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权律师为何能成就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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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慎坤




                2017年5月10日，韩国人选出第19任韩国总统文在寅。尽管许多中国人不知道什么叫选举，但许多中国人却了解文在寅的身世，文在寅父母是韩战前从朝鲜逃亡到韩国的难民，青年时代，文在寅积极参与政治运动，曾经两度被捕入狱。

1972年，在韩国庆熙大学就读期间，文在寅以学生会总务部长的身份主导反对朴槿惠的父亲朴正熙独裁的游行，1975年被军政府以参加示威的罪名判处有期徒刑八个月，并被校方除名。1979年又因为多次参加对朴正熙独裁统治的示威事件被捕入狱，而在韩国的监狱中，文在寅不仅没有受到酷刑迫害，反而在狱中通过了极为艰难的司法考试。

出狱后，文在寅成为一名执业律师。1982年，文在寅遇到了对其一生影响深远的卢武铉律师，并和卢武铉律师一起在釜山开办“釜山劳动法律事务所”，为工人阶级提供法律咨询，积极参与釜山地区因反对政府独裁而被捕入狱的案件辩护，并和卢武铉一起走上了维权律师的道路。

令人困惑的是，即使是在所谓的朴正熙独裁统治时期，文在寅这样的颠覆国家政权罪犯也只是受到轻微惩处，并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虽然文在寅在大学期间多次参加示威游行运动，两次被捕入狱，没想到的是，在韩国，文在寅不仅在监狱通过了司法考试，而且出狱后还做了维权律师，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文在寅竟然还被选举为韩国总统。

南非首任黑人总统曼德拉也曾是一位坐过牢的律师，1962年8月，南非白人政府以“煽动”罪和“非法越境”罪判处曼德拉5年监禁，自此，曼德拉开始了长达27年的“监狱生涯”。1964年6月，南非白人政府以“企图以暴力推翻政府”罪判处正在服刑的曼德拉终生监禁，当年曼德拉被转移到罗本岛上。

罗本岛是1960年代中期到1991年那段时间内南非最大的秘密监狱，岛上关押过大批黑人政治犯。曼德拉在罗本岛的狱室只有4.5平方米，在岛上，曼德拉希望监狱方面同意他在监狱里辟一块菜园，监狱最终同意了曼德拉的要求。在岛上，曼德拉每天坚持身体锻炼，或在牢房中跑步，或做俯卧撑，保持了良好的精神状态。

1990年2月10日，南非总统德克勒克宣布无条件释放曼德拉，1990年2月11日，在监狱中度过27年的曼德拉终于重获自由。出狱当日，曼德拉前往索韦托足球场，向12万黑人发表了著名的“出狱演说”。1990年3月，曼德拉被非国大全国执委任命为副主席、代行主席职务。

1994年4月，非国大在南非首次不分种族的大选中获胜。5月9日，在南非首次的多种族大选结果揭晓后，曼德拉成为南非历史上首位黑人总统。一个在监狱中服刑27年的犯人，还能意气风发的重返政坛，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是南非白人政府厚待政治犯的最好例证。

台湾在威权统治向民主宪政转型的过程中，也是律师们勇敢地站在第一线，成为推动台湾民主宪政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1979年6月2日，《美丽岛》杂志社在台北成立，由黄信介任发行人，许信良任社长，施明德任总经理，姚嘉文、林义雄任发行管理人，张俊宏任总编辑，其成员几乎涵盖所有本土精英。创办《美丽岛》的目的是“要形成没有党名的政党，主张实行国会全面改选与地方首长改选”，旗下网罗了各派党外人士。这一充满异议色彩的政论刊物，销量最多时达8万册，影响空前。

1979年12月10日（世界人权日），《美丽岛》杂志申请游行活动，未获得政府批准，但抗议者依然走上街头，并与警方发生严重冲突。事后，台湾警方大规模搜捕游行活动的组织者和参与者，黄信介、施明德、张俊宏等共152名党外人士被抓捕。

1980年2月20日，警总军法处以叛乱罪将黄信介、施明德、张俊宏、姚嘉文、林义雄、陈菊、吕秀莲等人起诉。迫于当时的国际压力，台湾宣布公开审判该案，开放岛内外人士旁听，并同意被告委托律师辩护。被告方开始聘请辩护律师，最后组成了一个15人的律师团，进行辩护，开始了著名的美丽岛大审。

上世纪80年代的台湾政治氛围异常紧张，对于参与美丽岛案件辩护的15位台湾律师来说，办理美丽岛这样重大敏感的政治案件，不但影响前途和业务，而且还时刻存在灭顶之灾。

陈水扁当年30岁，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海商法律师（业务很赚钱），当有人联系他参与美丽岛案辩护时，他的老师表示反对，说吃力不讨好，这个时候不要去接，如果去接，绝对会影响律师业务，现在当律师好不容易这么赚钱，又这么成功，如果接下来，很多人就不敢找你当顾问，也不敢把案件让你办。

陈水扁的妻子吴淑珍当时说：“当一位律师，如果说要自私不敢站出来替他们辩护，那么当律师还有什么用呢？”最终，陈水扁还是毅然决定参与辩护，并一举成名，为后来竞选台北市长和台湾总统奠定了基础。

谢长廷当年34岁，他回忆当时跟家人说：“我们律师有的辩分尸案，有的辩强奸案，有的辩偷窃案，这个案件为什么不能辩护呢？除了有风险外，没有什么理由啦。如果这个案件来了，我们律师不敢辩护，其实没有资格再做律师。”

美丽岛大审判有了15位律师的参与，法庭审判成了执政者与反对者政治理念相互碰撞的舞台。审理期间，被告人在庭上陈诉其政治观点，辩护律师亦详述“宪法”赋予人民的权利，以致审理本身形同公开的政治大辩论，并且均刊登在报纸上。

辩护律师们明确指出“戒严令”本身就是非法、军事法庭也没有资格审理此案，应该不受理。其实，辩护律师们不仅仅为被告在辩护，而且也是在为整个党外运动做历史性的辩护。“军事法庭”最终的判决结果：施明德处无期徒刑，黄信介处有期徒刑十四年，姚嘉文、张宏俊、林义雄、林弘宣、吕秀莲、陈菊等处十二年有期徒刑。后黄信介改判十年，其余六人为八年。此外，尚有三十余名人士被控以公然聚众施暴，其中一部分被处以一至三年的有期徒刑。

美丽岛案件的审理，再一次启蒙了台湾民众，进一步激发台湾民众追求民主宪政的热情，也让美丽岛案受刑人的家属和辩护律师走到一起，成为上世纪80年代以后台湾党外力量的中坚。蒋经国在党外力量的巨大压力下，顺应民主宪政潮流，晚年解除了戒严令，开放报禁党禁，使台湾终于走出了一党执政的严冬，迎来了民主宪政的春天。



  

kaiziwang

中国也需要律师走出来。其实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民众听不到他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