響驚醒的。他是無法陷入深度睡眠的,他在自己的意識里不斷奔跑,直至天光復蘇,而後淺眠。不是不喜歡陽光的,只是他早已習慣了黑暗,若是光芒過於熾熱,那是會灼傷眼睛的。他斂起自己的情緒波瀾,森白的牙齒在毫無血色的唇瓣上印下一道淡紅。

   這是她第十七次深夜外出了,他想知道,這個發誓愛他,惜他的女子,究竟背著他做了什麼。即便心底的疑惑是那般的不安於室,他也未有向她提起。他是甚少有言語的,他畫了很多畫,寫了很多字,但是卻難有一言半語。語言的發出是一道非常復雜的工序,那需要身體各個部位的默契配合,所以,他一直將語言歸為奢侈品,小心並且吝嗇的待著。他安靜的聽著壁鐘在深夜里尤為刺耳的“咔咔”,眉尖糾結。和著指針的蠕動節奏,輕數流失時刻。他把腦子里的一切盡數拋空,不去想。因為不願,因為不能。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心動了,心動於姣好的女子,心動於在她懷里每一個安眠,心動於她所說的美好情話。

­    她回來的時候已是天色微白,他正在紙上寫一段文字。他寫道:歷史總是以其大師的手敲擊著病態的鍵,詬病的原罪許是人的共性,糜爛的舊傷不見愈合,再一次的撕裂流膿。背叛猖獗著,往返反復的糾纏剝落了傷口上新生痂瘀。

­    她走到床邊坐下,將他的頭摟在胸前,輕聲呢喃。她說:我愛你。他嗅到她身上沐浴後的清香,清新刺鼻,那不是她慣有的青草香。他望進她的眼里,深淵如墨,眸光如水,他看見自己蒼白的容顏倒影在她的瞳眸里,他險些以為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幸福美麗。彎唇,他掛起一抹冷然笑意。­

    跪坐在床沿上,他將她圈進懷里,俯首細細吮吻她精致漂亮的鎖骨。不帶情緒的開口:那些男人,可有像我這般的對你?話落,他感覺到懷中嬌軀的僵硬,呼吸驀然冰冷,狠狠一笑,他終究是揭穿了。他用力的收緊手臂,而後猛然推開她。從枕頭下拿出一把小巧的銀質鑰匙,輕松地打開腳上銀鏈。游戲結束。他站直身體,居高臨下的宣布。他冷冷的看著她蒼白而慌亂的臉色,她近乎瘋狂的抱住他的腰,帶著明顯的哭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復世上最美麗的欺瞞,她說:我愛你。

    他清晰的聽見身體里傳出的冷笑,凄切而悲愴。直白尖銳的現實狠狠撞擊了他日趨平和的心。終於明白,很多事情,平靜表面下藏匿著的暗涌與沖撞是無可忽略的。背叛如同宿命的輪回,漫長且沒有終期。­




>>>此時。終了,半生流徙。

    自她離開,他的記憶便有了短暫的缺失。他一度憶不起他與她一同生活的那些時光紀。心上缺了一個龐大的口子,遏制不住的難過。他開始在現實里迷失,在睡夢中清醒。他想尋找一些東西填充那大段大段的空白格,卻都是徒勞。

    這場由他開始的游戲,終究經他結束了。他想起曾與她立下的契約,他為她提供物質上的享受,金錢上的充裕。而她只需扮演好愛人的角色。予他安然,予他平和,忠於他,誠於他。如越雷池,游戲結束。於是,他為自己帶上腳鐐,並且將腳鐐其中一把鑰匙交由她保管。這是他訂下的游戲規則。他說:若你能信守,那麼此世今生,我做你的禁臠。我允諾你,我允諾你為我的主人。她說:我會待你好。愛你,惜你,此世今生。不相離,勿相忘。

    我會待你好,愛你,惜你,此世今生。不相離,勿相忘。他輕輕咀嚼她曾期許的誓言,而後全身骨骼劇烈的顫抖,節節斷裂。心疼的異常,他伸手用力的抵住胸口,將拳頭塞進口里,狠狠咬下,腥甜的味道在口里彌散開去。那些挫骨揚灰的疼痛與他的自制力不停交戰,漫漫無際且綿延不絕,從疲憊到絕望。

    天光睡去,微弱的光透過厚重簾布,照在他蒼白的臉上,泛黃乾枯的中長發,深陷眼窩,濃重黑輪,嘴唇因缺水而乾裂,眼睫密密匝匝的合在一起,投下半圓弧的陰影。此刻的他安詳得近乎詭異。他在以自己的方式遠離一些人事,獨自游離。在遇見她之前,他也是這般的離群索居,決絕的拋空一切,沒有絲毫的戀棧。他知道,生命不過一場寂滅的時間流淌,行走在時間的指骨於指尖綻放,而後無聲地流失。凋落一地頹敗的芬芳。人事匆匆,彈指浮歡,不過只是須臾。可惜紅塵難破,此時的他,再尋不回往日的淡漠與灑脫。

>>>

    當暗沉的黑色宛若滴在宣紙上的墨般的渲染開去,他走進一家PUB,名字叫做:掌紋殘缺。他盯著這個名字半響,然後垂下眼瞼,他似是聞到宿命的味道。

    寬敞的舞池極盡奢華,艷歌繚繞,身姿游戈。光怪陸離的絢爛燈光交錯重疊,在一個被光影重重包裹的角落里,倆具交纏的身體深陷沙發。­他看見她在男人懷里咯咯的笑,聲若銀鈴,艷若春花。他看見她睜著清亮的眼,純凈,淡泊,疏離,倔強,一如當初。她用純良的眼睛在說謊,蒙蔽了他,欺騙了世人。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他看見她在男人耳邊吐氣如蘭,嬌媚的笑著。在幾步外浮華光影里,他辨認出那是她說過千萬次的美好情話。她說:我愛你。 身心俱碎。

    他忘了自己在旖旎的光影里站了多久,直到他看見她胸前開出大多萎靡的嫣紅花朵。他似是聽到利器刺入肉里鈍重且尖銳的聲響。花開絢麗,瞬時凋零。粘稠的流質四處飛濺,滿地嫣紅。她的身體無意識的癱倒,而後淹沒在那片妖嬈里。現場開始驚慌尖叫,逃離,愈見混亂。一切歸於寂滅。那個罪魁禍首站在上方以斜睨的眼俯視,男人猖獗的尖笑,聲嘶力竭的叫喊:賤人,賤人,這是你勾三搭四的報應。那男人夢囈般的重復著相同的話,這是男人癲狂後唯一的徵兆。他恍惚的走上前,緊緊抱住她,似是想將她重重的嵌進身體。在滿世界的血色里,他暈眩著陷入死寂的暗黑。

>>>

    穿越了所有暗藏在命脈里的糾葛,了卻了前塵二三事。故事終於結束。

    在她死後,他經歷里整個世界的枯萎,他將自己封鎖在房子里一周,在與前塵往事的對峙商榷,直至走過了生死的圓點,終於發現,那些生命里死死的糾纏,不過是場無痕的春夢。他開始相信每個人來到世間註定是要進行一場盛大的救贖,在原罪責難後的新生。只是有些人終其一生也未有將靈魂赦免,如同她,背負著她的原罪撲向那場華麗而盛大的死亡,凋落滿地殘紅。他在尋求救贖中,定會為她祈禱以求得她靈魂的解救。他知道自己還是愛她的,只是他對於情感有著太深的欲念,一心想要的是傾盡所有的相守,故這份是執念是容不下一絲的背叛與褻瀆的,這是極其可怕的,因那沉重的愛刻在了年歲的靜脈里。有人是需要自我的救贖,如同他。

    他在尋找,亦在等待,等待日出時分,等待自我的救贖重生。自此,萬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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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7 10:44:00 | 显示全部楼层
始终没有觉醒的灵魂,感慨特别的多!!!!!!!!!!!!!工人农民真的缺乏情感?!他们全被生活所磨!!!!!!!!!!!无棱无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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