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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9 21: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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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降水豐沛的地方出現了最神奇的沙漠
從全球的角度看,蘭索瓦瑪朗漢斯國家公園就像捂在南美洲大陸鼻梁上的一方白手帕,我覺得自己的這個比喻十分貼切。可是巴西拉尼昂州立大學地理學教授安東尼奧・費托薩卻說:“在我們巴西人看來,它就是一條飄動在海岸低地的白床單—在葡萄牙語裏‘蘭索瓦’就是白色床單的意思。”
即使用白床單來形容蘭索瓦瑪朗漢斯國家公園,它也還是太大了。這是一片將近1500平方公裏的平坦的海岸低地。它位於綠色的亞馬孫盆地東部邊緣上,麵向浩瀚的大西洋。潔白耀眼的細沙鋪展在望不到邊的大地上,在從大洋吹來的海風裏,皺出了無數婀娜的S形沙丘,就像大西洋碧水邊舞動飄逸的白絹。
應該說海濱銀沙灘在地球上並不罕見,幾乎每個有海岸線的國家都可以找到一片潔白的或者不那麼潔白的沙灘,但像巴西蘭索瓦瑪朗漢斯國家公園這樣既綿長又遼闊的白沙洲卻非常少有。它沿巴西東北部的大西洋岸邊連綿不斷達70公裏,並且深入內陸50公裏,早已超過了海岸沙灘的規模,可以算得上是一個不小的沙漠了。
“可是也不能說蘭索瓦瑪朗漢斯是片沙漠,”費托薩說,“按照地理學裏沙漠的定義,隻有年降水少於110毫米的地區才能算得上是沙漠,但是蘭索瓦瑪朗漢斯地區與它西南麵的亞馬孫盆地一樣,在一年裏有五六個月的雨季,年降水量超過了1100毫米。哪個沙漠能有這樣充沛的降雨量呢?”
有趣的是,正是這充沛的降雨造就了地球上絕無僅有的沙漠淡水湖泊群,讓蘭索瓦瑪朗漢斯國家公園出現一年一度的白沙碧水奇觀。
從亞馬孫雨林流淌來的巴奈爾河(Parnaiba)和普拉圭卡斯河(Preguicas)在進入大西洋的時候,在河口一帶沉積下了大片的白色河沙。大洋的海潮和旱季裏強勁的東北風不斷地把它推回到內陸,形成了大量半月形的沙丘。它們就像一隊隊的銀甲士兵,在海風的操縱下平行列隊、首尾相連、連綿起伏。沙丘與沙丘之間數不清的低窪丘穀成了蓄積雨水的天然湖床。
每年1月到5月的雨季裏,大量的降水就蓄積在這些幹沙穀裏變成了星羅棋布的沙漠淡水湖。它們最長的上百米,深達兩三米,相當可觀。大自然似乎覺得突然出現的這些眾多淡水湖還不夠神奇,她再借飛鳥,從不遠的大洋裏銜來魚卵,又讓充溢的河水繞過一座座沙丘的阻擋與沙漠湖們相通,直接送來河裏的魚類。於是這些白沙湖不僅有了白沙碧水之美,而且還遊動著大量的魚兒,成就了當地居民一年一度的捕魚旺季。
不過,碧水白沙美景的消失像它的出現一樣突然。在旱季熾烈陽光的炙烤下,沙湖裏的水迅速地蒸發,以每個月下降一米的速度幹涸掉。到了9月份,又隻有白茫茫幹得冒煙的銀色沙丘了。
雖然在當地土著印第安人的傳說裏,某天早晨當他們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的家園一夜之間被沙漠所掩埋了,但實際上蘭索瓦瑪朗漢斯的白沙海是海風成千上萬年的吹拂造成的。為了保護這片獨一無二的地理奇觀,巴西在1981年將這裏開闢為國家公園保護區。白沙湖區沒有公路,隻能乘越野車進入沙海。當人們在驕陽下跋涉登上幾十米高的沙丘頂放眼望去時,猶如置身於夢境中。傳統概念裏“金色的沙丘”全部變成了耀眼的銀白色,更奇妙的是在數不清的沙丘之間到處是碧波蕩漾的水窪和湖泊,自然界裏最優美的弧線彙聚在眼前,扭動著,無聲地演出著無以倫比的白與綠的舞蹈。
“白色海洋”是新墨西哥的石膏結晶沙漠
與巴西白沙湖的濕潤相對照的是埃及白沙漠公園裏的幹涸。橫貫非洲北部的撒哈拉大沙漠渾黃的顏色從西向東逐漸變淡,在埃及西部即將到達尼羅河畔的時候,它的渾黃已經褪盡,變成了一片乳白。這裏是費拉菲拉低地,埃及著名的白沙漠公園就位於費拉菲拉村北麵45公裏的地方。
在費拉菲拉沙漠人們見到的不是連綿的沙丘,千萬年強勁的沙漠風暴幾乎已經把這裏地表的土壤刮掠得幹幹淨淨了,留下的是一座座被大風打劫得瘦骨嶙峋的白色砂岩土崖和土柱。它們是土層裏比較堅實的白堊土部分,還在頑強地抗擊著肆虐的沙漠風暴,一點點地被剝蝕,變成奇形怪狀的土雕像。散落在各處的細頸巨冠的白色土蘑菇是埃及白沙漠公園的最美地標,傍晚,在萬籟俱寂的沙漠裏,奇異的白色沙土雕像會在火紅的晚霞裏漸漸隱去,在星光下變成綽綽鬼影。到了次日,又會在晨曦裏一點點變得清晰,脫下粉紅色的輕紗,再現乳白淡黃色的美妙身影。
沙漠裏的白色雕像並不是埃及白沙漠公園獨有,在地球其他沙漠和“幹漠”也可以見到這樣的地理奇觀。我說的這種“幹漠”在美國中西部地區很常見,很幹,但又不像通常的沙漠那樣平整柔軟,而是坑坑窪窪的,到處都是風化造成的土柱土林,而且土質極為貧瘠,什麼也生長不了。以色列內蓋夫(Negev)的沙漠裏的白色土蘑菇完全可以與埃及白沙漠的地標相媲美。在美國西部猶他州埃斯克朗特國家紀念地幹漠,千奇百怪的白色土塔則另有一種魅力。那些修長潔白的尖錐形土柱,個個頭頂褐色的石帽子,像是一群經過千百年自然修煉的白衣仙女。
土林景觀是美國西部的國家公園和國家紀念地很常見的美妙地理奇觀,但是它們多為土黃色、土紅色,純粹白色的比較少見,即使是埃斯克朗特國家紀念地幹漠的白色土林也常常帶有褐色的石帽。但是在新墨西哥州中南部的白沙漠國家紀念地,人們可以見到真正的潔白無瑕的白土銀沙。
從地質學的角度看,新墨西哥白沙漠最大的特色不是它如雪的潔白顏色,而是構成這片710平方公裏的白色沙漠的土壤成分—它是地球上最大的石膏結晶沙漠。
石膏,學名二水硫酸鈣,是地球最常見的淺層地殼構成物質之一,但是在地表卻很少見到大片的石膏土層,最主要的原因是石膏是水溶性的。雨水和其他的地表水會使石膏溶於其中,繼而被水流帶走,因此難有石膏在地表沉積。
大約在一億年以前,新墨西哥州的中南部曾經是一片古代淺海,7000萬年前,由於地殼的抬升使海底沉積層露出地表成為一個封閉的盆地,在第四季冰河期過後冰水融化成湖,湖水逐漸蒸發掉以後,石膏解析出來形成了一米厚的石膏結晶層。在自然消蝕的作用下,石膏結晶被打磨成很細的微粒,在風力的推動下不斷移動、堆集,最後形成了這片地球上罕見的石膏晶沙漠。
與地球上大部分以石英沙為主要成分的沙漠不同,石膏晶沙丘的表麵會因少量的降水而溶解進而再結晶,形成質地較致密的表層,使沙丘的移動速度變慢。這就讓一些耐旱的沙漠速生植物在被掩埋以前有較多的時間生長。因此在白沙漠紀念地,經常可以見到一些頑強的從沙丘邊緣鑽出頭來的沙漠植物,點綴著白茫茫的大地。
在新墨西哥州白沙漠旅行,給我留下的最深刻印象除了它耀眼的雪白以外,還有赤腳踩在沙子上的感覺。在美國南方的驕陽下白沙發出比雪地還熾烈的反射光,根據以往的經驗,這時最好不要赤腳行走,否則會燙傷腳板。但是我看到一些孩子光著腳在沙子上快樂地跑來跑去,在沙丘上滑滑梯,看上去沒什麼問題,於是我也脫下鞋襪試著走了幾步。沙子表麵果然並不炙熱,而且還有一點潮濕的感覺。原來石膏晶沙把陽光的光能轉化成為熱能的作用比石英沙要弱得多,而且在這片沙漠的地下水層很淺,隻有一兩米深,因此,沙子並不燙腳。這些得天獨厚的條件讓白沙漠紀念地既具有獨特的美景,又宜人遊覽。
白堊土是波羅的海海岸的紀念碑
我站在德國東北角呂根島海岸著名的白堊岩懸崖上極目遠望,想看到波羅的海的丹麥蒙島上那座同樣著名的白崖。十多年前,當我第一次站在那上麵驚歎丹麥蒙島白崖的奇特和壯美的時候,並不知道在它的對麵、湛藍色的海峽另一側也有幾乎同樣的海岸白色斷崖,更沒有想到這樣潔白奪目的白堊岩懸崖是波羅的海和北海沿岸許多地方都可以見到的地理奇觀。
歐洲大陸的西北部和英倫島的東南部沿海,是世界上麵積最大最經典的白堊岩地貌區。在大約1.4億年到6000萬年前的白堊紀,這一帶是古海洋,海底的沉積層為混雜著大量古海洋微生物化石的碳酸鈣泥層,後來由於地殼的抬升和斷裂,本來在比較深層的白堊岩層暴露出地表,在海風和海浪的消蝕和衝擊下,暴露的岩層會出現垂直崩塌,從而造成陡峭的海岸懸崖,並露出土層內部未經自然汙染的潔白的新鮮斷層表麵。
在波羅的海周邊國家的海岸上有很多這樣的白堊土露頭,在自然風化作用下,它們奪目地矗立在藍天碧海之間,成為形態各異的海岸白色斷崖奇觀。在英國的東南部海岸,白堊土懸崖也十分常見,以至於在地質學上出現了專有名詞——白堊岩地貌群。它包括了英國多處著名的海岸自然景觀,其中最著名的是扼守在英吉利海峽最窄處與歐洲大陸相望的多佛爾白崖。
多佛爾白崖高110米,沿海岸伸延16公裏,正對歐洲大陸。在曆史上這裏往往是敵人最先入侵之地,也是英國人抗擊入侵的最前線堡壘。從公元前55年羅馬凱撒大帝進犯遭到抵抗到第二次世界大戰英軍的大反攻,多佛爾白崖是英國民族精神的象徵。寄托了英格蘭厚重的民族情感,也是從莎士比亞到英國現代文學家和詩人謳歌的對象。
除了海岸懸崖外,海風和海浪經久的消蝕讓海岸斷崖崩塌出各種奇異的形態,出現了諸如比奇角、老哈利礁、針礁和七姊妹岩等白色岩石奇觀。
白堊土是富含鐵和鎂的堿性土壤,不利於大部分的植物生長,但卻為一些嗜堿草木提供了很好的生長環境,因此在白堊土海岸懸崖上常常生長著許多珍奇的花草樹木,如丹麥蒙島白崖上生長的各種珍稀蘭花。由於白堊土的堿性影響了樹木對土壤裏的鐵和鎂的吸收,會使得樹葉長久呈現一種春天的淡綠色。這些茂密的樹叢就像覆蓋在白崖頂上的漂亮花冠,襯托得白崖更加鮮明亮麗。
因為白堊土源自海底的碳酸鈣沉積岩層,其中藏有許多古海洋的生物化石,它們隨著土崖的崩塌不斷被暴露在懸崖腳下的沙灘上,為人們增加了尋覓化石的另一種樂趣。可以這樣說,在地球奉獻的最單純的白色和銀色中,不論是波羅的海的白崖碧海、埃及沙漠裏的白色雕像、巴西白沙湖群的白沙綠水還是美國西部的白沙藍天,基本上都代表了美麗地球的另一麵,那就是地球的素顏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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