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岭下的日志 60

晓树

零六年六月六日
北京的天，还是那样白茫茫的，刬的划过一条白线，缓慢而又艰难。学生们的考试压力和劳累也是如此的苍茫，没有被天使所束缚住，学校的招贴栏上贴着对于两位同学的处理通报，一个是工管031（因“学历文凭考试”，由工管021转入），在这次毕业补考中，几门科目都由别人替考，被发现后作留校查看处分；一个是法律021的学生，在这次毕业补考中，几个科目也都由别人替考，被发现后，作毕业证书晚发半年的处分并通报批评。
通报的效果是想让学生们知道，在这次补考中只有两个人是由别人替考的，而且无一例外地都被加以处分。中国的考试向来是最严肃的考试，中国的监管向来是最严谨的监管！
第三机房东侧的那个屋子，无声无息地成了艺术系学生练习素描的场所，笔触的线条滋润着这里的荒凉，是心灵在私语，也象那夜莺在歌唱。画笔颤袅出多姿的景象来，粗细阴暗的转换那么富有意识的格调和对于生活的美好渴望。
生活还是在继续，无论每个人所经历的是痛苦、悲伤还是快乐，都在继续着。它永远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惆怅而停止它的指针，这是坚如磐石的真理。
路敏、美霞和晓慈同坐着在一起，其中一人的水壶忽地下掉了，觌见两人同时用相同的姿势去接，都意外地落了空，他们相视而对，莞尔一笑。
晓慈观《二刻拍案惊奇》，听闻黄航又不回来，直在那里骂娘，豪爽的性格让他生活得更加洒脱。

刘建华已经不太敢一个人走了。这让他神情紧张。宿舍里有人穿着豪华睡衣，有人撂着膀子，并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晓慈边挖耳朵边唱歌。

早上的刘被蚊子叮醒了，很早就起来乱踱，却不知道往哪走。踱到图书馆门口，想起课本还放在里面，就等着铁栅栏打开它的封条。排着队的有许多蠢蠢欲动的的赶集者，他感到几丝害怕，象往常一样。外面冷极了。
拿了书回教室，被锁在了外面，他在教室门口不知所措，这窘迫让他想去操场跑步。

独坐在古文史课上，憨憨边玩游戏边攥着刘吉一同听MP3，间或夹杂着学唱声，发出笑谈，这是两个女人间的友谊，在讲义中欢唱进行曲，两三个学弟学妹开始谈论用自己的电脑下的歌、新颖的QQ宠物以及玩弄电脑的心得。随后，刘建华听别人在课间乱侃《灌篮高手》，花哨的辞藻点缀花哨的投篮，迅速的抢攻充韧快速的交谈，不过些东西他却从来没看过。
路敏去洗手间的时候，晓慈定睛望着她，一直目送到很远。

听见有人从窗户走过，刘建华就捂住耳朵不放，最好是把耳朵眼给堵上才好。塞得紧紧的，这样就不会有东西进来，坏的不会进来，好的也不打扰。

去041班的途中遇见以前的一位老师，心理复杂而又矛盾。这位老师在考试前用自己的人格保证，只要把下发到学生手里的内容背熟，就一定可以通过考试。
她是一位饱读课本的老师，眼睛却随意地放在头顶，这样有利于仰视天空和一切至高无上的东西。对于这样的拉比（希腊文，老师），比起自私自利的商贩来要高贵得多。所不同是，一个用文化的外衣来装扮着招牌，而另一个却用金钱来赤裸着自己的低劣。如果让耶稣来评价，怕是后者更为可贵一点。因为直截了当的绞刑比阴险肮脏的暗杀来得更要大快人心一点。

同学们开始用家乡话调侃逗乐，憨憨把全身放在振动当中。现在的本科教育已经是比较低的层次了，研究生扩招改成了学历教育而不是学位教育。
刘看着枯燥的课本发呆，不远处的刘吉悠闲着翻看小说，纸张嚓嚓地缓慢作响，他回过头来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憨憨再一次熟悉地抡起她的镜子，然后再一次千百遍地琢磨镜子里的自己。也许上帝曾经对世上的女孩们说，如果你们要想认识自己，就需要先认识镜子里的你。

计算机应用041黑板墙头的标语赫然贴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市场经济下，什么都成了竞争。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竞争是真的。什么都是虚的，只有生存才是实的。所以为了生存，什么都可以做，因为别无选择，也因为情有可原的没有爱的理由。

走过操场，瞅见校园“世界杯”足球赛，难得迎着爽朗的微风看一次，广播里也正播着世界杯的赛事安排和歌曲，正是天作之合。球赛结束的时候，冷清的现场只滞留着刘一个人独自坚持着战栗。

恼人的蚊子确实是该死的，因为它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刘建华点了蚊香放在床边，在晓慈硬是不开窗的坚持下，把蚊子熏死的行动逐步展开。闷热的天气让人烦闷，学校为了省电，不允许在图书馆开风扇，这就好象一个隈火的牢笼，而学生是一块块倒霉的红薯。


零六年六月七日
晓慈去了国家图书馆，他喜欢学习。
这几天或许就要高考了,报纸上有登这样的信息。刘建华想起他所经历的高考，又想起了自己不伦不类的中考。
图书馆，旁边的同学不停地说话，和憨憨一起查看报纸，不说一句话，刘建华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妥协了的安静，就象把自己捆在图书馆里，他就这么一直低着头看书，在图书馆他向来是不敢抬头的，象没来大学一样。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疼得厉害，往天花板上一看，日光灯参差不齐地开着。

刘有个坏习惯：罗嗦。每次倒水的时候，都喜欢先问别人需不需要，然后自己才倒。后来在别人的纠正下，终于改掉了这个坏习惯。

这一天，有位男同学在宿舍区裸奔。

零六年六月八日
应晓慈的邀请，去其出租屋，地理位置正处在大一寒假时他们待过的出租屋旁，和黄敏芝住在一起，小一室两厅，一个里屋，一个外屋。

刘细算着自己的中专同学这会也该专升本了吧，这几天听闻六月五号能查分的消息就坐立不安。
有人给他的旧同窗打电话：
“#￥%#￥，明年我专科本科一起拿了，要写论文，考研也要找学校。”
“你MA的帮买书九五折，CAO！”
“你JI BA大二就想考研了，你至少考个郑大，我拷！我想考北大。。。。。。”
“反正你选好学校就告诉我，CAO！”
“我也该准备论文了，CAO！MA的。”

遇到以前的计算机老师，在那里对他的学生重复着以前的那么一些话---
“你到底现在做成哪件事了？我以前说，在大学四年总要做成一件事，你做成哪件事了？”

男生水房里的洗澡声很吵，有一个赤裸的人笑西西地对外面大喊：
“阿姨！这里有人在打架！”


《北京青年报》06年6月8日，星期四
A3版上方文章
标题：震撼我心的第12次高考
摘要：
“他没有一个好的家庭条件，因而，他要实现心中的梦想，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这是一个夸张而真正的写照：草根底层挣扎的小人物，试图挣扎命运的安排，怎一个‘难’字了得。”
A3版下方扯开美丽大型的别墅图案
上写：阳光山谷亲林水郡别墅准现房隆重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