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敲打我窗" 我的最爱 - 蔡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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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的，回升出我心坎。那缓缓飘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只有那沉默不语的我，不停的回想过去……”两个同样无可奈何的生活在别人的生活里的男人邂逅在音响店，同样喜欢音乐的他们并排坐着，共同聆听蔡琴的这首《被遗忘的时光》。没有语言，略显灰暗的背景中只看到两个男人的背面，只听那蔡琴的歌声，低沉婉转，余音绕梁。这是电影《无间道》里的一幕，最打动我的一幕。相信如果可以，他们宁愿遗忘那一段无可奈何的时光，可惜人生不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辛酸、无奈或者是痛苦，一如快乐和幸福，往往会不知不觉中沉淀在记忆的深处，偶尔的触动，就会重新涌来，就像蔡琴所吟唱的那样。

    关于蔡琴，惊讶于这个当年唱着民歌步入歌坛的歌手的生命力，八十年代初便红极一时，直到现在仍常有新作面世，专辑出了将近四十张，同时开始活跃于舞台，醉心于音乐剧；惊讶于她的多才多艺，足迹涉及广播、写作、电影、服装设计、节目主持等多项领域，均颇有建树；惊讶于其经历之坎坷，爱人的背叛，亲人的撒手人寰，一度失声的打击，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弹指之间她竟然一一从容面对，并一路踏歌而来；惊讶于她那雍容华贵的气质，人到中年，举手投足，一颦一蹙，说不出的大气，说不出的优雅，让现在当道的偶像青春歌手相形见绌，黯然失色；更惊讶于蔡琴的声音，几十年如一日，一样的典雅浑厚，一样的神闲气定，一样的泰然自若，一样的举重若轻，一样的让人无法抗拒，禁不住侧耳聆听。

    聆听，聆听蔡琴，那歌声关乎一种意境。“红蔷薇阿红墙薇/夜来园中开几蕊/独在枝头照在水/吩咐东风莫乱来/红蔷薇阿红墙微/早在园中多露水/枝枝尽含泪 /问你伤心是为谁……”（《红蔷薇》）。秋天的午后，打开音箱，让蔡琴的声音流淌一地，缓缓的律动，缭绕，一种情绪在滋长，一种意境呼之欲出。慵懒的阳光，不缊不火，轻柔的涂在古香古色的红木家具上，在透过薄薄的纱帘看窗外偶尔随风飘零的秋叶，隐约感觉到秋风在荡漾，静穆，却依稀有虫鸣；雍容的少妇，踩着细碎的步子，到几许庭院深深处，采撷一朵红色的蔷薇，柔柔的裙摆轻轻摇曳……时光仿佛停止，忘记过去也没有现在，只有沧桑历尽后的平和宽容，只有千回百转后的闲庭信步。那超脱时代的声音，营造出一种不属于这个浮躁年代的平静和从容，让人神往。

聆听蔡琴 品尝时光的味道

    聆听蔡琴，那歌声总是关乎许多往事。“多少往事/已难追忆/多少恩怨/已随风而逝/两个世间/几许痴迷/几载的离散/欲诉相思…….”（《庭院深深》）， “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笑/忘不了你的泪/忘不了那花开的烦恼/寂寞的长巷/而今斜月清照/冷落的秋千……”（《忘不了》），“我走遍漫漫天涯路/ 我望断遥远的云和树/多少的往事堪重数……”（《初恋女》）。点一盏摇曳的红烛，沏一壶泌人心肺的清茶，听一首首蔡琴的老歌，让一缕缕伤感的情思带着你走进时光隧道，揭开尘封的记忆，悄悄的回想，回想那忘不了的刻骨铭心，静静的神往，神往那属于过去的甜蜜与苦涩。哀婉、缠绵、悱恻，在蔡琴酽酽的歌声中，沉醉在别人或者自己的往事中。夜如凉水暮色沉沉时，那女儿红一样浓浓的歌喉，那旧时光的旖旎，那血一样的深不可测，让人沉醉，沉醉不知归处，在蔡琴酽酽的歌声里，我愿意万劫不复的沉醉，永远不要醒来。

    聆听蔡琴，那歌声中潜伏着一种坚强的力量。“我再也不愿提起/这创痛的回忆/让失的恋情/永远的沉在心底/我再也不愿提起/这永恒的离别/让痛苦的恋痕/ 随着那时间忘记/晨光吻着小溪/我俩倾诉心意……”（《恋痕》），“……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想着草原千里闪着金光/想着风沙呼啸过大漠/想着黄河岸啊阴山旁/英雄骑马壮/骑马荣归故乡……”（《出塞曲》）那些痛与伤、苦与乐，梦幻与憧憬，被蔡琴娓娓道来，中间恰到好处的隔着时光这层纱，没有绝望，也没有肝肠寸断，只有些许若有若无的惆怅；没有浮躁轻狂，也没有萎靡不振，只有一种连绵不断的成熟与坚韧；没有爱到极至，也没有恨得撕心裂肺，只有处世不惊的沉静与内敛。蔡琴驾驭得炉火纯青的女中音天生就有一种坚强的力量，静静的听，仿佛风平浪静后的大海，沉稳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缓缓的，滔滔不绝而来，如母亲温暖的怀抱，给所有在受了伤的人们温暖和希望。

    聆听蔡琴，那歌声中融入了一种睿智和知性。“年轻求得圆满/随着岁月走散/忍不住回头/剩下的只是片断/生命不断转弯/起起落落变成习惯/爱情像是考验/ 从不承诺永远/是有一点遗憾/幸福没有答案/付出不能计算/谁能够抚平背叛/不必再去感叹/要笑着把眼泪擦干/夜晚是个难题 /寂寞需要勇敢/影子不会孤独/手心还有温暖/在心里的缺口/让时间去填满”（《缺口》）这个单纯自在的女人，在历尽千帆，阅尽人间万象之后，用时间教会她的睿智和朴素来演绎情歌，透明如水晶，玲珑剔透，皎洁如满月，皓皓千里，全然无一丝风尘之味，亦无半点杂质。有经历又善于思考的女人是睿智的，睿智的女人所演绎的歌声总是动人的，动人的歌声总是会让人梦牵魂绕的。这就是蔡琴，一个在时光流逝中神闲气定的歌者。

    常常在想，时光应该是一段一段的，而每一段时光都承载着不同的往事，有着不同的意境和情绪，也夹带着不同的感悟。就在这一段一段的时光的延续之中，我们的人生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浮沉无常。而蔡琴，则像一个画师，把一段段的时光用镜框裱起来悄悄收藏，灯火阑珊时，取出来静静观赏；又像一个茶匠，将时光调制成各种口味的茶，一一收藏，夜深人静时，泡一杯细细品尝，让时光的味道氤氲；更像一个魔术师，引领着听者在时光中穿梭，在过去和现在的错位中，品尝时光的不同味道。

    关于时光，突然想起萨特关于福克纳的时间哲学的一个经典比喻：“福克纳看到的世界可以用一个坐在敞篷车里往后看的人所看到的来比拟”坐在敞篷车里的人什么都可以看到，但你看见的一切却在飞速后退，你在每一个现在的时刻看到的都是“过去”，“车子在他们往后瞧的时候把他们开走了”。倘若如此，那么蔡琴的歌声就是一粒偶然从疾驰的敞篷车中滑落的珍珠，静静的躺在草丛里，在时光流逝中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十年如一日，辉煌而不功利，璀璨而不张扬，折射出时光的七彩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