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血刃地摧毁一座城市

FRANKSTON

利世民





2019年6月4日，上午收市恒指报跌89点，恒生中国企业指数报跌64点。2012年的6月4日，上证指数亦以跌64.89点收市。

“难道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向我们发放讯息？”脸书上见到的留言，不期然令我想起倪匡前辈所写的《追龙》：“不必摧毁大城市的建筑物，不必杀害大城市的任何一个居民，甚至在表面上看来，这个大城市和以前一样，但只要令城市原来的优点消失，就可以令它毁灭死亡。”

对不起，虽然我未至于唯物无神论，但也不会轻易相信冥冥中的神秘力量会经常向我们发放讯息。任何事情的发展，其实有迹可寻；就像江湖术士掌握了一个人出生成长的时空背景，再配合推断，不难找出一个大概。

晚清覆亡后的中国，各种意识形态没有内化成群众的共同经历和信念之前，就被肤浅地混杂成中华民族主义。当时知识分子的愿望，是跟封建社会完全切割，甚至语言文化亦可以连根拔起。但与此同时，他们又高举民族复兴的旗帜。除了口号说得动听，所谓的中华民族主义，其实与清帝国在末年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没有根本上的分别。

掌握话语权延续统治

由太平天国到中共执政，其间接近一百年，中华民族的社会改造工程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然而，中共跟太平天国最大的不同是，中共党员在未执政前，日夜都在思考革命，而夺权之后，时刻都在杯弓蛇影，防范失去权力；就算夺权后持续不断的内斗，也要确保“权力利益共同体”结构不变。

究竟中共如何维系“权力利益共同体”？终身跟法西斯交手的意大利共党元祖葛兰西（Antonio Gramsci）认为，20世纪的资本主义没有引发传统马克思理论所预言的革命，因为掌握了实权的资本家建立起“文化霸权”。换句话说，只要控制了知识分子、教育制度和意识形态，就有能力借话语权来延续统治的现实。

或许中共深得葛兰西派新马克思主义的真传，融会贯通法西斯的统治手段；无论经济模式怎样转变，中共深信只要掌握了话语权，就可以永续统治；中共所依赖的统治意识形态就是：“中华民族有伟大的过去，经过现在的忍辱，才有辉煌的未来。”

所以无论被问到如何看待六四，又或者03上街，甚至雨伞运动，中共的发言人都以改革开放后的经济和国力崛起，将任何不合理的事情合理化。在铜板的另一面，肤浅民族主义信徒，对“西方列强亡我中华之心不死”的阴谋论深信不疑，认为一切事情都有幕后黑手。中共的民族主义狂热分子，不但要所有人都将他们的想象当成事实，他们也对自己编撰的故事深信不疑。

香港呢？中共历代领导人都真心认为，回收港澳台是原则问题，毕竟中共统治神话就是建立在民族大义之上。然而，香港的独特和优越，其实也在说明中共的不济。如此推论下去，不难见到中共的治港方针，必然是贬低和否定这个城市的过去，并且将融合吹捧成唯一的美好新世界。事实上，近年不少知识分子和教育制度，都已经配合相关的主旋律，再加上“送中”的寒蝉效应，究竟我们还剩下什么？

套用《追龙》的一句作结：“这座大城市的死亡，将是逐步逐步的，在它的死亡过程中，可以离开的人，谁还会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