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wly 于 2015-11-18 05:36 编辑
编者按:1950年10月,中国军队以志愿军的名义,“雄赳赳,气昂昂”,分批跨过鸭绿江,参加历时三年的韩战。65年后的今天,美国之音《解密时刻》特别推出《志愿军战俘》电视系列纪录片,以尘封的史料、战场拍摄的镜头和太平洋两岸进行的采访,为您再现当年战争的残酷,揭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等亮丽光环背后的真实,再现两万多中国战俘这个被遗忘的特殊群体在那场被遗忘战争中的无奈与坎坷的人生。
联军3月15日攻陷汉城,收容大批志愿军俘虏,接着继续攻占韩国城市议政府等地,再次抵达三八线。4月21日,历时87天的第四次战役结束。统计显示,志愿军这次战役中有数千人被俘,是前三次战役被俘人数的两倍以上。
毛泽东为了扭转不利局面,决定投入后备力量14个军共50多万人,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力求一举歼灭联合国军几个师的主力部队。
成干远:“当时四次战役的时候彭德怀曾经跟毛讲过,要主动后撤二百公里,因为部队已经疲惫不堪,无法作战,无法继续再上。就是主动放弃汉城、放弃浑城这一条线,然后往后撤,休整,是吧,固守。但是毛不同意。”
解说:美国的高层这时也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杜鲁门总统从战争伊始,就坚持要进行有限的战争,特别是不能将战火扩展到中国境内,而麦克阿瑟将军却不同意总统的政策。1951年4月11日,杜鲁门总统不顾全国舆论的反对,将这位二战英雄撤职。由李奇微出任联合国军总司令。
杜鲁门总统:
I believe that we must try to limit the war to Korea…… A number of events have made it evident that General MacArthur did not agree with that policy. I have therefore considered it essential to relieve General MacArthur so that there would be no doubt or confusion as to the real purpose and aim of our policy.
“我认为,我们必须试图限制韩战的规模。过去发生的一些事件表明,麦克阿瑟将军并不认同这个政策。我因此认为,必须解除麦克阿瑟将军的职务,确保美国的实际目的和政策目标清晰无误,不至受到任何怀疑。”
解说:李奇微崇尚火力,善于调动多兵种合作。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原来以新兵为主的美军陆战和步兵师补充大批参加过二战的老兵,更多的野战炮兵营完成训练,和先进作战飞机一同投入朝鲜战场,用火力压制中国军队的人海战术。约有50万志愿军部队参加了第四次战役。
1951年4月22日第五次战役打响,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部队全线猛攻。美军西线防线被突破时,不再轻易放弃阵地,而是组织环形防御,利用优势炮火密集杀伤中朝进攻部队。开战24小时,仅美军第38野战炮兵营就发射了一万多发105毫米(口径)的炮弹,遏制了中朝部队的进攻势头。担任穿插任务的志愿军64军就因美军炮火受阻,未能前进,65军的两个师又匆忙赶到,6万多人被压缩在临津江南岸的狭小地带,被美军火炮和飞机的狂轰滥炸,伤亡严重。
刘劲才(60军180师士兵,赴台战俘):“因为它美军的计划是,你这一个公尺就要有一个炮弹,它这平均一个公尺就是一个炮弹。所以我们在那边讲是共产党是人海战术,美军这边就是炮海战术,共产党是五个人扛一个炮弹,那这边是五个炮弹打一个人,所以这个战争是这样子形成的。”
解说:针对中朝部队战线过长、运输落后的特点,联军出动更多架次的飞机,对中朝军队的后方运输线进行轰炸,令本来就吃紧的志愿军后勤补给雪上加霜。
程干远:“因为当时我们没有制空权嘛。从51年开始,就是联军啊,当时是联合国军,就采取叫‘绞杀仗’,就是要把后勤部队啊,把它封锁。”
刘纯俭:“我有一次看到,那个火车隧道,一架F-84(美军飞机)一个俯冲就把那个火箭打到洞里去了。那个洞里面大部分不是伤兵,就是堆的弹药或者粮食这些东西,马上里面就烧起来了。”
解说:由于缺乏空中掩护,深入三八线南侧的志愿军部队只能夜晚发动进攻。李奇微看准了这点,指挥美军步兵白天后撤几十公里,担任掩护的坦克和摩托化部队黄昏后撤离。志愿军夜间进攻时,根本看不到美军,后者以逸待劳,等志愿军赶到联军新筑阵地时,再发动反击,火力单薄的志愿军被迫后撤。
马有钧(志愿军60军180师538团政治处干事,返回大陆战俘):“他不跟你正面攻击,不跟你正面对着干,他是往后撤退。他就是晓得、掌握着你运输情况不佳,就把你的弹药余粮消耗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始反扑的。”
刘纯俭:“第一个阶段是叫我们去攻汉城,我记得我们议政府(韩国城市)我们都经过了,还有隔一座山可能就是汉城了,但是飞机啊、轰炸啊、炮打的没办法,晚上又撤退了。一方面与他这个带的补给有关系,他这个弹药和粮食都靠自己背,吃炒面。你后面不能补给,那你一定要撤退回去。”
解说:由于第一阶段进展不大,志愿军决定发动第二阶段进攻,对东线的韩国军队发动攻击。第三和第九兵团部队很快突破了三个韩国师的防线,前进了几十公里。西线美军迅速增援,利用火炮和飞机封锁突破口,炸毁韩军丢弃的武器装备。
解说:美军第二步兵师同时坚守二线阵地,让中朝军队的突破口无法扩大。不久,中国军队携带的弹药粮食基本耗尽,不得不放弃攻占釜山的目标,向北撤退。李奇微抓住时机,命令联军8个师在5月22日开始反击。美军用坦克和机械化部队组成特遣队积极穿插,时常超越撤退中的中国军队,将落在后面的志愿军60军、12军和27军包围。由于指挥混乱,通讯不畅,60军180师未能及时撤出包围圈。
林模丛(志愿军180师文艺兵,返回大陆战俘):“5月19号那个战役就完了,就要退,其他部队就退了,都互相交叉掩护撤退。但是,因为当时通讯很不得力,两翼,左翼右翼都退了,中间180师没有及时退,就给包围了。”
解说:180师作为预备队当时的任务是坚守阵地,掩护友邻部队撤退。任务完成后,联军包围圈尚未完全合拢,180师已经渡过了北汉江,但上级突然指示,要该师继续回到南汉江固守。
马有钧:“结果后来是战役上的指挥失误,韦杰,就是成都军区司令员,原来在淮海战役当营长,打得很漂亮。他就是很大意的,他就批评:‘哪个喊你们撤?再给我守一个礼拜!’结果我们由北汉江又跑到南汉江去,在汉江南岸又去构筑工事,跟敌人打了三天,但是打来打去就没得弹药了,跟不上了。”
解说:结果180师陷入联军重围,再加上师部与上级和下属部队之间的通讯不畅,导致指挥失灵,乱成一团。
马有钧:“当时通信条件太差了,我们有个普通的收音机嘛,结果我们前方的首长在讲话,收音机听的清清楚楚的:我到了哪个地方了,你们情况如何如何?那种咋能保得了命呢?肯定敌人就给你窃听了。”
解说:从未想过会被包围的180师高级军官惊慌失措,在营、团建制基本完好的情况下下令分散突围。
林模丛:“我听说是180师师党委开了会,后来传达,叫分散突围。当时情况是这样,我记得很清楚,现在即使我战友也记不清楚,当时下达,当时原话是这样:‘以小组为单位,向西北方向突围’。这个命令下来之后,本来建制还是完整的,整个打散。”
解说:但突围的命令并没有及时传达到所有部队,不少担任掩护的部队错失良机,死伤严重,很多人被俘。
张瑞祁(志愿军180师士兵,赴台战俘):“我当时已经打了差不多六个月的仗了,最后被切断了,被包围,我们一个营最后剩我们一个连,一个连剩了二、三十个人,掩护全团撤退。最后全团都退完了,就我们一个留一个山上、一个地形要点掩护,最后我们就下不去了,被后面切断包围了,那个美军坦克部队在后面(把我们)切断,最后走不了,等我们突围出来的时候被俘了。当时我们二十几个人,一共被俘六个,其他的非死即伤了大概是,可能没有人回去。”
解说:虽说是分散突围,很多后来回国的战俘回忆说,这其实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各自逃命。师部命令各部队丢掉重武器,从不同地点向西北方向突围。
张达:“当时上级有个命令,就是说,从现在起,大家把武装脱掉了,把什么文件啊,番号什么的都交了。脱掉后,不要了,大家向着西北方,那是哪里?是春川附近。”
解说:这些人的回忆被前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副社长吴金锋收集到他上世纪八十年代采访整理的《安德舍笔记》书稿中。
笔记记载,分散突围的命令下达后,180师丢弃了辎重,师团一级的军官利用权力,把善于突袭近战的侦查排和警卫班等聚集在自己身边,挎着搜集来的冲锋枪,带足弹药和给养,再利用韩国向导带路。180师的师长郑其贵、副师长段龙章和参谋长王振邦等就是这样突出重围的,这些大人物北渡汉江时,遭遇联军阻击,警卫战士在水中还击,吸引火力,不少人伤亡,掩护上级过江。师团长们如此,其他军官就上行下效。原180师539团副参谋长魏林和团政委韩启明带上各自的警卫员一起走了,一路上有零散部队要跟随,都被他们拒绝。
马有钧:“当时我们一个机枪连的连长,我们团里面的高连长,我喊他高志成(音),我说我要和你一道走。他说哪个要你一道走,我不要你,你自己走,想办法,就不愿意一起带我。”
解说:为了逃命,很多非战斗人员强行跟随,有军官这时举起枪支,逼退属下。很多战俘回忆,优先照顾干部、党员和团员,是中共军队在生死存亡关头的通行做法,韩战自然不会例外。
林模丛:“刚上战场,有个胸章,就在胸章后面标明,是团员写个团员,是党员写个党员,是群众写个群众,是班级、排级还是连级,都要写上,目的呢,就是以后你受伤的时候,先救干部,先救大干部,然后救党员,救团员,最后才抬群众。”
解说:180师的士兵们对上级军官只顾自己逃命,不顾下属死活的做法相当不满,这种不满也促使一些人决定向联合国军投降。
志愿军180师539团运输连通讯员李少良:“过去说官兵相爱,为什么现在副连长把我丢掉?以前说得漂亮,生死相顾,官爱兵,可现在谁也不管。我们暴露那隐蔽在草里的几个干部,就因为不满意他们硬要我们走开。结果,叫我们被俘。要死就死在一起!就告诉敌人,草里还有他们躲着!”
残酷的现实也让志愿军180师538团无座力炮连电话员宋泽银对高级军官们失望透顶,弹尽粮绝的他干脆选择向联军投降:“上级常说,我们部队怎么团结,现在一到恶劣环境,上级就不要我们了,就不管我们了。”
解说:群龙无首,士兵们只好四散而逃,有些部队虽然进行了抵抗,试图冲出包围,可在美军强大火力面前根本无济于事,被压在山谷里动弹不得。
张昌辉(12军31师后勤处会计,返回大陆战俘):“下来以后就遇到敌人坦克就(迎面)来了,就发现了我们。发现了我们,我们要通过公路,结果就扫射。我就按照领导所指定的方向走,走进去了以后呢,敌人的坦克已经追到我后面,打打打,打了(不知道)多少发。结果我看到一个壕沟,跳到壕沟里头去,这样它就没上来,没有再冲过来了,就在公路上继续走了。但是打的时候炮弹、子弹、机枪子弹就在我脑壳上飞来飞去的,土啊那些溅得到处都是。”
解说:少数下级军官临时收拢已经四散的士兵,组织突围,最后冒着枪林弹雨抵达撤退计划中的鹰峰,以为过了山就可以回家了,哪想联军提前占领了山顶,正在爬山的士兵们遭到猛烈射击和炮轰,仅被打死的就有一千多人。北方回不去,又无法下山,官兵们只好向附近的深山老林逃窜,有人甚至向南而逃,直接成了联军的俘虏。
于荣福(志愿军60军士兵,赴台战俘):“因为走不动了,因为没吃东西,再加上下雨。有的人有雨衣,有的人连雨衣都没有,所以大家都想办法,找一棵树,把树砍下来,把树头坐到屁股底下,然后这样(滑)下去。这时我们也不知道是那么陡的一个悬崖,等第二天早晨一看,哦,当时真是吓一跳。”
刘劲才:“人家讲兵无粮自散,当官的体力也不支了,他顾不到管那么多了,他就讲,那你们自己去求生存吧,就看你们体力好坏了,体力好就求生路,体力不好的就没办法了。”
谷辉(志愿军60军战士,赴台战俘):“部队整个被打垮了嘛,整个打垮,兵无龙头了,自散了,管不了了,然后我在国军部队的老同事,我们那时候还是小孩子,也没有什么经验,就跟着那些照顾我们的老同事,就跟着一起大摇大摆的下山了。”
解说:逃入深山老林的官兵们尽管暂时脱离了炮火的侵袭,可随身携带的粮食早已吃完,就只能靠野菜充饥。
刘纯俭:“高粱米啊,玉米啊这些粗粮,炒过以后磨成粉,磨的很粗,不是很细,连盐都不加一点。结果我们吃了以后,因为不敢烧火,因为一烧火,飞机就轰炸。就在山沟里随便拿水拌一拌就这样吃下去,结果晚上就夜盲啊,因缺乏食盐,晚上走路眼睛都迷糊,白天都看不到。”
唐肃成(志愿军60军士兵,赴台战俘):“三天三夜吃不到东西。韩国那山上都是雪啊,都是那个雪山,也没有东西吃,冷啊,后来美军打进来了,结果我们就被俘了。”
解说:为了瓦解志愿军散兵的意志,联军派飞机在包围圈内的山岭上空飞行,每天几个架次,让懂汉语的韩国女子或志愿军被俘人员直接向地面喊话,强调180师身陷重围,继续抵抗毫无意义,最好早日投降。联军也在地面架设高音喇叭,向着山谷发动心理战。
刘纯俭:“你刚上小山坡上,美军在上面讲话了,先拿那个冲锋枪打了一阵,然后我们那个排长说:‘把枪丢了,把枪丢了’。美军在飞机的广播讲,就是说:我们有飞机,大炮,坦克,希望你们赶快投降。就这样,讲的是中文。”
解说:联军之前投放的传单也产生了效果,不少志愿军人员本来就对到朝鲜充当炮灰感到不满,眼下弹尽粮绝,见到联军传单,听说联军优待战俘,还有饭吃,便向联军投诚了。
刘劲才:“被俘就是因为没有粮吃了嘛,没有粮吃,大家就自己谋生路,谋生路那共产党当官的就管不到你了,就自己找机会,那刚好联军又在丢传单,我们就看那个传单,就说对战俘怎么好、优待,就这样子才找机会投诚联军的。”
张茂林(联军前线审问员):“一般的俘虏刚刚过来的时候,都是,至少大多数都是相当狼狈的,就像我刚才讲的,有的根本没有弹药,因为他们补给的问题,有的根本没有东西吃,他们所谓的炒面都吃完了,都没东西吃。所以他们一过来的时候情形是满狼狈的,但是同时也有很多人觉得这(下)好了,被俘了,反而好了,这下省着挨饿了。”
解说:联军的心理战攻势对陷入重围的志愿军一个特殊群体效力尤其明显,那就是前国民党军队的起义人员。为了准备第五次战役,毛泽东不得不从后方抽调部队,填补战场空缺。解放军60军就是从四川调来的,之前与起义的国民党95军刚刚合并,在成都的黄埔军校第23期学员没毕业就被60军收编。由于成为共军并非自愿,而且不被重用,或者由于政治理念不同,很多前国军人员,特别是军官们,对中共已经心怀不满,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选择脱离。
周琇环(中华民国国史馆研究员):“国军旧属的话,他就很希望投降。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国军旧属被志愿军当作炮灰送到韩战战场上去的,他们自然就认为说,他一开始就主动想要投降。”
解说:无独有偶,一些志愿军部队入朝前也听到风声,说国民党军队已经参加韩战,这次赴朝是打国民党。
韩军审问员(美军通讯兵1950年11月9日拍摄的志愿军战俘审问影片):“你过来朝鲜,你们部队长教你们什么呢?李信林(Li Hsin Lin,志愿军40军120师320团战士,一次战役被俘):部队长他说,过朝鲜来,我们中国国民党打到朝鲜,到朝鲜来他说是打国民党。
问:你们部队长说中国国民党来到朝鲜,他是这样说了?
李:说了。)”
解说:这样说的目的可能是为了提振部队士气,因为解放军刚刚在内战中战胜了国民党军队,可对180师的起义人员却适得其反。
刘劲才:“因为那个时候就韩战来就想,你不找生路,早晚是会死,那找生路就是因为听到共产党说台湾有两个师在韩国参战,那我们这样子才有点希望,我算是主动投降,因为我有武器但没有反抗。”
张茂林(联军前线战俘审讯员):“有一部分人,他们根本就不是被俘,他们就是自己走过来,想办法走……尤其是原来是国民党军队,他们就有(一种)心理,好像是共产党把我们送来等于是把我们当炮灰啊。没有东西吃又没有武器,那这个仗怎么打?所以他们就情愿(自己)走,希望能碰到美军的人,(他们)就投降。”
解说:联军方面显然洞悉这点,随后发动的心理战也利用这个谣传动摇志愿军的军心。
高文俊(志愿军180师538团炮兵见习参谋,赴台战俘):“后来又接到美国的传单,传单讲国军的刘安祺,刘安祺在台湾后来做过总司令,刘安祺带一个军,有三个师。他说你们过来之后,你们就可以马上回台湾了。你们不愿回台湾也可以,就继续留在国军部队在韩国打。”
解说:美军文件显示,不少志愿军投降后选择合作,向联军提供了情报,让联军及时掌握了志愿军的武器配置和一线阵地等重要情况。
张茂林:“我那个时候听说在西线,在西部战区,有一次跟我一起到韩国去的同事,他在问到有一个战俘跟他说,我们有一个弹药库在某某一个山头后面。居然美军派飞机一炸,果然发生大爆炸,证明的确是个弹药库。”
解说:据统计,在第五次战役中,志愿军180师有五千多人被俘,是韩战志愿军战俘群中最大的一批。美第八集团军第21高炮营仅在5月29日当天就收拢了数百名志愿军俘虏,不少人又饿又困,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这些被俘人员从不同地点被联军运到水原转运站进行登记,然后送到釜山。看到如此众多的战友被俘,很多人彻底失望了。
张达:“我是在汉城附近被俘的,以后就到了釜山。到了釜山以后,我就感觉我们同一个部队的很多人都来了,就觉得看来战事是打了大败仗了。”
马有钧:“押到釜山以后,那人就比较多,被俘的人就比较多了。到了那儿大家就很失望。但是总有一条,我反正我是要回中国。”
张昌辉:“被俘的人就越来越多。结果有些饿得简直没办法,看到地上有啥子竿子都捡来吃。当时我们还有种爱国主义精神。有时还说,我们再饿,也要忍到,不要去捡地下东西吃,都是这样。”
解说:1951年1月,在釜山的中朝战俘人数已经达到13万7000多人,联合国军决定将大部分战俘迁往距离釜山80海里的巨济岛。
第五次战役之后,双方开始寻求停火。1951年5月31日,苏联驻联合国代表雅科夫·马立克与美国国务院的代表乔治·坎南秘密会面,接洽有关停火事宜。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1950年1月,正是马立克代表苏联在联合国安理会提出动议,要求中华人民共和国取代中华民国成为常任理事国。在动议被否决之后,马立克带领苏联代表团离去。而因为苏联缺席,联合国安理会在6月份才得以通过谴责北朝鲜侵略的决议。
乔治·坎南曾经担任美国驻莫斯科的外交官。在冷战开始后,他的“遏制政策”理论对于杜鲁门政府对苏联阵营的外交政策有很大的影响。在他的日记中,坎南提到,根据他的遏制理论,美国在朝鲜必须予以侵略者坚决的反击。
马立克和坎南分别将会面的情况报告给了自己国家的政府。
6月23日,马立克代表苏联在联合国提出了停火建议。两天以后,美国和中国都表示有意参加。7月10日,各方代表来到开城,开始停战协商。
当时以为,谈判中最困难的是停火分界线的划分。当时联合国军在战争中显然已经占了优势,双方的实际控制线在三八线以北。朝鲜与中国要求联合国军后撤至三八线,联合国军方面则要求基本以实际控制线来决定。战俘问题被放在谈判的最后一条。人们觉得,根据《日内瓦战俘待遇公约》,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没想到,正是战俘问题,让停战谈判足足拖了两年零两个月,也使得朝鲜战争多打了至少一年多。
常成(香港科技大学助理教授,韩战战俘研究学者):“不要说战争爆发之前,就是战争期间,没有人会料到,就是应该这些战俘使得朝鲜战争多打了十几个月。因为停战谈判刚开始的时候,1951年7月份,战俘的交换总是在这个议事日程的最后一段,最不重要,那最后反而变成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那到了1951年12月,战俘数据交换以后,就非常明显了,战俘问题就是停战谈判最大的难点。”
与此同时,巨济岛上中朝战俘的人数已经上升到了18万,包括近两万名志愿军战俘。朝鲜人民军战俘营多数实现了有效的自我管理,继续与联军作对;志愿军战俘营基本由反共的前国军人员管理,亲共人员受到普遍的压制。其结局不但直接影响到韩战的进程,也让多数志愿军战俘的人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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