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律师派出所“裸检”事件 公众呼吁公开监控

Macedon

BBC

广州女律师孙世华今年48岁，长期代理商业案件

近日，中国广州的一名女律师在网上发帖称，在广州一派出所办事时遭到警察“脱衣羞辱”，而广州警方否认指控，让事件陷入“罗生门”。事件发酵后，再次引发有关公权力和警方执法方式的讨论。
目前，双方仍然各执一词，派出所的监控录像成为理清事件真相的关键。在当事人、媒体和公众的不断呼吁下，警方仍未公布监控视频。
“黑暗、恐惧、屈辱”
广州女律师孙世华今年48岁，长期代理商业案件。事发时，她第一次接手办理刑事案件。在网帖中，她将在广州市公安局荔湾分局华林街派出所的经历称为，“近二十年律师生涯中最黑暗、恐惧、屈辱的一天”。
孙世华称，今年9月20日，她与其委托人、访民李小贞到华林街派出所，与警官沟通李小贞丈夫周建斌取保的事情。
不过，当天下午，孙世华与警方未能讨论其委托人的案件。孙世华说，当她询问经办的陈姓警官姓名警号时，对方将工作证甩向她，孙举手遮挡，反而被警官指控“袭警”。接着，孙世华被一群警察掐脖施暴，并被带到派出所办案区内强制脱衣接受检查，脱衣、裸身过程达20分钟。

广州女律师孙世华（左）称，当日她询问经办的陈姓警官（右）姓名警号时，对方将工作证甩向她，孙举手遮挡，反而被警官指控“袭警”。孙世华丈夫隋牧青称，照片中陈姓警官正在翻阅孙世华的律师证复印件、委托书等材料。

“众警察把我包围后，有人反剪我双手，陈警察对我掐脖施暴，我被掐得满面通红，白眼上翻，双脚也几乎离地，瞬间失去知觉，”她在帖子中写道。
孙世华称，随后她被拍照、打指模及强制验尿，并且接受了六个小时的讯问，直到晚上11时50分左右被释放，而派出所没有任何口头和书面说法。
各执一词
孙世华的帖子发出后，在网上引发关注。广州市律师协会周二（10月9日）表示，孙世华已经就此事件申请协会维权，协会将进行调查。
不过，广州警方很快否认了孙世华的所有指控。广州市公安局官方微博周三（10日）凌晨回应，督察部门翻查视频、走访询问后认定，孙世华并未被警察殴打或羞辱。
根据广州警方的说法，孙世华当日与梁某基和张某洲三人来到派出所，孙以查看民警身份为由，用手拉扯民警胸前的警察证。同时，张某洲用手机在派出所内拍摄警务工作，并与梁某基起哄吵闹、辱骂民警。广州警方指，孙世华的行为涉嫌扰乱单位秩序。
浙江汉鼎律师事务所律师严华丰接受BBC中文采访时表示，警方的通报有点“不合常理”。
“任何一个律师，只要理智还正常，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愿与所代理案件的办案人员发生矛盾和冲突，”严华丰说。
周四（11日），孙世华在提供给BBC中文的一份书面回应中指，警方对事件的描述都是“谎言”，她与华林派出所警员无言语冲突和肢体接触。
孙世华称，已经向广州公安局荔湾分局申请信息公开，要求提供当日她在华林派出所的录音录像资料，并将申请纪检监察等部门组成独立调查机构调查此次事件。
未公开的监控录像
广州警方的回应没有平息事件争议，在警方与孙世华各执一词的情况下，许多人呼吁公开监控视频。
微博网友“晴天娃娃新人报道19”说：“上法院也要有证据不是，公布视频以后谁是谁非就明明白白的了。”这是广州警方通报微博下点赞量最高的评论。
一些媒体也发表评论，呼吁公开监控。“在视频面前，很多情况无需费口舌对质工夫，就能一目了然，”《新京报》评论指。央视网也评论，各方都应让法律和事实说话，拿出监控视频等客观证据，“真相不能靠脑补，法治不能靠煽情”。
广州公安局荔湾分局督查对内地媒体澎湃新闻表示，视频或将统一公布。不过，在中国以往的一些热点案件中，监控摄像头总是“恰好”坏了。有微博网友怀疑，这次可能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况。
不过，孙世华的丈夫、前律师隋牧青认为，广州警方通报中已经明确提到督查部门调取、翻查了视频录像，所以这次事件中录像肯定还存在。
大邦律师事务所律师斯伟江则认为，警方未在第一时间公布监控录像，如隔了很长时间再公布，可信度会降低，“大家会怀疑，录像是不是被剪辑过”。
除了派出所的监控，现场还有一位女访民拍摄了孙世华被围殴的经过。但孙世华受访时说：“警方发现后把她的视频给删了，又把她的手机给摔了。
此次事件发酵后，公权力和警方执法再次成为舆论热点，一些律师也开始在微信等社交媒体转发讨论。
此前，中国曾多次出现警方粗暴执法事件。2016年5月，29岁男子雷洋在被警方带往北京昌平区派出所时突然死亡。雷洋家属称，雷洋的尸体伤痕累累，认为涉案警察涉嫌故意伤害罪。

严华丰认为，如果孙世华所述属实，会让其他律师今后在办案中“更加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尽力回避有风险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