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的党国统治-以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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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聿文

千呼万唤的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总算落幕，从新华社发布的全会公报看，基本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之前海外舆论对四全所做的种种猜测和臆想，特别是有关人事和权力斗争的说法，再被证明是虚妄的。
   
     我在全会闭幕前夕接受外媒采访时分析，四全很可能将习近平上台以来推行的一套制度、政策和做法冠之以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名号。也就是说，过去人们认为中国的这套体系和制度与现代化的精神和应该具有的样式不讲格格不入，也是差距很远的，中共自己也认识到这点，提出向现代化推进；但现在，中共认为自己已经在现代化的路上，或者中国的这套制度和做法已经是现代化，根本无须以西方做参照系，只是它还不很完善，今后的使命，就是使它完善和成熟，成为一个带有中国特色的发展样板。如此理解四全将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机制的现代化作为会议议程，才把准了习近平和北京高层的心思。

    对很多人而言，全会公报感觉使人窒息。虽然对四全更确切的解读，还要等几天后《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及习近平对《决定》做的说明发布，但基本内容已经反映在公报里。会不会出现十八届三中全会前怨后喜的情况？当时舆论对三中全会的公报也非常失望，但全会决定公布后，人们精神为之一振，沮丧之情一扫而空，普遍认为那是个好的、符合预期的决定。然而这次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好运，因为此时的习近平和彼时的习近平已经不同，此时的经过习大力改造的共产党和彼时的共产党也不一样，历史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河流。
   
    四全公报用一段话概括，就是：在坚持中共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的根本政治前提下，将中共建政70年特别是习上台以来的7年所形成的一整套制度体系、政策做法和治理手段以国家治理现代化命名，并在此基础上，根据时代条件的变化，进行调整和“创新”。可能在针对某些问题的具体层面，会引入西方公共管理被证明为四海皆通的某些制度和做法，但整个精神内核和外部特征，是带有鲜明中国——准确地说，是中共——特色的。中共要把这套制度和体系贯穿到2050年，发展完善成一个成熟的制度模式，即中国特色的国家治理和发展模式，并向世界推广，在这一过程中，中国的这套现代化的国家治理模式将同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治理模式形成激烈竞争。
   
    全会公报以十三个“坚持”来说明中国的国家制度和治理体系的显著优势，称其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植根中国大地、具有深厚中华文化根基、深得人民拥护的；具有强大生命力和巨大优越性的；能够持续推动拥有十四亿人口大国进步和发展、确保拥有五千多年文明史的中华民族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进而实现伟大复兴的制度和治理体系。在十三个“坚持”中，尤其强调要“突出坚持和完善支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把党置于领导一切的地位，坚决维护党中央权威，健全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党的领导制度体系，把党的领导落实到国家治理各领域各方面各环节。提出要建立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制度，完善坚定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的各项制度，健全党的全面领导制度，健全为人民执政、靠人民执政各项制度，健全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和领导水平制度，完善全面从严治党制度。
   
    从上述内容和表述看，所谓中国特色的国家治理现代化，即是习近平的新党国体系或模式。中国和海外的一些学者对习的党国模式有不同叫法，如新纳粹、新极权、红色帝国、赤极权等，我自己曾称之为“类极权”，它的基本特征体现在党和国家的关系上，可以概括为党在国上、党大于国、党国一体、党即是国；体现在党内关系上，可以概括为个人服从集体、集体服从领导，全党服从中央，中央服从习近平，也即中共强调的“两个维护”：维护党中央的集中统一领导，维护习近平的权威，“两个维护”实际是一个维护，即维护习的个人专权和威权；体现党和人民的关系上，人民是党的父母，党是人民的主人，作为父母，把一切献给党在伦理上是没有障碍的，作为主人，党替人民作主在逻辑上也是没有问题的。除这些基本特征外，习近平的党国所以是“新”的，是它不排除私有制和私人经济，不排除资本家和地主，这是因为党国的各级要员，很多本身（通过他们的家人）是资本家；它虽然强调自力更生和集中力量办大事，但也不会像舆论担心的那样闭关锁国，相反，它会更打开大门，拥抱世界，因为要把这套治国体系和统治模式推广，就必须将门打得开开的，和世界至少是发展中国家融合在一起，并随时——只要有可能——反向向西方输送价值观，进行和平演变。从这个角度看，在公共管理，包括社会和经济管理的某些方面，为求达到实效，它会借鉴西方国家一些对中国行之有效的做法和经验，但在意识形态领域，则严正拒绝西方的染指。
   
    习近平设想的这个国家治理体系和统治模式，不仅要管到2035年初步实现现代化，还要管到中共建政一百年，即2050年全面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但其实，他的“雄心”远不止2050年，大概在其心目中，这套体系和模式在2050年发展成熟，特色制度更加巩固、优越性充分展现后，将定格为永恒的统治模式，变成一种文明，忝列在人类文明的大厦中。这样看来，未来十几年，中国人民还将继续生活在习近平的统治下，忍受煎熬，除非这套体系发生大危机，否则，它会越来越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