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金峰会：与独裁者交易的教训

towns

胡少江





举世瞩目的美朝第二次峰会周三（2月27日）开始在河内举行，这次峰会距第一次美朝峰会仅仅八个月。虽然事前很少人认为这次峰会将彻底解决朝鲜半岛的核问题，但是绝大多数观察家们对美朝双方取得一些关键的阶段性突破还是十分期待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峰会前的一系列讲话也进一步提升了人们的期待，不少人认为，双方领导人甚至可能就终止美朝之间的战争状态达成一项协议。

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是，峰会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提前在周四（2月28日）中午结束了。

特朗普和金正恩没有按原计划签署联合声明，也没有举行联合记者招待会，特朗普当天飞回美国，而金正恩则开始了他对越南的正式访问。显然，两国领导人没有能够在此次峰会上就朝鲜全面弃核和取消联合国制裁等关键问题达成任何协议。事后双方对这次会议的解释也全然不同，美方说朝方希望通过拆除位于宁边的一座核设施来换取全面取消制裁，但是仍然隐藏有其他的核设施；而朝方则说美方所言不实，朝鲜希望拆除该座核设施换取解除部分制裁。

峰会结束之后，美朝对下一步谈判的前景也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美国方面比较乐观，特朗普总统认为，这次峰会虽然没能达成协议，但是双方分手时气氛友好，双方团队将继续进行谈判，而且他也不排除与金正恩再次见面的可能。而朝鲜外相则在当地时间周五（1日）凌晨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表示，朝鲜在此次峰会上提出的方案是目前最现实的方案，朝方“永远”不会从目前所持的立场后退，他们期待美国认真考虑朝鲜的方案。

朝核问题旷日持久，在北京的纵容和过去历届美国总统的绥靖政策下，朝鲜已经成为一个事实上的拥核国家，朝鲜虽然无力攻击美国本土，但是对美国的亚洲盟友已经形成现实威胁。特朗普上台之后，对朝鲜采取的强硬政策收到了一些效果，该政策已经有效制止了朝鲜进一步进行核爆实验和中远程导弹实验。在美国有可能进行武力打击的威胁下，加上多年来穷兵黩武造成的国民经济全面崩溃，朝鲜不得不停止核试验，并且坐到了全面弃核的谈判桌前。

无数事实证明，急于通过谈判与独裁者或者信奉极权主义的政府达成协议是民主国家政治家们经常犯的错误。这几乎形成一个众所周知的模式：极权国家向国际秩序进行挑战；当这个挑战让民主国家的大多数人看到现实威胁，民主国家势必运用政治、经济、军事的综合优势进行反击；而独裁政权一旦认识到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抵御这个打击，就会举起白旗，要求谈判；但是这种谈判只不过是他们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和以图东山再起的一种手段而已。

独裁政权在谈判中惯常采用欺骗手法，他们能够进行欺骗，一是他们看准了在封闭社会和开放社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性，他们的决策过程、实际操作都是在暗箱中进行的，不像在一个民主开放的社会，许多关键的决策和实施环节都会暴露在阳光之下。就像这一次，朝鲜表面上同意要消除核试验设施，但是实际上只是消除宁边一个点的核设施，他们计谋没能成功，这只是因为先进的太空探测技术揭示了其他隐蔽的核设施，美国人凭借技术优势避免了上当受骗。

与此同时，独裁者们唯一的目的是维护自己的绝对统治地位，他们为达此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无限制地突破人类的道德底线。他们可以作出任何高尚的承诺，而不需要兑现承诺。与这一类人交易，除非你能够随时随地地核实他们的承诺，否则他们绝不会将承诺付诸实施。一旦他们认为自己的实力已经强大到可以不受任何制约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撕下假面，以加倍的疯狂向对手进行疯狂报复。这类政权无论在国内事务还是国际事务上都是如此。

特朗普凭据实力对朝鲜的极权政府施压是完全正确的政策，但是他以为可以凭借与独裁者个人的表面上的亲密关系就能改变独裁者们的初衷，这只是一种非常幼稚的幻想。独裁者们可以展现强大的个人魅力，但是他们不会丝毫地改变卑劣的目标和阴暗的心理，这是一个在开放社会中成长和生活的政治家不太容易轻易看到和理解的现象。特朗普不远万里飞赴越南，希望美国为此付出的成本能够换来与独裁者打交道的宝贵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