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他 他却绝口不提爱

LingLing

来源:新闻晚报

5年了，从青岛到广东，从广东到上海，我跑了那么远，却依然逃不脱对他的思念。那么多的曲折轮回，无数次的泪如雨下，我寄情工作，与他一再错过。到如今，他依然每隔几天就会给我打电话，谈工作谈感情谈生活，只是绝口不提“爱”字。


　　口述 小梅


　　年龄 25岁


　　职业 护士


　　⒈我问他：“你爱她吗？”他立刻说“不”。有时候我觉得他是个很糊涂的人，就这样糊涂地把婚给结了。


　　⒉也许是机场里离别的气氛触动了他，最后一刻，我等来一个很紧很紧的拥抱。我恨不得时光就此停住，像琥珀里的小虫子那样，生生世世和他拥抱在一起。 (相关推荐：婚姻不幸夭折只因相遇太早)


　　爱上了一个病人


　　认识嘉进那年，我20岁。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能给护校毕业的我找个好单位。我带着一纸毕业证，孤身北上，应聘到青岛的一家综合性医院做护士。从小在贫苦中长大的我，虽然也嘻嘻哈哈，却比同龄人多了一份对工作的踏实、对生活的珍惜。


　　和嘉进的认识非常简单，他是患者，我是护士，他说我打针不痛，向医生提出要我作他的专门护士。英俊、伟岸、幽默是嘉进给我的印象，他喜欢逗我说话，哪一天我情绪稍有低落，虽然面带微笑，他也能看出蛛丝马迹。他会不动声色地说几个冷笑话，说到我真正开怀为止。有一次我感冒了，他取药后放在台子上的除了他要吊的抗生素和盐水，还有“白加黑”和感冒冲剂。药，我没拿，但这个人温暖的目光却烙进了我的心房。这时候我们已经比较熟悉了，我了解到他大我3岁，爸妈都在政府部门任职，自己则在当地公安局工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嘉进都很像童话里的王子，而我，就是那个被他遇见的灰姑娘。


　　嘉进是因为一起车祸受的伤，出院后他要了我宿舍的电话号码。有几天，我下了班就钻进宿舍，对着电话机魂不守舍。一周后的傍晚，电话终于打进来了。他说，他要执行一个任务，他得先跟我说句话。我叮嘱他任务完成后一定告诉我一声，多晚我都等着他的消息。凌晨一点，电话响了，他在我宿舍楼下，接我去吃夜宵。


　　那次约会以后，我们开始经常性地见面。他让我叫他“哥”，经常给我买零食，买礼物，动辄请我吃饭。请客理由通常是：加薪了；顺利完成一项任务了。心情不好需要我安慰，心情太好需要我分享等等。不久，他拿到了中国公安大学的进修名额，去了北京。


　　相隔两地，他仍然三两天就给我打个电话。那时，也开始有别的男孩子在追求我，但他们跟嘉进一比就差了很多。我试着跟别人介绍的一个技术员约会，但他很木讷，为了不冷场我只好不断说话。约会结束，回去的路上我眼前晃动的全是嘉进的脸，我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


　　是的，我爱嘉进！像一下子打开了闸门，思念忽然变得排山倒海，我被自己吓住了。嘉进也会想我吗？他真的只当我是妹妹？这些问题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弄得我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


　　那段时间里，我开始进修日语，用这个代替汹涌的思念和疑虑。其实，心里也有隐隐的盼望，希望通过进修能够配得上嘉进的身世背景，希望我能够成为他的骄傲，就像他已经成为我的骄傲一样。我是个不善掩饰情绪的人，很快，身边的姐妹们都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又英俊又能干的“大哥”。


　　眼看嘉进半年的进修就要结束了。一天，在广东打工的妹妹却突然出了事，手被机器铰伤了，无良的老板却欺负她年幼，不肯付全部的医药费。姐妹情深，我决定辞职前往广东，为了照顾妹妹，也为了给她讨回公道。临行的那天我打电话给嘉进，他却一直不接，我固执地反复拨打。电话接通后，他怒气冲冲地说：“我正在台上演讲，你不停打电话算什么！”我说，我要离开青岛了。他慌了，一个劲说为什么。又说叫我等他两三天，他很快赶回来。我说今天我就得走，他立马改口说那他第二天就赶回来。


　　他第二天从北京赶回青岛，但我已经守在了妹妹的床头。


　　交往中的一段插曲


　　虽然给妹妹争取到了一点赔偿，但她出院后右手不那么灵活了。这件事我们一直瞒着爸妈。为了赚钱，我忍痛放弃护士工作，应聘到一家保健品公司做销售。而那保健品刚刚上市，我没有销售经验又人生地不熟，业绩平平，生存的压力让我欲哭无泪。


　　我在广东疲于奔命，而嘉进的学业显然一帆风顺，学习期满他以优秀的成绩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因为不想诉苦，我很少主动联系他。不久有熟人介绍我到上海这家医院工作。虽然离开护理岗位已有半年，但面试时我技术操作熟练，对理论知识对答如流，护理部主任当场录取了我。我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给嘉进打了电话。嘉进似乎没有感染到我的兴奋。后来想起，那天他应该说是格外的沉默。


　　我把妹妹带到上海，她在一家饭店做服务员。我愉快的心情很快被嘉进给我的消息给打碎了：他要结婚了！以前他也讲过谁谁谁请他吃饭啊，谁谁谁对他有好感啊，我总是笑他臭美。而这个新娘，以前从没听他提起过。他跟我说，新娘是他同事的妹妹。他同事给他俩做红娘，他未置可否，而热心的双方父母却很起劲。因为是两代单传，他的父母希望他快点结婚生孩子。一桩婚姻就在双方父母一致商定下，很快被提上了议事日程。我问他：“你爱她吗？”他立刻说“不”。讲起那个她，他的声音里没有幸福感。有时候，我觉得他是个很糊涂的人，就这样糊涂地把婚给结了。不过，他结婚后仍然经常打电话给我。我很矛盾地尝试着去恋爱，但一直没有遇见比他更让我动心、比他更细心体贴的人。隔着时空距离，他在我记忆中的形象似乎越来越完美。


　　他结婚七八个月后，儿子出生了。因为是学医的，我顺口说：“孩子早产吗？”他说不是，孩子生下来足有八斤重。我以为他们婚前偷吃了禁果，就没再吭声。没想到本来就心存疑虑的嘉进多了条心，他带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那孩子居然不是他的！就这样，在闪电式结婚之后，嘉进又闪电式离婚了。他的婚姻，仿佛只是我们交往中的一段插曲。


　　怀念拥抱的温度


　　前年“五一”我决定去青岛看嘉进。他听了很欢喜，破天荒地申请休假。为了方便联系，我狠狠心买了个手机带在身上。没想到事情就坏在手机上。以往打电话为了给我省钱，都是我打一声挂断后，他再打回给我。我到青岛后，仍然按老办法拨通他的号码，响一声就挂断了。怪只怪我号码不是从地址簿调出来的，而是直接输进去的。拨完后等他回电，等到天黑手机也没有动静。我没再打他的电话，心里七颠八倒地猜想：他后悔了吗，隔了那么久，也许他其实并不想见我？平时我是活泼的女孩子，没想到一次矜持就恰恰出了错。以前的同事带我玩了两天，我一直强颜欢笑。


　　火车开动前，我终于不死心，从地址簿里调出他的号码打了过去。他在电话里使劲问：“你到了吗？你到了吗？”我又气又伤心，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他被我骂得莫名其妙，坚持说他的手机一点动静也没有，正好单位临时叫他执行任务，他怕错过我的电话，一直把手机调在震动状态。挂断电话后，我翻看手机的通话记录，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何其荒谬的错误：我到青岛时给他的电话误拨了一个数字！从青岛到上海的漫漫车程中，我几乎是从头哭到尾。


　　因为这次失败的约会，他很负疚，给我打电话打得更勤了。并很快说好国庆节他来上海看我。等待的日子甜蜜而难熬。当十月终于来临，步出机场的他，伸手揉乱我头发的时候，中间3年多的时光仿佛回转。他胖了点，但还是那么英俊。我嘲笑他快有啤酒肚了，每次吃完饭都督促他减肥。


　　在我的请求下，我们去了周庄。传闻里精雅美丽的水乡，布满了游人的足迹，但嘉进在我身边，我觉得非常非常幸福。看着小桥流水，我有了不切实际的盼望：如果能在这里与嘉进终老一世有多么好。他离婚时卖了车，一次性付清了孩子的抚养费，所以手头比较拮据，我坚持不用他的钱。


　　他终于要回去了，他来上海4天，那90多个小时，分分秒秒我都终身难忘。登机前，也许是机场里离别的气氛触动了他，也许他刻意要等到最后一刻，他给了我一个很紧很紧的拥抱。我恨不得时光就此停住，像琥珀里的小虫子那样，生生世世和他拥抱在一起。但是他终于放开了手，我听见自己清晰地问他：“你真的从来都只当我是妹妹吗？”


　　嘉进看着我，眼神复杂。我哭了：“我们不能在一起吗？”他吞吞吐吐地说：“我们还是比较适合做兄妹，爱情太脆弱了，友谊比较容易天长地久”。


　　回去后的他，继续在电话中给我讲述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工作中的顺心与烦恼，以及谁又给他介绍了女友等等。而我，除了工作似乎也没什么可讲。我向他讲每天遇见的病例，治好了什么样的病人，讲我们的“红羽毛”活动，讲那些单身妈妈的喜与忧。


　　生活轮回往复，我在梦里，反复回味那一个拥抱的温度。这个男人，我爱了他5年。5年里，我没有办法再爱上别的人。有时候，无意中听见和他相似的声音，我会下意识地浑身一震。我真希望哪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患了失忆症，清除掉所有关于他的片断，安安心心地找个人结婚，过新的生活。但那些美丽的回忆，又怎么舍得清除呢？


　　[后记]时间的河流


　　爱上一个人不容易，舍弃一份爱更难。显然小梅是很爱嘉进的，嘉进似乎也爱她，但男女之爱的那层窗户纸毕竟没捅破，而且小梅的自卑(相对于嘉进的身世背景)，让她在爱情路上失去了第一次机会。


　　当小梅把自己生活中发生的一切安排妥贴，爱情却如河水在河湾里打了个漩，顺着河流漂走了。其实，从某种角度看，嘉进未必是将小梅当做自己惟一的爱。如果他真是彻底爱上她的话，即使两地分隔，也还是会盯着不放的，当然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破裂的婚姻。


　　生活常常在不经意间，给我们开个不太友善的玩笑。两人在各自经历了生活的艰难和沧桑后，又汇入了同一条河流，但是一切好像都已不复当年。嘉进不再相信爱情了，他可能更多的是把小梅当作“精神上的情人”来看待了。因此，当小梅公开向他示爱时，他只是以做“兄妹”来掩饰自己在情感上的胆怯了。


　　一切都在时间的河流中发生，沉淀，净化，直至最后流向它们该去的地方。对于小梅来说，这份曾经美丽的感情既然已经远去，又何必念于兹？人世间无非“舍得”两字，有旧舍才会有新得。当你明白了这一切，我想，你离幸福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