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古人。没有发达的现代科技干扰心灵的宁静,交通不便反而平添许多诗意。“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这意境如今也只能在诗里寻觅了。
现代人想风雅越来越难了。打开电视有肥皂剧,上网声色光影无处不在。周国平说得好,人们但凡有了实际的消遣,就不会坐下来读书。膨胀的物欲诱惑着我们,再也无法享受生命中最原始的快乐。
相比之下,古人则显得从容不迫又宁静淡泊。“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那是怎样令人向往的写意!窗外是青山绿水,四季有梅菊兰竹,可以泛舟夜宿,可以偃仰放歌。星夜有渔歌相伴,黄昏与飞鸟同归。
常说“诗言志,词传情”,盛唐诗人有多少挥之不尽的豁达,宋代词人就有多少诉之不竭的愁怨。“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欲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是久病不能赴会之愁;“酒意诗情谁与共,泪溶残粉花钿重”是寂寞闺愁;“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是相思之愁;“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是壮志未筹;“一川烟柳,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是闲愁;“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触目皆愁。
朱敦儒,可谓是北宋的一位隐儒高士,他清高狂放,常以词言志,笑傲王侯。他的词作亦超脱尘世,其名词《鹧鸪天》(我是清都山水郎),可以说是他前半生自我心魂的写照:“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南渡之后,朱敦儒词风骤变,多悲凉之音,格调亦沉郁苍茫。晚年,他又重新回归到隐逸的生活,词风也变得清旷闲淡,被称为“朱希真体”。他的词《好事近?渔父词》(六首)、《樵歌》(《太平樵唱》)等,展现的正是他这一时期的心境:“摇首出红尘,醒醉更无时节。活计绿蓑青笠,惯披霜冲雪。晚来风定钓丝闲,上下是新月。千里水天一色,看孤鸿明灭。”
吕渭老也是一位高人隐士,他的词作《卜算子·渡口看潮生》,可见其心境志向:“渡口看潮生,水满蒹葭浦。长记扁舟载月明,深入红云去。荷尽覆平池,忘了归来路。谁信南楼百尺高,不见如莲步。”
苏轼的名词《水调歌头》,可谓千古绝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多么美好的愿望!也只有东坡居士,才能寓善于词,艺术地展现出这种超尘脱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