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我所目睹的对抗专制强权的人们：我的启蒙老师

张世航

原创首发：我所目睹的对抗专制强权的人们：我的启蒙老师

我周围，大多是愚麻之人，病态之象，被洗脑后的声音，这些耳闻目睹，虽决不能影响我内心深处坚守的信念，也足以使我的心一点点冰冷，若没有振奋我心的人事，我早失却了奋斗之志，姑作一个有心无力的苟活者，缩在世间一隅，默观天下之变。我至今坚守的强烈斗志，很大程度上，是因我曾遇的愤恨强权、反抗暴政的人们，他们的音容笑貌，如畔我身侧，一次次激动着我将冷的心，使我紧守进取之志，未敢稍稍懈怠。他们在我记忆里留下的漫长画卷，成为我永远的精神财富。


在我高中一年级，正饱受着中共法西斯教育的洗脑迫害和学校刻意而为的种种苛暴折磨，身心交瘁，在难以名状的痛苦中，整个人都濒于麻木，直至高二，一个三十多岁的教语文的男教师出现了，他毕业于本地师专，中等身材，戴一副眼镜，始终漾着亲切平和的笑容，眼神睿智而深刻：他是我最早的思想启蒙者。他冲撞我的旧思想的最早的一次讲课，是讲到一篇带有中共意识形态色彩的文章，只说这篇文章如何不好，比如语言呆板，逻辑性差，用词干枯生瘪，我从小到大，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讲课，颇为惊讶，大概班里同学也少有听到这种讲课的经历，当时全班都一扫惯常的无精打采状，全神贯注的听讲，几十双眼睛紧紧盯着这位语文老师神采飞扬的面孔，至讲课精彩处，全班竟然都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自发为老师的讲课鼓掌，在我的读书经历中只此一次。从此，惟上语文课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因为当时年龄小，阅历少，知识面狭窄，被专制思想牢笼过久，根本不可能在这位老师的灌输基础上升华出反专制倡民主的意识，但这位老师凭良心和真知灼见的讲课，将紧裹于我心灵上的中共毒素聚结而成的坚壳打开了一个小洞，虽不能令我的心灵获救，却使我的行将被中共毒杀的心灵艰难的开始了第一口呼吸，有了一点独立于中共魔爪之外的生命力，为彻底的心灵获救奠定了一定基础。


这位语文老师读书甚广，旁征博引、纵横古今的讲授方式同样令我受益匪浅，这样的授课方式，大学较多见，而作为中共洗脑重地的高中学校，对“课外知识”十分忌讳（尤其在文科教学方面），惟恐学生们在人生观世界观形成的黄金时期将思路打开，形成对中共专制体制和独裁思想的质疑。事实上，这位语文老师的授课方式，因完全打破了中共刻意规定的以洗脑和奴化为目的的教学方式，使大多数同学思维活跃，并渐渐养成独立思考的习惯，有的同学敢于质疑居于权威地位的老师，有的同学善于提出问题，不少同学彻底改变了被动接受的学习方式。倘若这位语文老师能一直教我们，中共作为洗脑绝招的填鸭式教学方式至少会在三个班近二百人中失去无用武之地。广泛学习，独立思考，自主分析，敢于质疑，这是广大中学学子彻底摆脱中共法西斯洗脑教育之毒害的必备素质。


幸遇这样的语文老师，幸运的听到这样的讲课，到底是不幸中的万幸。中共强加给许多高中初中的极端残酷的加班加点的作息制度，直接目的是摧残人的身心，根本目的是为其洗脑和奴化服务，因为，人只有在严重休息不足、精神压力过大、精力严重衰竭的情况下，才容易接受谬论和荒唐说教。中共假教育之名行害人之实的滔天罪恶，我今后会以专门文章揭露之。这里对中共法西斯教育本质的顺带一提，是说，中共法西斯教育目的歹毒，手段阴狠，悖逆人性，这是造成广大学子普遍厌学的的根本原因。在我上高二时，班里同学上数学、英语、历史、政治等课，每堂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昏昏欲睡，其余的人强打精神，强忍着困倦至极的痛苦，因不敢趴在桌上，只得以手撑着颧骨或托着腮边，进入极其难受的半睡眠状态。因校方以摧残学生身心为目的，卫生条件极差，教室里人多脏乱，空气污浊，引来蝇蚊横飞，扑向头脸臂等裸露处，狠命叮咬，不幸的学子们痛上加苦，不堪其罪。有的，调整姿势努力使半睡眠的深度增加一些，勉强放松一下紧绷欲断的神经，有的，操起书本击打蝇蚊。每个晚自习，俱是灯光昏暗，眼酸脑胀，人皆有处身地狱之感。偶尔的晚上停电，必使整个教学楼齐声欢呼，鼓掌击桌。昨日饱受迫害之惨苦景象，今朝历历在目，想及惨痛揪心处，时竟有不寒而栗之感。

然而，每当这位语文老师讲课时，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皆聚精会神，挺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的望着老师，竖着耳朵贪婪的捕捉他的每一个声音。偶有同学因疲劳至极趴下昏睡，班长觉的不喊喊，对不起这样一位好老师的辛苦，每当班长喊睡觉者时，这位老师总是面带同情的阻止，有次说：“别喊了，让他睡会吧，困成那个样子，把他喊醒又有什么用，能继续听课吗？只能加重他的疲劳，进一步降低他的学习效率。”其他老师都是一见有人睡觉，便怒吼着冲上去将疲惫难支的同学拉起，有时再加上一顿训斥和辱骂，我们也都知道原因，学校的头头们每日不定时的巡视，见班里有学生睡觉，老师会受批评并被扣钱（每有一生睡觉，则扣相关老师之当月奖金五元）。


就是这样一位老师，却屡遭校领导的压制排挤。因为这位老师的独立的有良知的讲课方式，和力所能及的爱护学生的正直行为，还有发表的一系列抨击现实的文章（后来我知道，这些文章都是容易得罪权势者的杂文），校长经常大扣他的奖金，并且数度当着其他老师的面挖苦嘲讽他。在我高二学年即将结束之际，他愤而离职，到一家私立高中任教去了。他给我们上的最后一堂课，是别开生面的讨论课，这最后一课活泼生动，内蕴深意，在我的小学中学阶段绝对是破天荒的，至今还记得我的语文老师在黑板上所书的讨论主题：堆出于岸，水必湍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那一课，语文老师让我们自由发挥，可以分组讨论，也可以写成短文，交给他批阅。包括我在内，有八、九个同学写了文字，交给老师。对于他的离开，我很感难过，在文末流露出来：“老师，我会永远记住您”。语文老师给我的批阅是：“情感真实，认识深刻，语言凝练，层次分明，老师的付出有了足感欣慰的回报”。这篇留下老师最后的付出的文稿，我珍藏至今。


很久以来，想起这位语文老师，我总是在心中默默的说：老师，您用良心和汗水哺育的种子，必将在民主中国时代绽出耀目的葩华。



（本文首发于“阿波罗”网站）

张世航2008年5月下旬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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