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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纽约时报
北京——中国有太多的工厂在生产太多的商品。而由于和美国的恶性贸易战,它的主要海外客户的购买量已经不如以前。于是中国在寻找新客户。这可能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广州的服装工人。“很难取代美国,但必须去试,必须多样化,”暨南大学教授陈定定说。
本周,中国正式重启建立亚太地区自由贸易区的努力,并设定了一个不太可能实现的目标——在十一月之前达成一项协议。如果一切顺利,该协议最终将打开从澳大利亚到印度的多个市场。
北京还在设法保持胜算不大的三方会谈,意在降低中国、日本和韩国之间的贸易壁垒。从更广的层面而言,它在单方面降低对世界各地的多个门类商品的关税,尽管对美国制造的商品加征了更高的报复性关税。
这关系到中国经济的健康。上周,中国报其经济增长放缓至近30年来的最低水平,部分是因为同川普政府的贸易战已开始冲击其关键出口领域。全球企业如今正纷纷寻求将运营转移到其他国家,以避免发生长期贸易战的可能。
由于短期内看不到出路,中国需要为它制造的产品寻找新的市场。
“很难取代美国,但必须去试,必须多样化,”广州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教授陈定定说。“我们不想永远依靠美国市场,尽管它很重要。”
但达成贸易协议是非常困难的,而中国的潜在自由贸易伙伴也有太多担忧的理由。
中国向美国销售的海量商品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吸收的。中国的区域邻国在多个行业同中国存在竞争。而且,为保护本国产业,中国持续保持着高额关税及其他壁垒——如要和其他国家签约,这些壁垒必须降低。
美国和中国的经济冲突让世界贸易体系失去了平衡。中国每年有1万亿美元的制造商品贸易顺差,这意味着它每年向世界出售的商品比它购买的多这么多。近半数顺差来自与美国的贸易。
今年上半年,中国对美国出口总值减少8.5%。中国对世界其他地区的出口仅增长2.1%。随着北京与华盛顿的贸易战进入第二年,当前的问题在于,如果美国不买,那么谁可能会购买中国多出来的工厂商品。
这个国家已经存在汽车、钢铁和其他全球贸易主要产品产能过剩的问题。更多的工厂生产放缓和关闭可能导致失业,并进一步拖累经济增长。
面对进一步的潜在经济压力,北京正在寻求开放其他市场。其中核心的行动是于今年夏天推动名为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简称RCEP)的亚洲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该伙伴关系将包含东南亚国家联盟(Association of Southeast Asian Nations)的10个国家,再加上澳大利亚、中国、印度、日本、新西兰和韩国。
该地区各国中级和高级贸易官员本周开始在中国郑州举行会议。它们的部长级官员将于8月2日和3日在北京与他们会面。其目标是勾勒出一份协议大纲,亚洲领导人之后可能会在11月于曼谷举行的峰会上制定出该协议。
“我们正在继续讨论,希望能够加快推动谈判进程,年内力争完成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谈判,”中国外交部亚洲司司长吴江浩说。
自2012年以来,中国领导人一直在讨论建立这样一个地区伙伴关系的可能性,这是对贝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总统提出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Trans-Pacific Partnership)计划的回应。达成这样一项协议需要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
“我对在11月达成协议并不乐观,”日本饮料公司三得利(Suntory)首席执行官、日本首相安倍晋三(Shinzo Abe)经济问题顾问委员会成员新浪刚史(Takeshi Niinami)说,“也许我们需要更多时间,”他说。
其中一个障碍是中国自身的高关税。长期以来,北京一直担心,如果削减关税,制造商为了逃离中国不断上涨的工资,将到越南和孟加拉国等国寻找成本更低的避难所。
中国天津港口的新车。中国正遭受全球贸易主要产品产能过剩的困扰。
从去年5月开始,中国开始降低关税。中美之间的贸易紧张局势正在加剧。中国领导人也越来越愿意降低劳动密集型、低技术含量行业的保护壁垒,专注于更复杂的制造业。虽然平均关税仍高于美国和欧盟,但中国降低关税的产品类别包括许多低技术含量的制成品,比如手袋和低成本服装,中国的许多邻国都希望出口这些产品。
“我们将进一步自主降低关税总水平,努力消除非关税壁垒,积极扩大商品和服务进口,提升进口便利化水平,”7月2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大连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夏季达沃斯”会议上表示。
赢得支持可能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例如,印度以其规模和快速增长可能成为中国商品的潜在巨大买家。但印度用全球最大几个经济体中最高的平均关税保护其市场,而且它担心来自中国的低价进口商品会大量涌入。
不过,印度制药商希望向中国出口更多的仿制药。像计算机编程这样的服务行业希望让印度程序员更容易获得临时工作签证。
“有些行业感觉容易受到冲击,也有些行业肯定会受益,比如服务业,”印度工业和金融集团达米亚集团控股公司(Dalmia Group Holdings)董事长高拉夫·达米亚(Gaurav Dalmia)表示。然而,中国一直对向印度制药企业和印度工人敞开大门持谨慎态度。印度尼西亚前贸易部长马里·潘格斯托(Mari Pangestu)说,有一种可能性是谈判会达成一项最初不包括印度在内的协议。但这将限制谈判中其他国家的利益。
即使达成协议,中国能从中受益多少也很难说。许多潜在成员国,如日本和韩国,本身就是极具竞争力的制造商,可能不会进口太多产品。
中国还与日本和韩国就建立三边贸易伙伴关系进行了长期谈判。但由于日本和韩国之间不断升温的贸易争端,中国、日本和韩国之间达成任何新贸易协议的前景已经非常成问题。
前奥巴马政府财政部官员、现在纽约的外交关系委员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任职的布拉德·塞瑟尔(Brad Setser)说,即使中国达成新的贸易协定,它仍将面临为其生产的大量制成品寻找市场的压力。
“目前世界上绝对没有哪个国家愿意取代美国,与中国的制成品贸易达到每年接近4千亿美元的逆差,”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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