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王岐山在习近平时代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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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京






有报道说，中国政府已经正式通知美国政府，王岐山将在下届政府中任职国家副主席，并且将主导中美关系。这说明，王岐山在十九大虽然没有进常委，但他依然得到习近平的信任，并且将继续在中国的权力核心扮演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如何理解这个现实？如何理解王岐山将在习近平时代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早在十八大之前，王岐山就在中国精英圈中推荐托克维尔的名著《旧制度与大革命》，在中国掀起了一个读这本书的热潮。王岐山为什么推荐这本书？他从这本书中得到什么启示？我的看法是，王对于中共政权面临的危机有深入的思考，认识到中共政权有倾覆的真实危险。有人指出，王岐山接受了托克维尔的这个思想，那就是当年法国大革命的爆发与路易十六试图改革有直接的关系，也就是说，不搞宪政改革，或许还不至爆发革命。因此，当一些中国精英试图为习近平改革出谋划策的时候，曾传出来这样一句分量很重的话：“我们就是不改，你们怎么办？”我认为这句话反映了习近平和王岐山两人共同的想法。

从过去五年习、王执政的路数来看，他们把主张宪政民主的力量视为政权的主要威胁，态度是非常坚定的。但两年前任志强事件似乎表明，至少在意识形态的话语策略上，两人是有不同想法的。任志强代表了支持王岐山的许多精英的这样一种看法，使用毛式的文革语言来控制舆论，政治上是愚蠢的。习当时虽然有所收敛，但最终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不接受他帝王式的权威，是要吃亏的。执掌中纪委的王岐山对于这种“君臣”文化在中共高层的彻底复辟，当然起了很关键的作用。但是，作为一个对中国历代兴衰的历史有深入认识的人，他不可能不想到这种帝王文化复辟的后果。与海航事件相关的大规模资产向海外转移，很难不让人想到是为可能发生的“沉船”未雨绸缪。

专制政治的一个必然逻辑就是，权力越是不受法律或游戏规则的约束，当权者就越怕失去权力。因为失去权力的后果是很难想象的。为什么习近平不干脆打破“七上八下”的规则留用王岐山，而是让王以国家副主席的身份留在权力核心？我的看法是，打破“七上八下”的规则会引起太多退任常委的安全顾虑，因而遭到很大阻力。但习近平又必须依靠王岐山来威慑潜在的反对力量，同时还要借助他在美国的影响力来应对中美关系可能发生的危机。

这种安排本身反映了中共高层从寡头政治向独裁政治过渡面临着困难，习近平还没有足够多既他信任、又有能力的人来支持他实现“体制化的独裁”。因此，习近平不得不靠王岐山帮助他度过这道难关。我相信王会努力去做，而不可能挑战习的权力，更不可能推动任何有实质意义的变革。这意味着习近平和王岐山两人一道为了避免变革引发革命，将可能合作长达十年时间。

他们的这种努力对中国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认为现在还无从判断。如果中国最终还是发生了法国那样的大革命，那习、王将难逃历史的谴责，但如果中国走通了英国道路，那他们这十年的很多罪错会被后人原谅。从大势看，后一种可能较大，一方面是习、王没有敢乱开杀戒，另一方面就是一些重要的新技术，比如区块链技术，将有助于解决中国分权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