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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19 12:3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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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在艺术团所到的五个城市中,约有华侨3200人,其中约有1200人突破了国民党政权“大使馆”的恐吓和阻挠,观看了演出。艺术团还通过访问、会见、招待会和宴会等活动与200多位有一定声誉和地位的华侨接触。
对一些重要侨领,艺术团领导还多次登门拜访。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侨领李玉堂先生,早年曾支持孙中山先生的革命活动,后来在南美定居,又以乡长、家长的身份和地位资助到阿根廷的华侨青年求学、就业、甚至成家立业;他不仅自己兴办学校,还关心和支持当地的教育事业和公益事业,担任不少学校的校董等职务。他的学生遍及侨界,有的还在阿根廷政府中担任高官和国会议员,国民党政权驻阿根廷的“大使”也对李玉堂先生执弟子礼。对这样一位重要侨领,楚图南亲自率领部分艺术团成员登门拜访,在李先生的客厅里,中国式的灯具和家具,正中孙中山先生的画像,都使艺术团成员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李玉堂先生对艺术团的来访还给予过重要的帮助:当时阿根廷政府对中国的态度是极为冷淡的,虽然有官员观看演出,但在招待会等各种活动都没有政府方面的人员参加,而且回避和艺术团领导接触。在这种情况下,李玉堂先生动用了他的影响,促成当过他的学生的阿根廷教育部长会见艺术团的主要领导,有机会让艺术团的领导向阿根廷政府官员说明新中国的情况和愿意发展友好关系的愿望。李玉堂还把国民党政权驻阿根廷的大使找到家里,告诉他:新中国成立才7年,艺术团就到南美最豪华的科隆大戏院演出,在南美各国引起轰动,在南美的中国人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问他作为中国人,是应该高兴还是阻挠?该“大使”十分汗颜,向李玉堂先生表示,他看到国民党政权“气数将尽”,不想再当这个“大使”,打算终老海外算了,应该说这是相当一部分国民党驻外人员当时心情的写照。
返国途中飞机失事,十名工作人员殉难
10月底结束了南美四国的访问演出后,因为国际环境的变化特别是匈牙利事件带来的冲击,去美国、墨西哥演出的计划搁浅,艺术团从南美飞回瑞士的伯尔尼,一方面进行初步的工作总结,也让演员们休整,同时争取去希腊演出的签证。这时,伯尔尼也在11月初发生了反对苏联出兵匈牙利的示威,继续演出是不可能了,艺术团决定回国。所走的路线是从瑞士的苏黎士飞捷克斯洛伐克的布拉格,再转莫斯科回国。由于艺术团人数多,所以分四批离开苏黎士。前三批是艺术团的主要领导和演员,在前三批人员到达布拉格后,最后一批是李德椿等十名工作人员预定在11月24日从苏黎士起飞到布拉格。据当时在艺术团担任秘书工作并去机场接机的沈愈回忆:李德椿等十人没有在预定的时间回到布拉格机场,艺术团领导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由赵沨打电话询问中国驻瑞士使馆,得知飞机失事。这时,艺术团决定由赵沨去中国驻捷克斯洛伐克大使馆。请曹瑛大使向捷克外交部询问,由于局势动荡,特别需要注意安全,因此舞蹈演员、而且有点“功夫”的刘庆棠自告奋勇陪赵沨去使馆,赵沨和曹瑛大使交谈了很长时间。赵沨回来后和艺术团领导商量,决定暂不向大家通报噩耗,以免因三个多月来朝夕相处、情同手足的演员们情绪过分哀恸;同时决定,第二天就由楚图南和王力率领大部分团员离开布拉格飞莫斯科,然后乘火车回国,留下赵沨、俞林和沈愈等三位同志处理善后。在赵沨等三人到机场送行时,楚图南与长期担任其秘书的沈愈话别,楚图南紧握沈愈的手,非常真挚而严肃地说:“好好工作,注意健康!”飞机起飞后,赵沨才向沈愈说明飞机失事的情况。
据后来得到的消息:一架捷克斯洛伐克航空公司的班机于11月24日下午6点15分从苏黎士起飞,起飞后三分钟起火,随即坠落在瑞士边境靠近西德的地区。飞机上除了乘务员外,有中国公民十人和捷克“班尼克”冰球队的十几名队员,还有从中国访问归国的一位玻利维亚生物学家。
飞机失事后,瑞士方面的善后安排是将遇难者遗体全部集中火化,然后平均分送骨灰。这样一种“死亡者人人平等”的安排遭到中国方面的拒绝,中国驻瑞士使馆坚持要找回十具中国公民的遗体,并分别装殓送回中国,为此,中国使馆派出了彭华、王乃成两位同志到事故现场辨认遗骸,同时也是为了找回艺术团的资料文件等。这是一件非常困难、艰巨而又极为令人伤感的工作,整整持续了三个昼夜。由于飞机在空中爆炸,遇难者遗体已经支离破碎,艺术团工作人员邓子若的遗体是在一节断手的结婚戒指上有其妻子名字“陈淑坚”才辨认出来的,其随身携带的皮包上依然可见斑斑血迹和肌肉残骸;演员吴鸣申则是根据一条皮腰带上龙的徽记辨认的;两位同志还不断打电话问及牺牲同志的衣着、特征等。
十位中国同志的遗体装棺运回布拉格后,11月30日在捷克国家火葬场火化,曹瑛大使和使馆及驻捷克机构的代表,捷克外交部副部长,文化部一位司长,还有一些捷克方面的代表出席了火葬仪式。随后,十位同志的骨灰空运回国,公祭后葬于八宝山革命公墓。陈毅同志书写墓碑,表达了永远的怀念。
还要交代几件事情
1956年正值筹备召开中共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之际,国内一片热气腾腾,艺术团成员抱着为国争光的信念,克服了种种困难,圆满地完成了使命。当时艺术团是团结的,大家相处也是融洽的。偶尔,也有几个不和谐的音符:那个后来不可一世的王力,当时的工作是努力的,也是恪尽职守的。仅在智利会见当地公众领袖---智利红衣主教时,没有按艺术团约定的礼仪行握手礼,而是来了个“时髦”的吻手礼,为此,楚图南对王力有过规劝,是出自对年轻人的善意,但王力对此怀恨在心,“文革”期间甚至挟私报复,应该看出其品质,后来遇到合适机会,就自我膨胀。据知道这些情况的一些负责同志说起,他们曾经批评过王力:忘乎所以,不尊重楚老。
刘庆棠在“文革”期间曾经相当活跃,父亲始终认为他当时还是努力、积极要求上进的青年。“文革”期间听到刘庆棠的一些表现,父亲只是说过一句:“唉,这个青年!”语气中更多的是惋惜之情。
1957年,京剧演员云燕铭被错误地划为右派,并被下放到哈尔滨。父亲始终认为云燕铭是热爱共产党和社会主义的,不是右派。前两年,我出差到哈尔滨,通过文化部门找到已经80多岁的这位老艺术家,谈到当年赴北欧和南美的访问演出,依旧是对朋友们一往情深。
刘淑芳在约10年前有过一次纪念其舞台生涯的演出,在所演唱的节目中,保留了几首从南美学来的当地民歌,还深情地怀念那些难忘的岁月。
父亲早年的秘书沈愈一直和我们有很好的联系。如今,已是80开外的沈老鼓励我写好这篇文章,并提供了很多原始素材。在此向他表示感谢,并怀念那些曾经与父亲一起在周恩来指挥下为开拓人民外交事业而努力的耕耘者。不论他们后来的命运如何---他们当年所付出的努力不应该被忘记!可以告慰的是,中美关系的坚冰在15年后被打破,具体的指挥者还是周恩来,所遵循的思路还是人民外交,还是文化(体育)交流!
附:赴南美中国艺术团因飞机失事牺牲者的名单:
李德椿、俞良、饶其丰、张槐根---中央机关工作人员;
邓子若---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委员会工作人员;
吴鸣申、张春来、刘又春---中国京剧院演员;
蒋文林、王文华---中国京剧院舞台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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