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法则的中国/胡康生

张歌莺

古语言：三人成帮，五人为伙。所谓山头，都是先人对不受政府制约，独立按照自己制定的行事规则行事，并拥有自己一定活动地域的成群人的一种称呼。这种称呼，在过去大一统的中国，多是指土匪。

也就是说，一个山头的形成，需要同时具备有以下三个条件：一是不受国家法律的约束，有自己的游戏规则；二是有自己独立的活动区域；三是有一群人。

当今的中国，潜规则盛行，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的现象。按照国家公布的法律行事者，反而成为了各地的罪人，哪怕这个国家的法律是刚刚颁布的，也照样没有任何的实际作用。这不仅仅是说明国家法律的失效，而是证明国家管理的失控；证明地方豪强的独立和兴起。

所谓潜规则，是一种不成文的自然默契和约定。这种默契或约定，都是因为利益的共同性产生的。它没有直接对抗国家法律的明显行为，但是懈怠、折扣、推延、消磨、歪曲国家法律后的使用，等于废止了国家法律。

在目前，能够拥有行使国家权力的人，前提都是D员。一D独大，产生对社会资源垄断的直接结果是，自动网罗了几乎社会上一切的投机分子。

投机者，不仅都是比较灵活和一定聪明程度的才智者。他们还有另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是为了利益而行为的，都是把利益看作最主要的目的，最重要的目标的。因此，一D独大，垄断社会资源的的直接后果，必然最大量地吸引社会的投机分子，这样就导致这个D自我异化。尤其是当这个D在失去了信仰，转而追求物质利益时，投机者的聪明和才智正好得到了发挥，也正好获得了重用的资格和理由，也由此正好窃取相应高位的权力。

但是，不论如何，投机者逐利的本性是不会更改的，逐利的行为不会因为身份的变更，生活的充分保障而有所收敛。因此，在资源垄断和一D制绝对权力的前提下，投机者获得了中国历史上最好的发展机遇。

权力的商业化，进一步导致这种割据的加剧。如果说在封建时期，一个县太爷，就是一个地方割据的土皇帝，那么，今天的中国，已经演化为一个科室，一个支部，甚至于是一个看门人，都有自己的潜规则，都是一个无形的割据。将近20年前，邓小平先生认为D的最大的敌人，将来自于自己，应该就是指这种现象。

看当今中国社会现状，孝感政府公务员在三亚的集体性异地犯罪行为，已经将地方的割据延伸到了公开的真实“战争”的境界。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事实，不仅反应道德的沦丧，更是对无形的全面性割据的证明。

在过去中国的封建社会，吏的难治，就是一个充分的证明。往往要耗去皇帝的所有心血。而这种情况下的惩治腐败，实质上就是，一种对没有武装力量的内部山头，进行削番的运动。

维系当前表面的稳定，完全依赖经济的高速发展，依赖还有利益的瓜分。但是，投机者逐利的本性，导致其胃口会越来越大，会越来越不能满足。这种自然的膨胀，在投机犯罪成本低廉和没有畏惧心理的当前，会进一步深入演化。孝感在三亚的集体犯罪事件，只是这种演化的一个急先锋代表和信号。

当经济稍有停止时，这种演化后的冲突会呈现全面的公开化。而可以预言的是，刚刚决定的明年全国总投资7.5万亿的预算，或许只能算做半年的计划，根本难以喂饱已经撑开巨大胃口的投机者的胃。

因此，未来中国社会的危机，不是来自于现有的上访和维权，不是来自于异议人士，也不会来自于外部，而是已经形成的，拥有成千上万各自相对独立，又完全相互依赖的，只有利益原则的内部山头割据势力。这种看似无形，却实质性存在的林立的山头，将最终成为推翻自己，造成社会动荡的根本动力。中国的历史反复证明了这一点。

事实上，我们现在处于一个完全是隐形的全面“割据”的春秋时代，一旦这种利益割据渗透入军队，那么，我们就实质上进入了现代版的真正的战国时代。

如何制约D内大量投机分子的投机行为，已经是中国当政者最为紧迫和头疼的事。紧迫是不言而喻的，头疼则是现实的。形象地描述，这些投机份子，就如粘上了灰尘的豆腐，拍不得、打不得，还要依靠这块豆腐来填饱肚子。而反腐，恰如一个医生要想给自己看病一样。然而，医生是最不会给自己治病的。也就是说，没有来自不受控制的第三方的制约，投机的疾病，就如病人身上的癌细胞，山头就是一个个癌症肿瘤。用外科手术的方式，摘除一个腐败的肿瘤，反而触发癌细胞的扩散，产生无数个新癌症山头。这就是真实的中国现实。

显然，我们正面对着一个野草丛生的慌原时代，丛林法则正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人类文明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