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战台商“大逃亡” 不是喜讯是警讯

Macedon

美中贸易战是百年不遇的大变局，大家几十年已习惯的经贸操作都受到冲击和影响，企业厂商首当其冲，台湾成为美中夹缝中受影响最大的地区。美国对中国实施10%惩罚性关税时，大家还观望，也许利润减少一些，还可撑下去，但等大部分中国输美货品关税升到25%，所有外销美国的大陆厂商包括台商，都开始考虑迁出大陆。这不仅是暂时迁出；大家都知道，即使美中签了经贸协议，明年11月美国大选前仍会有变量，美中长远经贸关系不容乐观。

　　但以美国为主要输出市场的企业，要准备“大逃亡”，未必容易。首先是资金离开中国，近来控管得特别严格，而且关厂造成大批员工失业，违背北京当局的求稳国策。但最麻烦的是，能改去哪些国家？许多国家都打这批企业的主意，越南绝对是选择之一。越南今年前五个月外人直接投资(FDI)达167.4亿美元，比去年同期成长69％，创下三年来同期新高，其他东协国家也都获利。

　　台湾也积极争取台商回流。据经济部表示，5月底止，台商承诺回台投资金额3300亿美元、有66家，政府期待回台投资金额今年上看5000亿美元。按目前态势演变下去，回流金额还会再往上加。



美中贸易战原本对台湾冲击很大，据日前赴台湾访问的前美国在台协会理事主席卜睿哲看法，川普政府的中国政策，是自艾森豪以来对中国最敌视的，也是“你死我活”的零和策略，台湾往往陷入“友军砲火”(friendly fire)波及。如果台湾是美国的战略资产，就没有道理要让台湾经济受损，但现在台湾企业却在美国对中国科技输出的限制清单上，且美国贸易谈判总署态势强悍，长久以来，台湾就是因少量美猪美牛，美台迟迟未能建立更实质经济关系。


　　蔡英文政府一味亲美，不敢抱怨来自美方的砲火。在总统选举年，本来缴不出经济成绩单，现在却藉台商回流，成为蔡总统最自夸的经济成绩，之前的“新南向政策”已被抛诸脑后。可是许多人质疑这些数字是否真实。其一，这是台商打算投资的金额，而非最终实际投资金额，数字都只是申请时喊喊，实际上是否完全到位，没人知道，也没人能确定。

　　其二，之前因台湾缺人、缺地等“五缺”，企业没有回台投资意愿，现在问题并没有实质解决，加上缺电问题，更让企业却步。有人提今年第一季工业区土地与厂房交易金额，比去年同期大幅增长161％，证明投资热络。然而政府为吸引台商回流，特别将低利融资额度，由原本200亿元放宽到没有上限，利率低到仅0.1%，焉知不是回流台商在借钱炒工业区房地产？

　　其三，台湾现在不是任何自由贸易集团成员，只有零星与新加坡、新西兰签订自贸协定。如果厂商搬回台湾，自砍竞争力，还得承受比在CPTPP集团或未来RCEP集团更高的关税。

　　美中贸易战真正对台湾产业的影响，是对供应链的冲击。几十年来，电子业在两岸与东亚已建立起绵密分工与复杂的供应链系统，台湾电子业尤其擅于从中获利。如今川普总统的关税由服饰逐渐升级到电子产品，目前电子五哥均有回台投资计画，但电子业的特征在产业聚落，协力厂商与产业上中下游是否能一起搬回台湾？或进一步说，甚至原来在台湾的大厂，可能被逼得要搬到美国？这也许正是川普政府背后要“短链”，增加美国就业的计画。

　　苹果已要求iPhone手机代工厂逐步离开中国，迫使最大两家台商代工制造商富士康、和硕，都在去年起在印尼、越南和印度(专题)另觅生产基地。中美贸易战打得越凶，他们在大陆境外扩张速度越快；富士康日昨在法说会表示，如苹果想要转移在中国供应链，富士康可迅速行动，扩大在中国以外产能，有能力组装足够iPhone满足苹果需求。

　　美国商务部禁止美国产品卖给华为，台湾有七家厂商也在禁止名单上。台积电虽坚持出货给华为，仍属合法范围，但未来商务部限制可能越来越紧，台积电南京厂产能需求下降，扩产计画考虑放缓，并已在考虑在美国投资新厂，或并购美国厂商。

　　美中贸易战规模越来越大，时间越拖越长，冲击也越来越严重。虽然部分台商回流，但绝对不足以弥补整体造成的创伤。民进党政府现在得意于数字漂亮，却忘了体质因此被掏空，执政者须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