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新增36例,此前两患者病毒初判是欧洲新冠变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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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八点健闻

新冠病毒溯源，在此次北京疫情小规模爆发的过程中，极其重要。如果是本土病毒，这还是一个疫情“内控”的问题，但当病毒非本土病毒时，疫情管控将远超“内控”人传人的管理方式，很可能涉及到人感染货物，货物传人等涉及到货物进出口等复杂流程。

　　6月11日，1例，6月12日，6例，6月13日，36例。过去三天，北京新增新冠确诊病例累计至43例。

　　6月14日凌晨，中国疾控中心流行病学原首席研究员曾光透露，在已检测完毕的两例确诊病例的新冠病毒样本中，发现病毒不像国内本土病毒，初步判断是欧洲新冠病毒变种。“但最终确定这次北京疫情的新冠病毒究竟是不是本土病毒，需要更多样本测试的结果。”曾光补充道。

　　根据北京市政府的通报，6月11日和12日的病例均有位于北京丰台区的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活动史。目前最早（6月6日）出现发热、咳嗽症状的，是新发地冰鲜海鲜市场一位50岁的司机兼进货员，他也是目前公布的唯一一位重症患者。

　　相关部门在对新发地农贸市场进行紧急抽检时，发现进口三文鱼切割案板等环境存在新冠阳性病毒，对此农贸市场从业人员进行咽拭子核酸检测筛查时，新发地市场发现45人阳性（另在海淀一农贸市场中发现1例阳性，是1例新发地确诊病例的密切接触者），在新发地市场发现40件环境阳性样本。

　　据中科院病毒研究所的一位研究人员透露，中国疾控中心第一时间对北京新增新冠病例和新发地农贸市场阳性样本，进行采样和基因测序，力图从基因测序上对此次在北京小规模爆发的新冠病毒疫情进行溯源。

　　新冠病毒溯源，在此次北京疫情小规模爆发的过程中，极其重要。上述中科院病毒研究所专家认为，如果病毒是本土病毒，这还是一个疫情“内控”的问题。但当病毒非本土病毒时，疫情管控将远超“内控”人传人的管理方式，很可能涉及到人感染货物，货物传人等涉及到货物进出口的复杂流程。

　　6月13日上午，北京市召开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领导小组会议，北京市委书记蔡奇、国家卫健委副主任曾益新以及专家组成员出席。一位参与会议的专家透露，海关人员也参加了会议，并已开展相关排查行动。

　　病毒溯源之外，各部门协同参与的北京市疫情内控行动也在进行。不同于去年底武汉市“滞后”的反应，卫健委、疾控中心、公安部门、北京各个社区，各大医院发热门诊都参与到了流行病调查、相关人员核酸检测、隔离、小区管理等各项新冠疫情防控行动中。

　　“北京不会成为第二个武汉。”多位参与北京疫情防控的人士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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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6月13日，北京新发地农产品市场已被封锁。本文图片均为吴靖拍摄。

　　新冠疫情传播地：新发地农贸市场

　　谈及此次北京疫情防控，曾在武汉疫情早期即参与调研的曾光认为：“这次北京做的相当出色。更短的时间控制了现场。”

　　三天前，北京新发地农贸市场，成为继七个月前武汉华南海鲜市场后，又一个新冠疫情的传播地。

　　6月11日开始，在连续56天无本土新增病例后，北京陆续发现新冠确诊病例。经流行病学调查，发现其中两人都曾去过位于北京丰台区的、华北地区最大的农贸市场新发地批发市场。

　　据八点健闻了解，12日下午，新发地多个市场的员工陆续被各家商户老板叫去开会，主要内容为勤洗手、戴口罩等。12日夜里，这里开始逐步被封锁，内部人员严禁外出，在果品批发市场工作的一个商户想要搬出水果，凌晨2点赶到这里时，已被禁止进入。

　　网上流传的视频显示，新发地从业人员的核酸检测6月13日晚一直在进行，并未全部完成。一位常年在新发地跑市场的钟先生向八点健闻表示：“今天都没去市场，好多人是今天做的检测，倒是没听说有阳性的。我约的是明天（6月14日）上午9点检测。”

　　6月13日下午，八点健闻探访新发地，发现新发地的海鲜批发市场、农产品批发市场、肉类交易大厅、果品批发市场、蔬菜市场等地已被封锁，大量临时增派的解放军、公安、保安在现场巡逻，严隔控制着人员进出。一名在新发地蔬菜市场工作的外地女子被困在了封锁线外，她在蔬菜市场主要负责分拣蔬菜，刚来一个月，住在新发地内的一个单位宿舍，12日下午离开新发地外出有事，没想到封锁速度极快，回来时已经无法像往常一样随意进入新发地，需要去社区登记报道。

　　在新发地海鲜批发市场11公里外的京深海鲜市场外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京深海鲜市场外停满了前来运货的车，这些车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货物送往车站、飞机场等，再送往全国各地。虽然京深海鲜市场大门外竖起了一道黄色的封锁线，大门也紧闭，但大门中间，留了一个可以同时容纳两个人的通道，商户和司机正在忙不迭将储存在海鲜市场内的海鲜打包、搬运到各家货车上。上万吨的海鲜需要在13日凌晨12点前被搬出来，有卖淡水鱼的商户在12日下午临时联系他在全国各地的客户，提出以成本价抛售，13日上午就快速处理完了在海鲜市场的存货。更多的商户则因一时找不到愿意接手的合适买家，陷入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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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6月13日，京深海鲜市场的大门禁闭，留了一个狭小的通道供商户向外运送海鲜存货。

　　京深海鲜市场与新发地海鲜市场联系密切。密切之处在于，新发地海鲜市场有50%以上的海鲜来自京深海鲜市场，“新发地海鲜市场的一些海鲜商户会长期来京深海鲜市场进货”，一位在京深海鲜市场工作7年的商户说。这些年，京深海鲜市场商户日益增多，卖三文鱼的商家有20多家，且所卖三文鱼几乎都是进口，来自智利、加拿大(专题)、法国等国家。6月12日晚，新发地批发市场董事长张玉玺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指出，相关部门抽检时从切割进口三文鱼的案板中检测到了新冠病毒，而该产品的货源来自京深海鲜市场。因为很多人将矛头指向三文鱼。

　　但据八点健闻了解，京深海鲜市场已于6月12日将数百件海鲜样品送至疾控中心和相关机构检测，结果为“全部合格”。京深海鲜市场的一位市场部工作人员发朋友圈透露，京深海鲜市场在6月12日对186位三文鱼从业人员进行了核酸检测，均为阴性。而接下来的几天内，京深海鲜市场也将暂停营业，进行全面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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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6月13日，京深海鲜市场门口，商户和货车司机在往车上搬运海鲜存货。

　　病毒基因溯源极其重要，

　　或可改变新冠疫情防控格局

　　中国病毒研究领域的专家，都在焦急等待此次北京爆发的新冠疫情病毒基因测序结果。

　　本次的新冠病毒由CDC相关部门第一时间进行样本采样和基因测序。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的一位研究人员认为，此次进口三文鱼切割案板发现的病毒阳性，将公众关注焦点转向了进口三文鱼等海鲜类产品，但这些海鲜类肯定不是病毒传播的中间宿主。而且，自从新冠疫情爆发后，北京各大农贸市场停止了野生动物交易，因此，新发地不可能成为新冠病毒中间宿主的存在地，很有可能新发地是“被污染”的，而不是传染源。

　　他认为，虽然三文鱼不是病毒的“中间宿主”，但它可能是被污染物。有两种可能的污染渠道：一是国内的感染者污染了三文鱼切割案板；二是海外的感染者污染了三文鱼，通过适合病毒生存的冷链的方式，将新冠病毒从海外带回国内。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还是一个国内疫情防控的“内控”问题，新发地是一个全国物流集散地，这种大型市场的防控措施肯定要有所调整。

　　此外，以“人传人”为主的防控链可能要有所调整。现在研究的结果表明，新冠病毒主要是通过呼吸道传播，很难在人的消化道生存，容易被胃酸杀死，但如果含有新冠病毒的食品通过人的口腔经由呼吸道传播，那新冠疫情的防控可能要进入食品安全领域。

　　更为复杂的情况是第二种，即海外感染者污染进口食品，那将涉及到海关等部门，将会影响到进出口领域。

　　中国疾控中心对两个新增病例的测试结果初步显示是来自欧洲的病毒变种。曾光认为此次病毒来源有三种可能，一是来自国外；二是北京本土；三是国内其它地区。他着重强调了第一种可能。他认为，新冠病毒经由进口食品冷链运输的方式，在生物学上是存在的。冷链运输适合病毒生长。他认为这三种不同的假设还是需要进一步求证，首先等待更多样本检测的结果，其次，在北京以外的地区，尤其是对发现已有新冠病毒的同类、同一来源的进口产品也进行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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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6月13日，新发地陆续有疾控专家以及新发地管理层的车辆进入。

　　北京新发地和武汉华南海鲜市场

　　同样是菜市场，同样爆发了多例与之相关的感染，新发地总是会让人联想起华南海鲜市场。

　　国内新冠疫情刚刚出现的时候，武汉市中心的华南海鲜市场曾一度被认为是“毒源”。今年1月1日上午，中国疾控中心病毒所的专家赶到华南海鲜市场，共在相关商户及市场内街区采集了环境样本515份。1月12日，又采集了70份贩卖野生动物商铺的样本。在华南海鲜市场总共585份环境和动物样本中，共检出33份新冠病毒核算阳性。

　　如果做一下对比的话，新发地的环境样本阳性检出率很有可能还高于华南海鲜市场。换句话说，新发地的病毒量可能比华南海鲜市场还多。

　　2019年12月30日晚，武汉当地已派员前往华南海鲜市场进行消杀工作。

　　但直到1月1日，华南海鲜市场才正式关闭。此后，才有疾控部门采集样本等过程。

　　12月30日至31日两天内，从病毒溯源角度而言，华南海鲜市场内的病毒分布可能已受到了人为的干扰和破坏，部分商品甚至已经被处理。这直接导致了对疫情源头的误判。1月22日，有疾控中心专家介绍：新冠病毒来源于华南海鲜市场销售的野生动物，33个阳性样本分布在市场的22个摊位和1个垃圾车上。

　　但事后种种迹象表明，华南海鲜市场可能并不是病毒的源头。根据最早开展的流行病学调查之一，中日友好医院曹彬教授1月24日发表在《柳叶刀》杂志上的论文显示，当时发病的41例患者中有13例与华南海鲜市场完全没有关联。

　　海鲜市场只是病毒传播中的重要一站，并引发了后续疫情在武汉的大规模集中爆发。

　　与武汉华南海鲜市场相比，北京新发地显然是一个更容易调查的样本。

　　发现问题苗头后，新发地立刻关闭了牛羊肉交易大厅。北京疾控当晚连夜排查，排除了其他批发市场的传播可能后，迅速证明了新发地是北京此次病毒传播的源头。

　　但新发地的病毒从何而来？将问题推给三文鱼显然是最方便的答案。

　　只是这答案并不一定正确。北京市卫健委新闻发言人高小俊向媒体介绍说：“阳性环境样本有的来自三文鱼案板，有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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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6月13日，新发地果品批发市场门口已被封锁。

　　当新冠疫情成为常态

　　北京此次防控或可成为样本

　　在6月11日之前，北京已经连续56天无本地报告的新增确诊病例。

　　由于采取严格的管控措施，加上入境航班都分流到了周边省份机场，北京事实上是疫情中最安全的地方。

　　新发地也一直被认为是铜墙铁壁。这里关系着北京2000万居民的餐桌，因此格外受到重视。1月22日，新发地市场下发紧急通知，正式拉开疫情防控大幕。1月26日，新发地开始对进场车辆消毒、人员检测体温。对于农产品货物，则反复核对底数和来源。这一工作一直持续到6月13日凌晨3点新发地市场关闭。

　　最近几天的新增案例表明，一丝不苟的防控并未阻断病毒的传播。

　　此次，北京值得学习的是疫情爆发后的一系列应对活动。这次北京应对新发地疫情的方式，是新冠疫情爆发半年来的一次城市治理考验。从目前看来，各个部门参与和响应程度，及时、有效。

　　北京从各大医院发热门诊发现新冠阳性患者，进行流行病学调查锁定新发地农贸市场，只耗费一天；CDC进行采样和检测出部分基因测序结果，也只耗时一天。

　　与此同时，卫健委、公安部门、疾控部门、社区等进行人口排查、核酸检测、隔离观察等防控措施，迅速封锁传染地，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防止疫情进一步扩散，是新冠病毒研发出疫苗和特效药前，常态性爆发的一个治理样本。

　　核酸检测能力，是疫情防控的前提。现在北京市具备核酸检测能力的机构达98所，每天最大检测能力已达9万多人。北京一所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员工接受八点健闻参访时谈到，2020年4月15日、5月11日，北京市分别公布了46所和21所，面向团体和个人提供新冠病毒核酸检测服务的医疗卫生机构。截止6月13日，又新增31家。14日下午，检测中心还在区里开会（昌平区），分配新冠检测任务，区疾控中心组织的人员负责采样和运输，分流到第三方检测部分。这次北京疫情小规模爆发前，他们已经做好准备，疫情升温，正好派上了用场。

　　附录：6月11日至今北京具体防控举措

　　6月11日当天，西城区已对确诊患者唐某某家庭中的两名密切接触者进行了集中医学观察。

　　从6月11日开始，北京市开始对该患者活动范围周边区域进行排查，加强人员出入管理，对患者所住小区居民进行核酸检测。同时在全市医疗机构发热门诊、急诊加强病例排查和核酸检测。

　　6月12日，北京市疾控中心通报了5处11日新增确诊病例涉及西城区的具体活动地点，已完成这5处地点的环境采样，核酸检测结果均为阴性。西城区对该患者孩子所在班级及同层班级学生及有过接触的教职员工全部进行核酸检测，结果均为阴性。

　　6月12日，北京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加入，对生鲜肉类批发市场、冷冻库房、超市、便利店等展开排查。除了采集海鲜、肉类等食品及外环境涂抹标本，还对1940名市场从业人员进行了核酸检测，在新发地采集的517件样品中，有45人咽拭子阳性；另在海淀玉泉东商品交易市场中发现1例阳性，是1例新发地确诊病例的密切接触者。

　　6月13日，新发地批发市场、海淀区玉泉东商品交易市场先后休市，进行全面的疫情风险排查和环境消杀。

　　在13日上午进行的发布会上，北京市卫健委新闻发言人高小俊表示，北京市决定对5月30日以来与新发地市场有密切接触的人员开展核酸检测。

　　13日下午，西城区政府新闻办官微@北京西城 致信北京市西城区内居民，去过新发地批发市场请主动迅速联系社区居委会。

　　截至目前，西城、朝阳、大兴、昌平、石景山等区相继发布公告，要求对5月30日以后到过新发地批发市场的人员，全面开展流调、溯源、检测、排查。

　　国务院客户端小程序显示，截至6月13日15时，北京西城区月坛街道、房山区长阳镇、丰台区西罗园街道和花乡地区已升级为疫情中风险地区。

　　新发地市场所在的丰台区在13日已经启动战时机制。北京市也向丰台区派出了工作组，由市领导任组长。

　　丰台区按照“三级响应、二级管控”要求，紧急制定社区防控指引，对新发地市场周边11个小区实施封闭管理措施，落实24小时专人值守。市场周边3所小学、6所幼儿园已返校的班级立即停课，未返校的班级暂缓复课。

　　为应对突然严峻的疫情形势，北京市教育、交通等部门，也迅速出台了相应措施。

　　6月12日下午，北京市委教育工委、市教委宣布立即启动应急预案，暂停原定6月15日小学一、二、三年级返校复课，暂停校外培训机构恢复线下课程和集体活动；已返校复课各学段、各年级目前继续坚持既定安排，根据疫情防控形势变化动态调整教育教学安排。

　　12日晚，北京市体育竞赛管理中心发布通知，全市暂停举办全市各类体育赛事活动。

　　当晚，北京公交集团也发布消息，鉴于北京市疫情防控工作新形势，原定于2020年6月15日起恢复运营的816路、819路、930路、812路、燕郊专线等5条线路继续采取临时停驶措施。

　　6月13日，国家大剧院、雍和宫和北京天桥艺术中心先后发布公告，暂停开放参观。