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邦塑像落成真正原因 中共借此释放改革信号?

FRANKSTON

　　11月18日，经中共高层批准，中共前总书记胡耀邦塑像在其故乡湖南浏阳落成揭幕。时至今日，曾经历非常规政治落幕的胡耀邦，在中共政治中仍是一位极为敏感的人物。因而，胡耀邦塑像落成的真实原因以及此举到底意味着什么，连日来在中国舆论场中持续发酵。

　　对胡耀邦塑像落成的政治内涵，目前占主流的观点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之际，中共欲借此举释放扩大改革开放的政治信号，其核心理由是胡耀邦最值得后人敬仰的就是他推动中国改革的非凡勇气。

　　“改革信号”说当然不能说它错，没人否认中共树立胡耀邦这一改革巨匠，对接下来中国改革事业具有若干信号作用、助推作用。但不能不指出，这一说法过于笼统、过于一般化，因而也就没有多大解释力。

　　“改革信号”说无法解释，与其宣传胡耀邦，中共为什么不通过宣传邓小平来释放改革信号呢？毕竟邓是中国改革开放之父，更具示范效应。同样，中共另一前总书记，胡耀邦的继任者赵紫阳对中国经改也是功不可没，真的需要释放什么改革信号的话，赵紫阳不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吗？

在中国改革开放的1980年代，时任中共总书记胡耀邦被夹在邓小平与陈云两座正值高峰之间（图源：VCG）

　　相比于直接因为六四事件下台的赵紫阳，同样因为对“资产阶级自由化”问题处理不当的胡耀邦，在近年来的中共政治中具有了若干政治“脱敏”迹象。2015年胡耀邦百年诞辰，中共给予了颇为隆重的纪念，中共总书记习近平亲自发表讲话，对胡耀邦的政治评价也颇高。

　　除了没有六四事件历史包袱，中共对胡耀邦政治评价出现回暖脱敏迹象的更深层次原因是，除了改革有功，胡耀邦在文革刚刚结束后，在中共平反冤假错案中起到中流砥柱作用。如果说古今中外的政治中都很讲究功德，那么平反冤假错案就是胡耀邦一大功德。

　　1976 年 10 月 12 日，在抓捕“四人帮”政变后的第 6 天，中共元帅叶剑英派其子叶选宁到胡耀邦家中看望，并征求施政意见。胡耀邦带给叶剑英三句话：“现在我们的事业面临着中兴。中兴伟业，人心为上。什么是人心？我看有三条：第一是停止批邓，人心大顺；第二是冤案一理，人心大喜；第三是生产狠狠抓，人心乐开花。”

　　1977年12月，经叶剑英推荐，文革中“靠边站”的胡耀邦出任中组部长。

　　其后在中共元老陈云等人的大力支持下，胡耀邦大刀阔斧平反冤假错案，包括中共早期领导人瞿秋白、李立三和张闻天案，六十一人叛徒集团”案，彭德怀案，陶铸、陆定一、刘少奇案，曾昭伦、费孝通、黄药眠、陶大镛、钱伟长、吴景超六教授案，胡风反革命集团案，“东北叛徒集团案”，“新疆叛徒集团案”等等。

　　这当中亦包括平反“小说《刘志丹》案”。

　　1962 年，中共元老习仲勋因为小说《刘志丹》被毛泽东亲信康生污蔑“利用小说反党”，从而打成“彭高习反党集团”的主要成员。其后，习仲勋被审查、关押、监护前后长达 16 年之久。

　　文革结束后，习仲勋先后三次给中共领导人写信。1978 年习仲勋夫人齐心找到胡耀邦和叶剑英。胡耀邦专门听取了齐心的意见，当即表示说：“凡是冤假错案都要实事求是地坚决平反昭雪，不论谁说的，谁定的。习仲勋同志的案子当然也不例外。”

　　其后，在叶剑英元帅的支持下，中组部长胡耀邦主持为习仲勋平反，并安排习仲勋赴广东出任省委书记。

　　仅此平反冤假错案一件功德，胡耀邦在中共内部就拥有良好声誉，很多政治大佬和政治家庭对胡耀邦怀有敬意。即使在胡耀邦丢掉中共总书记位子之后，胡耀邦在中共党内仍获得很多人的同情。

　　并且，胡耀邦的整治作风一直为人津津乐道。曾任中国副总理的田纪云曾有撰文胡回忆。

　　“‘不戴帽子，不打棍子，不抓辫子，不装袋子’，是胡耀邦身体力行的名言。凡是他主持的会议，大家敢说不同意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即使跟他争论得面红耳赤。我很清楚记得，1985 年劳动人事部副部长严忠勤在书记处汇报工资改革方案时，与耀邦意见不一致，跟耀邦争论起来，争得很激烈的。事后，耀邦同志却对我说：‘严忠勤这人不错，敢于直言。’他还多次对我说，‘别看我当了总书记，我还是我，我还是原来的胡耀邦，我的水平还是原来的水平。’”

　　同时，尽管胡耀邦赵紫阳先后因对“自由化”问题处理不当而下台，但是邓小平就曾公开表示，胡赵经济改革是有功的。并且公允而论，尽管没有胡耀邦平反冤假错案的功德以及在知识分子阶层心目中的良好形象，赵紫阳在中国经济改革中做出的贡献似乎要略高于胡耀邦。

　　说胡耀邦塑像落成并不能过于牵强归之于中共释放改革信号的另一个原因，今时今日的中国改革开放从来就不缺乏信号，早在习近平上台执政之初就南下广东，重走邓小平南巡之路，习亦多次强调，改革开放是解决中国问题的唯一出路。

　　正如中国副总理刘鹤在接受采访时候所言，“一个行动胜过一打纲领”。中国改革缺的不是信号，是更多和更大力度的行动与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