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9000瓶污水和一个中国村庄的水污染(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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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心的事情都与人们的生存体验有关，” 艺术家和活动人士坚果兄弟说。他用几千个农夫山泉矿泉水瓶装了来自中国中部一个农村的污水，希望人们关注那里的污染问题。 GILLES SABRI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北京——上月北京一家画廊展出的9000瓶水，与中国最受欢迎的矿泉水品牌之一农夫山泉看起来一模一样，只有一个醒目的不同。每个瓶子里装的都是从中国的一个村庄里采集的棕褐色、混浊的地下水。

这些受到重金属污染的水来自中国中部陕西省小壕兔乡，当地居民和官员说，这可能是附近煤矿开采和天然气勘探活动所致。

“我其实关注的都是跟人的生存经历相关的，”举办这次展览的坚果兄弟说，他是一位艺术家和活动人士，仅以这个化名为人所知。“比如人有新鲜的空气啊，有干净的水喝，这都是人的基本权利嘛！”


这不是坚果兄弟第一次尝试将污染转化为传递信息的艺术——2015年，他利用工业吸尘器吸取北京空气中的颗粒物，并将其制成砖块 ——但这次的“农夫山泉超市”展览促使官员对其采取行动，因而显得更加突出。

6月20日，坚果兄弟在北京广受欢迎的798艺术区开放了这个“超市”，之后装满浑水的水瓶图像很快就开始在中国社交媒体上传播。北京当局下令关闭该展览，却引发了更多关注。

陕西官方也回应了该展览引起的轰动。当局没有对坚果兄弟表示谴责，而是对位于榆林市郊小壕兔乡的水质进行了调查。

37岁的坚果兄弟表示，去过小壕兔旅行后，他受到打动，开始创作这些展品，他说，他遇到的村民中罹患癌症和皮肤病的比例很高。

他说，村民多年来向省政府投诉，但政府几乎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缓解这个问题。


来北京798艺术区参观的人们看着坚果兄弟水瓶中的污水。关于这些展品的图片在社交媒体上传播开来之后，当地官员承认，小壕兔乡的水受到了污染。 GILLES SABRI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据官方的陕西新闻网报道，展览开幕后两周内，榆林官员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回应“网络反映小壕兔乡部分村饮用水安全问题”。

榆林当局表示，他们在小壕兔乡及其周围测试了11个饮用水源，发现其中10个水源内，铁和锰的污染指标很高。

榆林市环保局于7月7日宣布，将进一步检查附近三个煤矿和国有企业中石化经营的天然气田排放的废水。该局还要求这些公司暂时停止生产。

榆林官员进一步宣布，将于7月底全面实现新的供水网络，包括在一些村庄安装净水设备。

“水污染很普遍，在全世界都很普遍嘛，但是又没有受到特别的关注，”坚果兄弟说。 “像小壕兔这样的村庄太多了，就十几年喝这样的水，然后的癌症，得皮肤病，羊死掉，没人管呐。大家根本都不知道，就是没有话语权。”
该展览了持续两周，之后被接到农夫山泉关于商标侵权投诉的北京工商局查封。

警方没收了展览上的7000瓶水。

但是，坚果兄弟还有另外1000瓶小壕兔乡的污水。从周六开始，他计划将它们放在一辆名为“移动美术馆”的旧特警防爆车上展示。他说他计划开车环绕798艺术区。

展览现场街对面一家画廊的老板三友（音）说，坚果兄弟的艺术才华打动了他。

“我觉得这令人耳目一新，很有创意，”三友说。“他用这个被视为纯净的符号来展示污染的水，这真的很好，形成了一种对比。”

尽管榆林当局采取了行动，但是坚果兄弟和移动美术馆馆长陈俊晖（音）表示，他们怀疑当地政府是否会采取持久措施来解决污染问题。


尽管如此，他们仍然坚持认为艺术有能力影响政府并让人们采取行动。

“如果有意义的事情、有价值的事情都不去坚持，”陈俊晖问，“那我们做艺术还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