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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三家咆哮》选载3:男二所八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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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1 14:52: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封来自地狱的求救信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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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斌著《马三家咆哮》封面

作者:杜斌

编者按:2012年12月28日,美国俄勒冈州一名妇女从她花29美元从Kmart购买的一套万圣节装饰品中发现了一封英文求救信,署名是中国辽宁沈阳马三家劳动教养院二所八大队的一位匿名法轮功人士。这封信曝出了马三家教养院奴工生产的黑幕,被放上脸书后,引来当地报纸、《纽约时报》和美国有线电视网(CNN)等媒体的强烈关注。
2013年4月,中国大陆《Lens视觉》杂志发表调查报导《走出“马三家”》;几乎是同时,中国知名摄影记者、纪录片制作人、作家杜斌在香港发布纪录片《小鬼头上的女人》,随后出版图书《阴道昏迷》,曝光了女性劳教人员、特别是法轮功修炼者受到的酷刑凌虐和性侵犯,推进了马三家这座人间地狱的解体以及罪恶的中国劳教制度的终结。(同年6月,杜斌被北京市公安局秘捕,取保候审一年。)
求救信的故事没有结束。2014年12月,杜斌在香港出版了一本新书《马三家咆哮——从东半球到西半球的墓志铭》,以精炼平实的文字记录了他找到的那位匿名写信人在马三家29个月中令人难以置信的经历。书中写道:“他说,他是‘在马三家期间受酷刑折辱最严重的人’。”
大纪元将陆续选载该书的部分内容。

◆ 马三家男二所八大队
(2008年5月15日-2008年11月8日)

1

八大队在六大队的楼上。
一到八大队,我们又成了“新收”。
第一件事,是面壁一天。这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鼻尖顶到墙,脚尖顶到墙,双手并拢,中指紧贴裤缝。
我们必须学会整理内务:叠被子。
由人教一遍,开始叠。非常难叠,要跟军队叠的被子一样,横平竖直,像豆腐块。
还好,都是虚假的。放在床上的棉被,是给上级领导来检查看的。晚上,把棉被放在木板上端到自己的洗脸盆上,以防走样。然后,每个班组排队到库房里。背回来自己的铺盖卷,铺到床上,这样就可以睡了。早上起床后,先把自己的铺盖卷背回库房。再把放在洗脸盆上的被子端到床上。

2

面壁之后,还会长时间坐板凳。得让新来的劳教人员难受几天。从起床后开始,坐板凳到午夜零点。
一个姓罗的劳教人员,离开凳子,蹲在地上。一个小“四防”说:“谁让你蹲着了?坐回去!”
这个姓罗的,看他是个小孩,就跟他吵起来。这个小“四防”看他没把自己当回事,还敢顶嘴,马上就拿手里的小木棒往姓罗的头上抡去。罗一看,连这小孩都这么欺负人,就站起来跟他对抗。他想显露一下自己的实力。于是,在对方的连续挥打之下,他蹲下身抄起自己的小塑胶凳,猛烈回击小“四防”。
这一打,可不要紧,小“四防”大声呼喊。不到半分钟,从楼道里冲出来了五、六个“四防”和“座班”。一起围着罗,劈头盖脸地打。罗寡不敌众。他只好一边抵挡,一边喊:“打人了,打人了,出人命了!”
罗的目的是想让大岗队长听到,能出面管一管。但队长始终没有露面,“四防”继续打他。直到他满脸流血,牙都打掉了,躺在大厅地上起不来。
有一个队长,从大闸外走进通道来溜跶,瞅了一眼,说:“打吧,不打能把这点事儿整明白吗?早点整明白了早踏实!”
罗发现队长不管,他就服软了。“四防”看他不再反抗了,就押着他站在大厅的一角面壁,额外惩罚他。
在这过程中,一块分到八大队的一名曾经在大北监狱坐牢十几年的老号,悄声告诉我们新来的劳教人员说:“这儿是最后一站了。将来就得在这儿解教了。是骡子是马,现在就得拉出来遛遛了。将来你该什么位置,就得从这挣了。谁混不出头,将来可有的是罪受了。”
经过罗的这件事,大家都在盘算:“八大队的环境这么残酷,怎么活下去,剩下的刑期怎么过?”
这是八大队给我们上的头一课。

3

马三家男二所的作息时间表:
04:30,由“座班”喊起床,因为他是值夜班的,和值班的大岗队长有联系,他会提前问大岗队长几点叫起床。在楼道里排队。报数,大岗队长查验人数。回屋收拾被褥,监舍之间轮流送往库房。打扫监舍卫生。洗漱。
开始干活,一直到07:00。排队,下楼。排队,进食堂。吃早饭,20分钟。排队,上楼,继续干活。
一直干到中午11:40左右。排队,下楼。排队,进食堂。吃午饭,20分钟。排队,上楼,继续干活。
(由中共国务院转发公安部发布的《劳动教养试行办法》规定,对劳教人员应当以政治思想教育为主……教育时间,在一般情况下,每天不少于三小时,劳动不超过六小时。下午本来是上文化课时间,但马三家从来都没上过课。)
一直干到下午17:40分左右。排队,下楼。排队,进食堂。吃晚饭,20分钟。排队,上楼,继续干活。
一直干到23:00前,收工。回到监舍,到库房取被褥。监舍之间轮流洗漱。就寝时间大概是12点左右。

写作业的时间,是在收工以后,睡觉之前。作业是上文化课的副产品。每周都会安排周四、周五两天晚上抄作业,有时要到02:00。当上级来检查时,劳教所可以拿劳教人员写的作业来证明每天都坚持上文化课。
我们所有的活动,都由带队队长或大岗队长告诉“四防”或“座班”之后,才能发布命令。因为“四防”和“座班”都没有表,没有时间概念。他们不知道时间。
这个作息时间表,是个大概时间,具体的时间,早了晚了,根本没人知道。  

4

我在六大队时听说过的一件事,在这里得到了证实。
在几个月前,有一个法轮功修炼人被警察们害死了。
这个人来自大连,姓赵。有老号暗地里告诉我:赵一直被铐在“死人凳”上。每天去食堂吃饭时,由“四防”拖下楼。两个“四防”各拽他的一只脚,从四楼拖到一楼。一个台阶一咯登,他的头就在台阶上生磕。一直拖到食堂。吃完饭再拖回楼上坐“死人凳”。天天如此。两个月下来,背部都是血痕,尾椎和腰部的骨头都露出来了。
八大队有一个管“四防”和“座班”的头,叫雷明,这个人极其恶毒凶狠。他带着“四防”专门折磨赵。警察都讲:“这人是厉鬼转世。”
在食堂,赵不吃饭,经常喊:“法轮大法好!”一帮警察拿电棍电击他。又给他上“死人床”(医疗护理床),四肢绑在床上不让动。最后,他被折磨死了。

5

除赵之外,从二所六大队到八大队,我耳闻目睹过四个人死去。大队死个人,是稀松平常的事。大家也就知道死了个人而已,一切正常运行。
第一个人,是个“四防”,他是被气死的。在劳教所,即使是当“四防”和“座班”,生死也一样是无常的。六大队有个“四防”,只剩大概一周的时间就解教了,但他却突然死去了。据说他的死跟六大队大队长有关:他虽然干“四防”很卖力,但因为没给大队长行贿,所以没给他多减期。他快解教了,就发牢骚闹意见。结果让人打了小报告。大队长一怒就把他的“四防”给撤了,让他丢了大面子。他有心脏病,有天夜里一气之下就猝死了。
人死了咋办呢?大队长指使其他“四防”和“座班”写假材料,证明他是“睡觉时蒙着头自己憋死的”。
第二个人,是个家庭教会的信徒,他是脑溢血死的。这是我们到八大队之后第一个星期发生的事情。
有个老头叫董臣,有六十多岁了。他在我对面的铁架子床下铺睡。大队的活很重。他年纪大吃不消。除了被逼干活外,就只想抓紧时间休息。所以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一天,收工回来。“座班”嫌他身上有味,就逼迫他洗澡。他不想洗,被“座班”拖到水房里给用盆浇冷水。第二天,他头疼和呕吐。晚上,队长来给他号脉,说:“没事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让一个叫小土豆的陪着他,说,如果有什么事赶快给大队汇报。
我记得是后半夜,我被吵醒了。听说他踹了小土豆一脚后就不会动了。小土豆摸摸他,感觉情况不对,赶紧向队长报告。队长过来一看,他快没气了。马上连夜让人用被子裹着送到医院。
第二天下午,回来的人说:“董臣死了。”听老号说,他再有两周就解教了。
第三个人,是累死的。他是个身强力壮的劳教人员,不爱说话。
有一天,大队帮助食堂用肩扛粮食麻包,非常多,非常重。大家从早上一直干到中午,还没扛完。中午吃饭前放茅时,他说,“太累了。”一屁股坐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拉到医院就没回来。大家都说,他是活活累死的。
第四个人,是服毒死的。一个老号说:在2007年时,一个沈阳的劳教人员,因为天天挨打受辱,下大地干活也是时常挨打。他活不下去了,就喝下了一瓶农药自杀。管教大队长听到后说:“没事,让他多喝点水就好了。”结果,他两个小时后就死了。
有一个老号说:“在马三家,谁也说不准自己第二天会发生什么意外。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解教出去。”
所以,我们在马三家就一个奋斗目标:“一定要活着走出马三家。”

6

我们成年累月地超负荷劳作。每月只能得到十元的报酬,而且还只是记在账上的,不发到个人手里。但还让你签名,表示发给你了。随后,大队在买卫生纸、卫生用具时,再由大家均摊费用,从各自的账上扣除掉。所以,等于没有报酬。
劳教人员靠家属寄钱进去,才能消费和行贿。没有人管的人,则什么都买不了,只能从别人那里乞求。公用的卫生纸,还常常被“四防”和老号抢占。没有手纸的人,只好用便池冲厕所的水洗下身。
从南方来的吸毒劳教人员最倒楣。因为“四防”和“座班”知道他们家里有钱,专门找茬殴打他们。一个吸毒的劳教人员告诉我说:他们双手各提两捆沉重的稻秆,飞快地跑着干活。“四防”还是拿着镐棒追着打。每天回来,满头的大肿包,也不敢吭声。
我常能看到吸毒的劳教人员晚上流着泪给家里写信。请家里赶快寄钱来,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
据说这些“四防”和“座班”一年能挣上万元。

7

我们每天工作十五六个小时,这是正常的,不是加班。
完不成工作量,就得挨木棍打。晚上上楼后,队长一个个用电警棍电击。
哑巴、聋子和瘸子也常挨打。
哑巴被打,哭不出声,光是流泪。
聋子哇哇哭,自己却听不见。
瘸子被打得满地爬。
天天不是这儿打,就是那儿哭。
当然,也有幸运的时候。那就是赶上一种活收尾了,而另一种活还没有来的时候。
大队会破天荒地给放假一到两天。但是,为了加强管理,大队则要求全体人员从早到晚端坐在大厅里,没完没了地朗读和背诵监规。
这是警察想出的一个绝招:用来让劳教人员自觉地“喜欢”劳动而“不喜欢”休息。因为休息就意味着比出工干活还要难受。
劳教人员们都主动要求干活,而不愿意这样“休息”。

8

八大队崇尚暴力,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有两个人在食堂为争抢坐位,引起了两大帮派的群架,其中有个人眼睛都快被打瞎了。
在六大队只有“四防”和“座班”打人。而八大队不光他们打人,连想当“四防”和“座班”的人都参与打人。有的人爱打架,别人打架,跟他没关系,他也会混在里面打。
不打白不打,反正一天做苦力也没什么娱乐,打架可以过过瘾,增加点生活乐趣。
(未完待续。)

《马三家咆哮》,杜斌着,(香港)大清文化2014年10月出版,田园书屋发行,定价港币69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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