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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亚洲
古力巴哈指每天在集中营被要求盘腿坐16、17小时,并且眼睛只能直视。(李宗翰摄) Photo: RFA
拥有哈萨克国籍的维吾尔人古力巴哈女士接受自由亚洲电台专访,揭露465天被关在新疆所谓再教育营的惨况。她说,被关进集中营的姐妹都是无罪的,唯一的罪就是天生维吾尔血统。她形容被抓当天官方窜改她的国籍为中国籍,成了随时可以“被消失”的中国人。
哈萨克籍维吾尔人古力巴哈女士(Gulbahar Jalilova)25日踏进自由亚洲电台的台北办公室时,神情哀伤,头巾内露出棕灰白发色,和她两年前被捕当天,一头美丽黑发的自拍照片有着天壤之别。经历465天集中营酷刑摧残,令她判若两人。
日本维吾尔协会会长伊里哈木为古力巴哈做了翻译。
古力巴哈在旅馆被强制带走 过7道门送进牢房
古力巴哈自述是3个孩子的母亲,20年来在中国和哈萨克边境做小生意,抚养孩子希望他们取得高学历。2017年5月,她在乌鲁木齐一处下榻的旅馆,突然遭中国公安、国保上门强行带走,说俄罗斯语的她,看不懂汉字文件上写着被控资助恐怖分子罪,她被戴上手铐关进所谓新疆再教育营。
古力巴哈说,她被戴上头套,靠听觉分辨,大约每走2、3米就听见厚重的关门声,2、3米就一道铁门,经过了7道铁门,才被送进牢房。
入监后,她被要求全身脱光检查,还被采血液、尿液、露出牙齿照相,全身每个部份详细检查。之后狱方给她一件黄色上衣和运动裤,和一双旧的黑布鞋。
被骂“羞辱共产党给你的恩惠”
古力巴哈提到,她照着要求套上布鞋,脚跟踩在鞋子外延,遭监管人员痛骂:“你在羞辱共产党给你的恩惠!”她回话:“鞋太小我穿不进去”,不被理会。
在牢房她发现所有人都被戴上脚镣,有的女孩子手铐跟脚镣铐在一起,身体只能长时间弯曲。
她说,一牢房约40人,睡觉时,20人站着,剩下20人在躺着,等她们睡2个小时起来,站着的人再睡,轮流地睡。
古力巴哈提到,每天早上8点半,有1分钟时间洗手、洗脸,但是没有刷牙的牙刷和牙膏,水源不够。在她看来,一年多在集中营里,她没有看到有人洗盘子洗碗。
古力巴哈说:“每天早上吃面糊、中午吃高丽菜汤,晚上黄瓜汤和馒头,盘子和碗也可以说不用洗,不用洗我们也会把它舔得很干净,给我们每餐的量是不够的。”
每天都会有人被带去审问,她最长连续被审问24小时,不肯签名认罪竟然遭多人轮流性侵。
古力巴哈看过有人遭到最长时间72小时审问才被送回牢房,送回来时都没有说话,只见全身清一块紫一块。一次一个女孩被送回牢房,没被要求盘腿,而能够躺下,女孩直说头很痛,同房女孩摸摸她的头骨,已变软变碎。
女性收容人被迫在男武警前全裸蹲坐
古力巴哈提到,在集中营,她遇见过最小的14岁,最年长的84岁。“每隔10天,就会有10名女狱警和3个全副武装男武警,进到牢房,要我们脱光全身衣服,4人一组,走到他们前面坐下蹲3次。用这种方式来消灭我们的自尊和廉耻心,让我们像动物一样。”
她相信,在里面受酷刑的人,没有人没想过与其受屈辱不如自杀,但里面没有那种环境,想自杀都不可能。
古力巴哈提到,刚进来的收容人遭暴力镇压会反抗。曾有一名女孩大声吵闹,说她没有犯什么罪,为什么关她?这名女孩因此被关进1米长宽的方型黑房,一星期被放出后就疯了。也听闻不少反抗者被打死的案例。
而对集中营内被迫摘除“清真器官”传闻,古力巴哈说,她不敢肯定,但里面每两个月检查一次身体,回到集中营就被换房,很多姐妹从此消失不存在,不知道和器官移植有没有关系,但为何身体检查完人就不见了?
古力巴哈说:“监管人员把女收容人带到没有监视器的地方,可以恃无忌惮做超出伦理的事,没有人知道。一位女孩受酷刑,十个指头被针扎进去,同房的收容人问她:你受性暴力了吗?那女孩只是哭,没有回答。”
被问到性暴力在集中营发生的情况,古力巴哈说,发生在人身上的事,见惯了就不怪了,带进来带出去,每天听到姐妹惨叫声。但令她永远不会忘记的是,上面总是说“名单下来就带人来”,连刚生完小孩的母亲和婴孩都不放过。
被强迫喂药、注射针剂 新生婴儿、产妇照样被送进集中营
古力巴哈激动拭泪说:“刚生产完孩子的母亲就被带进来,她的母乳渗出身体,我看到那些发臭、没有洗的,没有水没有纸,什么都没有,刚出生的孩子被折磨,母亲也被折磨,我作为母亲,我永远忘不了,也永远不会容许的。”
至于所谓中共“再教育营”,教育的又是些什么项目?
古力巴哈说,每天从早到晚,被要求盘腿而坐16、17小时,眼睛只能盯着前方。每餐饭前要唱红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义勇军进行曲》等五首歌曲,不会唱就没有饭吃。
牢房悬挂五大标语必须熟记。每周只播20分钟电视,都是颂扬中国现在多强大,世界第一,只有共产党领导,才有今天的幸福。
每天被要求写反省文,检讨过去错误的民族认同。
经过465天的“再教育”,古力巴哈接受自由亚洲电台访问,却记不清五大标语的内容,以及每天必唱的五首歌。原因是她们被强制喂药和注射不明药物及针剂,使她们的头脑昏沉,最后只剩下吃的欲望。
她提到,有女孩子因此生理期停止,她则在出狱后两个月,身体仍有不明红肿,医师也说还无法完全排毒。
古力巴哈强调,中共在集中营灌输的所谓爱国、洗脑教育,并没有改变她的思想,只是让她更清楚看到中共目的在消灭维吾尔民族。
古力巴哈还提到,第一天她被带到集中营,监管人员就给她一个号码,即所谓中国公民的身份证字号。
国籍遭“窜改” 哈萨克籍被改成中国籍
古力巴哈:“原来从那天开始,我被强制变成中国公民,哈萨克斯坦大使馆从电脑里查不到她,中共宣称再教育营里没有外国籍,只有中国籍的维吾尔人,原来他们抓我的那一天,就给我判了死刑,我随时可以被失踪、被消失。”
古力巴哈说,自己三个孩子锲而不舍寻找她,向多国政府和联合国寻求协助,她才能重见天日。她希望有更多在集中营的姐妹获得自由。
古力巴哈拿出一本手札,密密麻麻记录了约两百名和她住过同间牢房里的收容人的姓名、年龄、被指控的罪状等等。她说,她一获释就凭着记忆记录下,很多人根本不知自己犯什么罪。
古力巴哈举例,一位40多岁的医师,她的罪名是手机里下载被禁的维吾尔歌曲。另有一位女士手机里看到一个女孩在留泪祈祷。曾有一位女士在乌鲁木齐家具市场做生意,给儿子发出的讯息写着家里的小麦粉和火柴已用完,返回时带回家,公安怀疑“火柴盒”、“小麦粉”另有暗示,因此作为罪状。
古力哈巴强调:“她们谁都没有罪,跟我住的女人都没有罪,那些罪都是被强加的,她们的罪过就是她们是维吾尔人!”
获释一年仍有后遗症 上厕所要等指令才敢上
古力哈巴2018年9月27日获释至今一年多,被强迫喂药残留在身上的后遗症仍无法排除。
古力哈巴说:“我因为出狱回到哈萨克斯坦,在自己家里,我要去上厕所,我走到厕所门口,我会喊‘报告’等人允许我进去上厕所,等了5、6分钟没有人给我下指令的时候,我才意识过来。”
古力哈巴吁团结救出更多集中营幸存者
古力哈巴还说,夜里白天她都会听那些姐妹惨叫声、铁门关门的声音、脚镣声,和审讯室人员的吼叫声。“到现在为止我都可以听到(这些声音)。我希望看到我的姐妹们安全活着从那里出来,这样我的精神理智方面,才会完全恢复。”
古力哈巴呼吁,就像你的兄弟父母孩子一样,她牢房里的姐妹们也是无罪、无辜的一群人,希望受压迫者团结起来,把真实声音传达到全世界,向中国政府施压释放还在再教育营里的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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