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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拉发升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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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27 13:37:1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东北那疙瘩有一屯子,改革以后,“不管白猫黑猫”了,一个杀猪的打人多,下巴肉厚,人称“大耷拉”,就当了村长,这个卖肉的突破禁区啥都敢干,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忽悠成一个别人不敢干的大集。        “不管白猫黑猫”有一来历不明的儿子,说是她妈带肚来的,就当上了省长。这省长看重杀猪的脸上有横肉,于是就成了铁哥儿们儿当中的老十,为此,大耷拉便当上县长了。        这儿是个远近闻名的亲家县,“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子女,也大都论资排辈的上来,日积月累便人浮于事了起来,没办法就得企业倒闭。事业单位不太好办,没什么章程可以遵循,解决的办法就只有靠耍流氓了,于是,这个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拆迁是个来钱的好办法,流氓国家来钱比抢银行快。娜拉发能打人,看人家才叫打架,谁拉架就打谁,人那打架都把门插上,出来时,有一个肯定是鼻青脸肿服服贴帖。达布溜大馆子一顿神嫖海喝,娜拉发就归顺到他的麾下了,首战遇到的是个泼辣的女人,她咬下他大腿里头一口肉、他打折她两根肋头骨,娜拉发为达布溜蹲了几天牢。好长时间之后,一帮人一起,遇上咬大腿那个泼辣的女人,:“看你给我咬的”!娜拉发解开自个儿裤带,裤子高屋建瓴地滑下来,剩下三角裤叉与大白屁股,让人家看大腿上头的齿痕……        一次,哥几个闲逛,看一小妞,娜拉发说要“拿下”,上高粱地没多长时间就出来了,怕不信,还掏出来那家伙,晃荡着让哥儿几个看上头的黏涎子,描述女人上头“希巴棱登几根小毛儿”。娜拉发整天没什么事做,工作就是听达布溜电话,时刻准备进行战斗。达布溜“开放搞活”有一套,拆迁变通的高招是:找一外地人担名,说引进外资,输了算公家,赢了,钱拿出来,说“外”资了,打一杆城镇建设规划的大旗,刁民们纷纷跳楼和剖腹,他们所向披靡。在二一添做五、三一三十一方针指引下他们往上爬。        大耷拉当上县长之后干了三件事,一是把“外商”引进来,最廉价的卖了县政府招待所,“外商”要“改造装修”,他批条儿贷款比买价还高,之后外商携款外逃,他便装疯卖傻地说这是上当。二是开会,正告说:各大局不合格的局长要挪动挪动!局长们明了内涵,就开始送钱。三解决政府行政开支困难,让事业单位也要“买断工龄”。这违法得罪人的事,不是达布溜能干得了,就推荐了娜拉发。        达布溜他们早已沟满壕平,完成了党交给的战斗任务,转移阵地就是最好的选择,这回,在达布溜的安排下喝得有点高,娜拉发兴冲冲地逢人便说:县长大耷拉夸他像流氓,这次通过“闻味儿”,娜拉发接替达布溜上来了。    党对流氓的厚爱使娜拉发受宠若惊,有他县长大耷拉的承诺:只要有政绩,能保证党的领导地位,没什么法不法的,怎么干都行!为此,事业单位“买断工龄”,就从娜拉发这里开始了。        他先找一些能留下来的人,布置让他们举手,表明是自愿,让这些人四处散布买断合法性。侯赛因与潭进德他们也召集起没把握留下,却惊惶的人们商榷。这群人什么想法都有,不敢得罪娜拉发的、幻想能够留下的,凑热闹的。他们怪叫着、上窜下跳,敲断几个桌子腿,其它什么都没有。侯赛因正在公开撬抽屉,好像明着就不能算偷似的,拿走几样文具,捣碎桌上的玻璃,那块纤维布说是要剪鞋垫。        “妈啦个臭B都他妈的签字啊,签完字再反聘”!刚才还上窜下跳的人们,娜拉发一进来就缩到角落里,像个袋鼠似的弯着两只小手、抻起脖子来。随后是娜拉发布置的人,他们也纷至沓来。“都举手表决”!还没摸着头脑,仪式就开始了,娜拉发布置的人一起哄,胳膊挤满空中,那些惊愕的“袋鼠”们,两只弯着的小手虽然放下了,这时却麻花似的拧在了胸前。娜拉发举起几页“企业买断文件”,敲打桌子笨拙地念着全文,事业单位的他们,却不知道这里的区别。骚动之后,在娜拉发布置的人流带动下,向角落里的桌子旁蠕动……。        这群人判断正确与否的办法是听动静,动静大的就是正确,动静小的就是不正确,这样的是非标准中,他们听党的话、跟党走。         侯赛因和潭进德暂时没签字,看看形势找找律师这倒是不错的高招儿,随根大说现在的律师就是巫师,混钱花的,侯赛因和潭进德说随根大反党反人民:你不要反政府,吃共产党饭砸共产党的锅!……孙中山反大清当上国父,毛泽东反民国当上了万岁,他们都比我先干了吃饭砸锅这事的知道不滴?……就凭你这个驴78还能拱开热锅盖!        晚霞夕照,两只小手儿在律师的卷帘门上蹦蹦哒哒,也不知道律师先生给灌的是什么药儿,第二天一早,侯赛因和潭进德就全都签字了。        要知道侯赛因有特点,是一个没事干的小老头儿总结了经验:"你看侯赛因腰儿一直准有好事,等小腰儿一猫就算拉倒"!果然,一天小老头儿一捅随根大:看着啊,侯赛因要有好事了----.   哦,   吧唧!   是一个小红本儿摔在地上:"我是公伤,劳动法说不行买断,我拿买断的钱告他们去"!   一天,小老头儿又一捅随根大:"看侯赛因腰儿弯了嘿" :  "劳动法上是说公伤不能买断,可没说不许自愿买断,签字了就算自愿----"。 那天,侯赛因他们又敲开了"律师"的大门,出奇的是,还是那个大门,还是同一个人,说要帮侯赛因他们一行人打官司去。然而,大为可笑的是,侯赛因他们还能相信,前者已经是欺骗过他们的人。        好多天以后,侯赛因和潭进德经过修炼,听说许多关于买断不合法的议论,还听说要是能带头闹事了,有的可能被收买,就着急得直转圈儿:“完了完了,明明有文件说买断不合法,托人上政府找,那个鳖犊子就是说没有,打死我也不信共产党没处讲理”!于是,他倆想造反了。他们召集了一群人,或许这群人也知道买断不合法,先是好奇地聚到一起,也有另一些人没有参与,还在那里幻想走疏通关系的渠道,做有朝一日好重新反聘的美梦,这样看来,你赢了,我借小光儿,你输了,看个热闹,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侯赛因设计了挑起事端施压,然后利用公伤要挟的方法。潭进德听说闹事的头儿一是被抓,一是被收买,那是多么优厚的后者呵。潭进德朝着优厚的后者努力着。就这样,同一个目标,不一样招数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来。       侯赛因和潭进德召集了人,却要给随根大戴高帽儿说随根大水平高,出事往随根大那里推,成了借个大光儿,这是侯赛因和潭进德想出的绝妙高招,没等随根大说话,侯赛因就庄严宣告,随根大就是大伙的头儿。一切还都是侯赛因和潭进德提主张,说是要收些钱做费用,让大伙第二天带来,可第二天人就少了许多,不管怎样,还是凑了些钱。由于失去联系,许多人也找不到,想说明意图召集多一些人来,就印了些告示四处张贴。他们还要用这点钱通过法律、找律师什么的,随根大不干,说中国的法律就是三孙子,爷爷拍板儿的事找什么三孙子,白花钱,要是找司法他就不跟着干了,为这,他们还争辩过。热闹好了一阵子,派出所就来通知了,让闹事的到派出所,侯赛因和潭进德马上找来随根大,顺从地跟在身后耷拉着脑袋:“我爸不让我干这事儿,怕我出事被抓,我就哥儿一个”,潭进德补充说:“随根大你要顶住,大伙是跟你干的呀”。    警察的门开着,侯赛因和潭进德站立在门的两厢,恭维地让随根大先进,一个胖警官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桌子上垂首钉着像大拇胳似的衣服挂,挂着一顶大盖帽、一把手枪、警棍还有闪亮的手铐。桌子上一把大茶缸子,茶叶很厚。一只手摸在上面,慈祥的大脸带着微笑,另一只手把打印好的纸挪到桌前:“签个字,今后不干就回去吧”,侯赛因和潭进德像饿三天没吃饭,看见豆包似地扑了上去,签上名字随后便窜了出去。随根大慢吞吞倒使胖警官有点不舒服,顺着那张纸的朝向,胖警官费劲地歪过来脑袋瓜儿看了看说:“今后不要组织闹事了”!“放心,这样的中国人组织不起来,到最后只能是有后果没结果”,随根大意味深长,胖警官却拍打着茶缸子,赞扬他随根大是个明白人。    这造反还没开始就失败了,侯赛因和潭进德恢复元气之后埋怨起随根大来:    当初不如上司法解决,现在是“法制化社会”。    ……司法不独立怎么叫“法制化”,爹管儿子,上儿子那里告爹,你不觉得缺心眼儿吗?    ……那你说咋办!    ……上北京,把事闹大,但是我们也有危险,现在政府方面的集团犯罪十分普遍,要想彻底解决存在的问题,那多数政府就得解散,这就是目前最实际的“不实际”。    ……要让你说共产党还没地方说理了?      看出来对方不高兴,随根大便没趣儿的走了      潭进德知道侯赛因那里还剩下大伙凑的几个小钱儿们,便硬拉着侯赛因,找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饭馆儿。小酒刚一上脸儿,潭进德就提随根大,侯赛因便开始大骂随根大太坏,反党反人民,让咱们把事儿闹大,装上枪让咱们放,我咋这么看不上这样的人呢!潭进德也乘机开始挑唆起来:那是看咱们像傻子!侯赛因最不愿听说别人拿自己当傻子:咱把他家砸了不行吗?潭进德接着挑唆:你也就是说说吧,要不我跟你去,看你敢不敢砸!      午夜左右,小狗儿把随根大惊醒一回,第二天老早起来才发现,是门房的玻璃全都被人砸碎了。好在是门房,装些破烂儿,几分钟找几块木头,竖着钉起来便了事啦。太阳一杆子高,随根大在公园溜弯儿,邂逅了潭进德,老远就问房玻璃被砸的事儿,还要兴高采烈。这是多么童贞的潭进德呵,离我家那么远,这又这么早,他咋知道我被砸了呢?随根大心里这样想。       是呵,应该砸的不敢砸,不应该砸的,却砸得那么的彻底,而且他们还要欢欣鼓舞,这就是我们的人民!       侯赛因要告状了,他找到律师付了些钱,写几页状子。“不远万里”行政诉讼到上一级法院又交了些钱。法官要看他现在正式的残疾证。办新式的证需要有人证明,就找来了潭进德,潭进德看对自己没好处,又得罪人就不给证明,这样关系就掰了。实际证明残疾很简单,调查老证谁办的,当时什么情况就可以,世道逗你玩儿没看出来,却还在那里叹息什么人情之险恶。       不得了啦!艾可诗用女性最流行的尖头儿皮鞋,在娜拉发办公室三合板门上,踢出来一个窟窿眼儿!能在娜拉发门上踢一个窟窿眼儿的女人,这还得了!就又上来一波儿人,这是一群有重新认识了的人们,他们这才前来入伙儿了。侯赛因和潭进德当然也来凑热闹。潭进德事先秘告艾可诗,说侯赛因要在这里找人打官司证明残疾的事,艾可诗便当着侯赛因的面,正告说:在这儿别提自己的事儿呵,要打官司别在这里掺和!说到随根大,艾可诗媚眼儿向上一轮:“别找他,是个疯子,反党反人民”!        行动就得要钱,趁着艾可诗踢窟窿眼儿的高潮,大伙从兜里费劲地掏出票子来,到侯赛因和潭进德的时候,潭进德却能提出来:上回掏了钱的,是不是这回不掏了,这种话能说出来,倒像是泼一瓢冷水,艾可诗苦笑:“潭进德的钱我给拿了,上次还有谁,说出来我都拿”!好歹的算是又凑到一些钱,潭进德和侯赛因也拿了钱了,看样子十分的不那么情愿。       还是老套路,花钱找人一顿神写,到政府信访逞上去。不管怎样,他们还是盼着,向迫害他们的人,状告迫害他们的人,让迫害他们的人说,是迫害他们的人有错。        艾可诗她们现在是三个女头领,他们还在筹划下一步的行动,见到县长。果然,县里的答复没什么变化,就想见县长了,他们印了条幅,费了劲,好不容易找到几个愿意打横幅的人来。可到了晚上,艾可诗就出事了,县长大耷拉两路兵马,就搞定了艾可诗,黑道,几个流氓到艾可诗窗下,说是要砍胳膊卸大腿,搞得连小孩也不敢出门。白道,找她丈夫说:管不了你媳妇就把你开除……        第二天,另外两个头儿到底还是带着人来了,他们真的打起条幅来手拉着手,喊一声见县长!扔出一条左腿,喊一声见县长!然后再扔另一条右腿。没过去十声,警察把人像小鸡子似的抓了起来。 ……时光像个丑陋不堪的婆子,蹒跚着走过,于是,随根大就真的是老了起来,小镇的人看见他像是没看见,可当随根大猛然回首,却看见那人冲着他,指点着翻动着嘴唇,发觉之后便戛然而止,好一副尴尬的样子,偶然遭遇有人说:你把社会搞上去随便腐败,一个大腿上坐两个娘们儿也没人管,没能耐说那个有啥用!这时侯,随根大却呆视着,说不出来话了。       侯赛因还在告状,买断的钱花光了就捡破烂儿,他也联系不到什么朋友,他逢人便说他的遭遇,人们反而取笑他,并没有同情:“这个人十来年没工作,靠捡破烂儿到处告状”!      他竭尽力量按要求上访,也没有任何像样的答复,反到听说规定,超过五个人算群体事件,不是群体不重视,但他还是相信党。这天,按步骤应该能到北京了,就拿出来攒下的钱。然而上北京需要身份证,访民的身份证公安有备案,上不去车,只好靠要饭走着去。               不知走了多长的时间,仅有的一些钱花光了,路旁捡一些破烂,找不到卖的地方,就都挂在了身上。终于在党的生日那天,到了上访的地方。        他不该捡那个扔在路旁的馒头,他吃进去便开始肚子痛。他拿起一根折断的棍子,支撑着走向那个窗口。            警察来了,他最终还是没能到那个窗口,就被抓上了警车。 ……一个大院儿、一张木床、一根他主过的棍子,还有一群被关押着的人们……    他死了,安详地,静悄悄地躺在了那里。     砰,砰……潭进德依然还在崩他的爆米花儿,高兴的时候哼着那句“共产党来了晴了天,晴呀么晴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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