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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第一支蜡烛
今夜。许多人无眠
为正义与公平被最终葬送
为黎明的微熹被黑暗吞没
为民不如草芥
为自由、生命、尊严
在这块土地一文不值意义全无
连声音都不能发自自己的肺腑
今夜。许多人悲伤
为一个命在顷刻的大好青年
为28岁的青春阳光
就这样为黎明前的腐朽与黑暗去牺牲去陪葬
4656人联名上书，无非是4656个声音
落进无底的黑夜与空洞里
无底的黑夜。无底的空洞
善良的愿望无非是天真的企图
不会有声音能激起回响
不会有生命能激起回响
多少年了。不止是你。不会有
一只失踪的鸟儿能从黑洞里飞出
无论是失踪的生命，还是失踪的思想
没人再见过她们的翅膀
如果有自由的天空，那该是些多么清澈多么美丽的
蔚蓝色翅膀
今夜。许多人流泪
为一个悲恸欲绝的北京妈妈
8年上访，为一个说法她讨到的是辛酸疲惫
是一天甚于一天的悲观绝望
更惊怖的梦魇降临在2008年7月3日
整整一百四十多天被失踪。被失语
被患精神病
以及，精神病院里被站立
被更名改姓
被强制服药
她拒绝服药
一百四十多天来朝夕面对的那些嘴脸
以及它们后面的真容
她看得透彻想得明白
孩子在外面
孩子在危险
为孩子，她怎能让黑暗吞噬
为孩子，她怎能让黑暗如愿
越黑暗，她越得挺住
但是，今夜，她挺不住
今夜的妈妈，她再也挺不住
今夜的黑暗
比她一生遭遇的黑暗的总和还要无边还要巨大
今夜的黑暗，灭绝的是人世间她唯一的一点希望
唯一的爱。
唯一的光亮。
许多人无眠
许多人悲伤
许多人流泪
为更多的孩子
为更多的妈妈
为中国的孩子
为中国的妈妈
那些孩子
为了让领导先走，死在克拉玛依的大火里
那些孩子
因为豆腐渣工程，死在汶川的瓦砾下
那些孩子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
就被那么多的三聚氰胺摧折了生命嫩芽
那些妈妈
也因此被掠夺了仅存的生命财富和希望
你可以摧毁花朵，但是
四十年前，亚历山大·杜布切克说：但是你不能阻止春天
现在，向我们汹涌袭来的是一个漫长的冬天
就在此刻，就在眼前
今晚就有如此沉重如此寒冷的无边长夜
同胞不哭
不哭，兄弟姐妹
在如此寒夜里，让我们用不屈的心灵
去点亮今夜的第一支蜡烛吧
为那个英勇的孩子
为那个悲伤的妈妈
2008年11月25日苏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